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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宿絕煞

第五十三章 殊途同歸

天宿絕煞 游俠阿七 4498 2020-10-23 19:00:01

    茼影頭頭是道的分析的特別認真,絕地凡只是聽著,沒有做出任何回應(yīng),茼影沉默了片刻盯著他在等待回答,狹窄的山路,枯草略過小腿發(fā)出‘沙沙’的聲響,二人有節(jié)奏的腳步聲擾亂了周圍日落的靜。

  “喂,我說的對嗎?”茼影問道。

  絕地凡回應(yīng):“你說是,那就是吧”。

  茼影有種識破別人謊言的喜悅,想說住的地方就在附近可以把東西拿給你,但又怕翼哥哥他們不高興,詢問道:“你平時常到什么地方,我好把東西拿給你?”

  絕地凡停下腳步,二人已到了山腳:“不用了,你留著吧,就當是你覺的我是好人的證明吧?!?p>  “我留著也沒用啊,”茼影脫口道。

  絕地凡冷言:“那就仍了吧,對我也沒多大用?!?p>  茼影搞不懂,不是明明來要這個東西的嗎?怎么又不要了,撿著好聽的話說:“我還是給你留著吧,等哪天你想要了再還給你?!?p>  “隨你”。

  茼影從竹簍里取出幾個土頭土腦的東西,剛邁了一步,不料踩在了衣擺上,被絆住的身體收不住力,整個人向前栽去,絕地凡眼明手快幾步向前抓住了她的手腕,茼影以半跪的姿勢雙手搭在絕地凡手上,嘴里埋怨道:“哎呀,翼哥哥的衣服都改過了怎么穿起來還這么長啊”,她起身惦了惦腳邊的衣擺,在平地上走了幾個來回,絕地凡道:“你平時.....都穿男人的衣服?”

  茼影坦然道:“對呀,都是翼哥哥的,對了,這個給你。”茼影松開手,握著幾個前胡。

  以絕地凡游蕩江湖的資歷,對一些藥材還是熟知的,眼前這個裹著土像生姜一樣的東西,他一耷眉眼笑著道;“就算要給我也要是成品吧,這剛挖出來的藥材可是不能用的?!?p>  “我沒想那么多,就想謝一下你,手邊也沒什么珍貴的東西,只有這個,我可是費了好半天氣才挖出來的,你不要.....就算了”,茼影瑟瑟的收回伸出的手。

  “我可沒說不要?!?p>  茼影眼中一亮,將收回半截的手又伸了開來:“給你,山獨活用處可大了?!?p>  絕地凡走近她,在她掌心里挑了一個最小的:“你這么辛苦挖出來的,我只拿一個算是接受你的道謝?!?p>  茼影沖她甜甜的笑著:“你還挺體諒人啊,那我不是又欠了你一次。”

  絕地凡也沖她勾起嘴角:“欠著吧留到下次再還。”

  二人一個張開手掌一個落在手掌,彼此相視,雙方一笑,灰沉的暮靄映出兩人的輪廓像極了皮影戲里七夕相會的剪影,柔情似水,佳期如夢..........

  “茼影你在干什么?”一陣喝厲,茼影覺的手上一沉被粟予拖到了身后。

  “栗姐姐”?茼影疑惑道。

  粟予怒目而視著茼影,茼影迎上她即將迸發(fā)的怒火縮起腦蛋,迅速的別過臉,粟予又嚴謹?shù)目聪蚪^地凡:“二當家好興致,這荒山野嶺可比不上‘天絕山莊’的秀美。”

  絕地凡眺望了一眼山頂揶揄道:“好東西看多了也就覺不出什么好來,這里閑適清閑倒別有一番滋味?!?p>  見絕地凡對于他倆認識一點也不意外,粟予就清楚他一定暗地調(diào)查過他們,特意前來這里找茼影,安的什么心?心里不安面上還是一派祥和說道:“近處無風(fēng)景,遠處人難測,還要謝謝二當家那日救了小妹?!?p>  絕地凡收起剛剛面對冥茼影時的那份輕松,冷清道:“即是要謝我,怎么一副我要害了她的樣子,冥茼影可比你明事理的多啊。”

  茼影眨巴著雙眼,心底有些納悶;是叫自己的名字不錯,可自己從未告訴過他自己的名字啊,他怎么知道的?

  粟予道:“小妹執(zhí)拗又正值叛逆,說了什么和做了什么還請二當家不要放在心上,她少年心性,見識到底差了些,二當家堂堂江湖人物,小妹可結(jié)交不起?!?p>  粟予一番唯恐避之不及的言辭,明里暗里都在劃開二人的距離,絕地凡冷笑:“怎么,怕我害了她,害人也是看時機的,隨隨便便就想害人可是沒有腦子的行為,想必你也警告過你家小妹,她就是有腦子才會忘了你的那些告誡,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是蛇咬的深而是人太當真?!?p>  粟予笑道:“當真是應(yīng)該的,就是知道咬傷的后果才會怕,小妹這種頭腦發(fā)熱,不諳世事的小孩,當然不知道被咬上的后果了?!?p>  “哦,這么說栗姑娘被咬過?”

  粟予回應(yīng):“沒有,但見過,那種疼就像咬在自己身上,不用親身經(jīng)歷就能感同身受,怎么能不警惕呢?”

  絕地凡道:“警惕往往先入為主,有的人不能忍,一點疼就夸張的不得了?!?p>  粟予不緊不慢道:“警惕只是防范,能不疼為什么非要受傷呢?”

  絕地凡平靜著臉色,開口道:“正所謂怕什么來什么,栗姑娘如此謹慎,,莫不是日有所思,天天的惦記著有沒有蛇來咬自己?”

  粟予一笑:“二當家抬舉了,我們只是普通的小市民,不求功名利祿,不為江湖排名,紅塵俗世過,哪有不沾身,不怕被蛇咬不也躲不過被蛇惦記嗎,所以要時刻的警惕,疏遠。”

  絕地凡仰天大笑:“世間的蛇太多,怕是你防不了也躲不過。”

  粟予攥緊拳頭和氣道:那只有在身上備幾把硫磺了,隨時遇到隨時擋?!?p>  絕地凡手中的前胡在他時緊時松的力道下,土都快搓干凈了,他能洞察人心,但又不喜嘴上逞強,他隔著粟予看了一眼茼影,不設(shè)心房,不諳世事的樣子卻是要人保護才行,心底恥笑道;保護能保護多久,言傳身教的經(jīng)驗她又能體會多少,世間的陰暗面可不會因為她的無知而絲毫的減少。

  粟予不動聲色的阻隔著絕地凡看向茼影的目光,緊緊的攥著茼影的手使其緊挨著自己,茼影貼著她的脖頸小聲道:“栗姐姐你怎么在這里?”

  粟予回頭一瞪她,茼影立刻抿緊了嘴,對絕地凡說道:“天真的不早了,我們就回去了?!?p>  還沒等轉(zhuǎn)身就聽絕地凡開口道:“你不用防我跟防瘟疫似的,若我真有心害她,在你來之前她早就遇事了,我不是好人,但也是有原則的人,害一個笨頭笨腦的小姑娘都對不起我‘天絕山莊’的名號。”

  茼影反應(yīng)了半天沖粟予道:“栗姐姐他沒有要害我.......”粟予聽不進她任何的話,強拽著她離開了,茼影回頭瞅了一眼站在原地的絕地凡,余暉下的身影,晦暗不明,看不清五官的面孔猶如隔著肚皮的心,茼影心里暗想;栗姐姐避你避的這么厲害,你真的是壞到不行嗎!

  “你怎么回事,為何和絕地凡拉拉扯扯的?”粟予一踏進房門便質(zhì)問道。

  茼影一副沒什么大不了的樣子:“沒有啊,是我沒站穩(wěn)他扶了我一把。

  粟予神色一頓,疑惑道:“他好端端的跑去找你做什么?”

  茼影聳著肩,突然不想把自己剛剛對絕地凡的分析告訴粟予,搪塞道:“我也不清楚,可能就是碰巧遇到?!?p>  粟予才不信這樣的說辭:“哪有那么巧,一個在大北邊一個在大南邊,哪得巧到什么程度能讓你倆在荒禿禿的山上相遇.......”正說著粟予意識到,絕地凡說的不錯他要想害茼影,茼影早出事了,茼影似乎能推測出粟予想對自己說些什么話,無心道:“我又沒怎么樣,再說你上次不也說了嗎他不是是非不分的人?!?p>  “但他是危險的人”,粟予加重語氣道:“他殺了多少人你知道嗎,‘威遠鏢局’都快被他滅門了,哪些死在他手上的人,出事前那個不是好好的?!?p>  防范人心的大道理茼影一天聽完翼哥哥說的還是聽栗姐姐的,時不時還有飄痕的,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茼影早已聽爛,聽膩了,她很少去反駁,可今日卻莫名的想回嘴:“他好歹救過我,碰到了我能視而不見,不就說了幾句話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我還能一輩子都指著你們告訴我,哪個是好人哪個是壞人的去和人打交道嗎?你們都不信任我,覺的我出了門就是傻子對吧,哪我以后就不出門了,就怎么傻一輩子吧”,茼影有些情緒的拉下臉,粟予都有些震驚,但也意識到自己口口聲聲嫌棄若翼對茼影的保護,自己在無意識間也是這么做的,一方面要求茼影要自己成長,一方面又百般的不信任,成長不是一朝一夕的,總歸要經(jīng)歷些才能從中感受。

  粟予眼里的怒意稍有退去,寬慰道:“不是不讓你和人打交道,可你最起碼要有防有之心,絕地凡心思深沉,行為舉止更是難預(yù)測,你這般純良的心思怎么敵得過他那般高深的城府。”

  關(guān)心自己的好意茼影從來都知道,可她不高興的是大家總把她當小孩,好似不按照他們的經(jīng)驗行事就是不對一般,他們的經(jīng)驗還不是經(jīng)歷得來的,為什么自己不能憑經(jīng)歷得出適合自己的經(jīng)驗。

  茼影鄭重其事的說道:“栗姐姐,我有分寸的,你們都說絕地凡是壞人,我不是不放在心里,但他幾次救我,言談間也沒有挑釁令我厭煩的語氣,沒有親眼所見在心里難免有些猶豫,困惑,你和翼哥哥都有了新的打算,我總不能跟你們一輩子吧,你也不想我再過幾年還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吧,你要相信我,有些事也是必須要經(jīng)歷的?!?p>  說到底人都是有自己打算的,沒有誰能陪誰一輩子,可一輩子卻是每個人都要走的,自己走過的路那里有坑,那里有洼,便堂而皇之的認為別人也會遇到相同的狀況,其實不然,相同的事也會有不同的處理方法。以前碰到被騙的,粟予總會一笑置之,丟下一句;下次就知道了,偏偏到茼影身上連被騙的經(jīng)歷都不想讓它發(fā)生,可能人都是這樣,說別人容易到自己卻很難,她嘆口氣緩緩說道:“你想和別人怎么打交道我不干涉,可絕地凡你必須得有防備之心,他明顯是調(diào)查過了知道你在那里才會故意去找你,你不留心,被他算計了連累的可是姑娘他們?!?p>  茼影知道絕地凡調(diào)查過他們的事,點頭應(yīng)道:“我會防備他的?!?p>  回到‘天絕山莊’的程諾平靜的前所未有,內(nèi)心的糾結(jié)不定也攪的她寢食難安,至今她還在懷疑自己到底懷著什么樣的心態(tài)刺穿了董飛飛的琵琶骨,果然有了目的便會驅(qū)使著自己強大,從而看到自己從未出現(xiàn)的另一面。

  正殿里蓋天一坐在桌后,絕地凡和程諾正對著他左右站立,靠著椅背雙手悠閑的放在把手,一副洗耳恭聽的狀態(tài),絕地凡對程諾道:“我的要求你做到了,我們的交易即可達成,不過,以你現(xiàn)在的情況沒有資格成為我的對手?!?p>  刺傷董飛飛后程諾看事情比以往冷漠了些,看著絕地凡道:“你想反悔?!?p>  絕地凡搖頭:“只是想把這交易往后拖一拖,當你變的更有價值的時候,我才有興趣。”

  程諾斜睨著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打呢你一定打不過我”,絕地凡道:“天冷了,山莊不接生意,在這一個半月里我可以訓(xùn)練你,可以提高你的武功,一來在和你交手時能打的長一點,二來嘛就是你輸了便要為我所用,要替山莊辦事,訓(xùn)練你得手,用的時候也會省心?!?p>  程諾愣了片刻,犀利道:“我從沒說過為山莊做事。”

  絕地凡拉長聲調(diào):“你可別忘了,你自己親口說的輸了隨便我處置,打不過我也死不成可不是讓你靜靜的在山莊等死。”

  程諾鎖緊眉頭,儼然是進退兩難的地步,可她不想成為殺人的工具,不想一步步的都掉進絕地凡挖好的坑里,拒絕道:“我不會替你做事,無非是一死,我早就清楚。”

  “好”,絕地凡氣定神閑道:“那些人的命你都不在乎,我下起手來更不會手軟,想清楚了是嗎,那現(xiàn)在就可以動手,明明有的選可非要弄到走投無路,這就是你所謂的正義,所謂的報仇,那干脆自殺好了,何苦連累別人。”

  程諾瞪著他,咬緊牙關(guān)道:“連累別人,難道不是你造成的嗎?有的選我能不選嗎?”

  絕地凡隨著她語調(diào)神情肅穆道:“沒給你選嗎?你可以利用好這一個半月,提高本事贏了我不是更好的選擇嗎?還是說你自己從一開始就認定只有你死了才能對的起亦天!死的人不偉大,活著的人也不輕松,你的負罪感會不會太重了一些?”

  忽然之間程諾好想解脫,自己這般無力的掙扎又在堅持什么呢?打不過是事實,想做些什么也是事實,絕地凡說的對,自己是一種逃避,回頭看,能做的就是用死這樣悲壯的形式來慰藉自己;自己有替亦天做些什么,絕地凡的爽快令人可怕,程諾覺的自己像個牽線木偶,任由著他牽扯擺布,連拒絕的權(quán)利都沒有。

  一場相遇,一次次的選擇,走到了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才清醒的發(fā)覺不過是一開始就注定的殉葬,有殺他的機會為什么不要,不過是重新做一回選擇,怕什么!

  程諾長舒口氣平靜道:“好,我答應(yīng)你!”

  秀麗蒼白的山巔孤立的聳立著,花落一澤,不見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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