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這位“王爺”,其實就是那契丹皇帝耶律隆緒的親弟弟耶律隆慶,而跟著他一同來到升州的,便是蕭阿魯壽等幾個契丹高手。耶律隆慶這個人一直都很重視江湖勢力,他此次來到天王幫總舵,為的就是拉攏王冠儒,希望天王幫能與自己合作,南北呼應,暗地里毀了大宋江山。
耶律隆慶沒有直接回應吳仁易,他見吳仁易左袖空空如也,臉上還有一條長長的疤痕,便道:“不知閣下是在哪一年犯我契丹幽州的?”
“太平興國四年,如何?”吳仁易不知耶律隆慶何意,怒目道。
“嗯,太平興國四年……那便是保寧十一年,那一年你們的太宗皇帝都是坐驢車逃回去的,閣下會變成這幅樣子,倒也不足為奇。閣下當時是跟著哪位將軍???”耶律隆慶頗為傲慢地說道。
“原來他是來取笑我的。”吳仁易心想,于是便道:“我當年,是在先鋒李繼隆將軍麾下!”
其實當年攻打幽州時,吳仁易是被編在宋太宗趙光義直屬的軍隊之中,跟著太宗皇帝慘敗于契丹名將耶律休哥,差點就死在了高梁河。他之所以說自己是李繼隆的部署,是因為李繼隆曾多次在邊境打敗耶律休哥,說出來可以壓一壓耶律隆慶的威風。
“哦?”耶律隆慶道,“我聽說,當年宋軍諸將皆亂,唯有李將軍鎮(zhèn)定自若,不慌不忙,且戰(zhàn)且走,令于越刮目相看。但是看閣下這副樣子,似乎并不是這么回事?。 彼谥械摹坝谠健?,指的便是耶律休哥,乃是耶律休哥的官名。
吳仁易切齒道:“哼,二十幾年前,王爺你還只是個娃娃,又知道什么了?”
耶律隆慶得意道:“我耶律隆慶雖為契丹上國皇親,但畢竟也是上陣斬將之人,這各種戰(zhàn)術(shù)陣法,總是要學一學的。本王一直傾心于于越的用兵之道,多有學習。當年高梁河一戰(zhàn),乃是于越有名的勝仗,本王又如何不知?”
吳仁易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那四年前王爺在威虜軍被打得丟盔棄甲,也是在學你們于越的用兵之道嗎?”
耶律隆慶聞言,目露兇光,登時跳起,用手點了點吳仁易卻又講不出話來。
四年前威虜軍一役,耶律隆慶以近乎兩倍于宋軍的兵力,潰退遂城之外。而更令耶律隆慶難堪的是,由于宋軍斬獲首級頗多,他們竟然還用契丹將士的人頭在邊境筑起了京觀。因為此事,耶律隆慶差點被自己的母親蕭太后下令斬首,也多虧皇兄耶律隆緒苦苦求情,撫平了蕭太后的怒氣,才保住了耶律隆慶的性命。因而耶律隆慶一直視此戰(zhàn)為畢生之恥辱,如今吳仁易這樣的草頭小民拿此事來嘲笑自己,他當然會變得怒不可遏。
吳仁易笑道:“怎么,王爺還有什么話想說?”
“哼哼,本王不與你呈口舌之快!”耶律隆慶瞪了吳仁易一眼,便轉(zhuǎn)向王冠儒道:“王幫主,只要你愿意與本王聯(lián)手,屆時本王從南京揮軍南下,而幫主則率眾在江南起事,南北夾擊,直搗汴梁城,大事可成矣。等到事成之后,有我在承天皇太后和皇兄面前替你美言幾句,就算幫主想做這中原之主,也并非難事啊!”
“中原之主?王爺是想讓我做第二個石敬瑭嗎?卻不知王爺這一番話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你們太后和國主的想法呢?”王冠儒叱道,“那澶州城外的盟誓,尚未滿一年,難道你們就已經(jīng)忘了嗎?”
耶律隆慶見事情已經(jīng)無法談攏,便道:“看來王幫主尚未明白個中利害。無妨,本王還打算在這金陵城里多待上幾天,如果王幫主改了心意,就到金陵城里找我吧!”
“不送!”王冠儒沖耶律隆慶略一抱拳道。
“哼!”耶律隆慶大手一揮,便帶著蕭阿魯壽等人離開了天王堂。
“向來聽聞那耶律隆慶目中無人,今日一見,果然所言非虛?!蓖豕谌遄匾巫由希瑢侨室椎溃骸皡切?,今日你回到天王堂,咱們幫中五大長老可算是全部到齊了?。 ?p> “五大長老?”吳仁易奇道。
“哈哈,對!”王冠儒指了指那面色青黑之人道,“這位乃是新入幫的韓澤兄弟,已被我破格升做了長老。而至于范太明兄弟么,也已被我提拔為長老了?!?p> 吳仁易點點頭,對韓澤道:“韓兄弟,一入天王幫便能做了長老,想必必有過人之處。他日還需和韓長老討教一二?!?p> 韓澤尖著嗓子道:“不敢。我的功夫,出手就要死人,還是不與吳長老切磋為妙?!?p> 吳仁易聽聞此言,心中頗為不快,便笑了笑,沒有說話。
王冠儒向吳仁易引見了兩位信任長老后,便對馬麟道:“小馬,你此次能夠重回總舵,可是多虧了你吳叔叔啊!”
“是?!瘪R麟拱手道,“義父,孩兒這一路舟車勞頓,想要回房歇息,不知可否先行退下?”
王冠儒見馬麟剛見面就要走,自然不是很高興,但還是點點頭道:“去吧,好生歇息?!彪S后他又起身對眾人道:“好了,那幾個契丹人也走了,各位也都散去吧!”
眾人聞言,都各自退下,唯有王冠儒、小武和吳仁易三人還留在天王堂。
“吳兄,你還有什么事嗎?”王冠儒笑著問吳仁易道。
吳仁易道:“幫主,那個韓澤到底是什么來路,為何能坐上長老之位?還有那個范太明,以他的武功,讓他做個分舵堂主還勉強可以,但是做長老顯然不夠資格。而且他當年建了個陶朱山莊,嚷著要自立門戶,現(xiàn)在你為何又讓他回到幫中?”
王冠儒本以為吳仁易是要對自己就任武林盟主一事送上祝賀之詞,不想他竟是在說韓澤范太明二人,并暗指自己用人不當,不免臉色一沉道:“我今日能夠成為武林盟主,韓長老與范長老居功甚偉。我按照幫中獎懲之法,擢他二人為長老,何錯之有?”
吳仁易見王冠儒似有發(fā)怒之意,便道:“屬下并不認為提拔此二人有何謬誤,屬下只是覺得突然之間讓這二人做了長老,恐怕難以服眾?!?p> “難以服眾?”王冠儒瞧著吳仁易冷冰冰地說道,“吳兄身為五大長老之首,最近幾年可為幫中立過寸功?此次河北之行,你不但沒有按照計劃借萬英堂之手殺了徐云,反倒差點害了小馬的性命。不曾立功,又添一過,你可知罪?”
“我……”
“再者,本幫召集的兩次江南武林大會,吳長老可有一次參與其中?若說到難以服眾,恐怕你這個五大長老之首,才應當是最難服眾的那個吧!”王冠儒說罷,便猛然起身,瞧也不瞧吳仁易一眼,就帶著小武離開了天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