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錢二人見擒住張弘正,大勝元軍,欣喜若狂,率領(lǐng)一眾丐幫弟子沖下山來,高聲大喊道:“爾等主帥被擒,還不快快投降!”這喊聲震天,驚得余下元兵或逃或降。
張文通仍有些隱隱不安,凝眸瞧向遠(yuǎn)處,仍是煙塵滾滾,總感覺真正的大戰(zhàn)還未來臨。陳若師見他臉色沉重,問道:“如今咱們打退韃子,救出五峰山眾頭領(lǐng),你為何還不高興?”
張文通眉頭緊鎖,憂道:“言勝尚早。此次韃子統(tǒng)兵之人是蒙古皇帝,可當(dāng)下卻不見他的蹤影。我想他不會輕易放走假少主,定會領(lǐng)兵追來!”
陳若師哎呀一聲,道:“文哥,不要亂想,咱們先下山去,瞧瞧那被擒的蒙古將軍吧!”說罷,拉著張文通往山下跑去。
這時,樹步二人殺退元軍,收兵圍觀張弘正。文若吳錢四人還有五峰山眾頭領(lǐng)早將張弘正圍住,一睹這敗軍之將的狼狽之采。
趙昺先踹張弘正一腳,罵道:“你這狗娘養(yǎng)的,竟敢派兵攻打我的行轅!快說,我?guī)煾甘遣皇潜荒銈儦⒘耍 ?p> 徐伏波等人見趙昺提及文長杰,忽的潸然淚下。文長杰在突圍之時,甘愿斷后,此時恐怕兇多吉少。
張弘正怒瞪趙昺,哼了一聲,傲道:“士可殺不可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趙昺見他如此驕橫,又踹他一腳,怒道:“你他娘的,嘴還挺硬!看我不殺了你!”說罷,拔出腰間長劍,欲刺死張弘正。
不期被徐伏波攔住,道:“少主,且勿動氣。咱們還是請諸路英雄發(fā)落這狗賊吧!”徐伏波深諳江湖規(guī)矩。張弘正乃是丐幫和明教聯(lián)手所擒,要殺要剮由他們來裁決,并非五峰山寨。若是五峰山寨的人把張弘正殺了,那有搶功之嫌。
趙昺見徐伏波相勸,又瞧丐幫、明教眾人眼色,似對他大有不屑,立時收回長劍,不敢張揚,嘴里仍是碎碎罵道:“你幸好沒有落在我手里,否則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張弘正冷笑幾聲,昂頭斜視趙昺,面露鄙夷之色,不期余光瞥見張文通,驚道:“張正中?你不是在十年前就戰(zhàn)死福州嗎?”
張正中乃是張文通的生父,父子二人模樣相近。當(dāng)年張弘正作為元軍先鋒攻打福州。由于汪如海暗作內(nèi)應(yīng)降元,元軍不費吹灰之力攻破福州,張正中以身殉國。雖然過了十?dāng)?shù)年,張弘正仍然記著著張正中的浴血沙場身影。
張文通先是一驚,旋即內(nèi)心如水,面不改色道:“我并非是他!”
張弘正自言道:“不錯,你不是張正中。他即使沒死,現(xiàn)也應(yīng)是四十多歲的年紀(jì)。瞧你的模樣,不過二十左右。定然不是他!”
張弘正凝眸望著張文通的眼神,驚道:“不過,我從你的眼神中,瞧見他的影子?!甭灶D一會兒,又急道:“不,還有一人,張世杰!他二人是父子,他們的眼神,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笔?dāng)?shù)年前滅宋之戰(zhàn),張弘正與張世杰屢次交手,且二人是叔伯兄弟,因而張弘正對張世杰印象深刻。
張弘正提起張世杰父子二人,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得驚愕道:“難道你是張正中的兒子,張世杰的孫子?”
張文通點頭道:“你說的不錯!”
張弘正狂笑道:“哈哈哈!好,當(dāng)年我與你爹、你爺爺為敵,將他們一個殺了,一個逼入南海。我死在他們子孫手中,也算作天意。來吧,你一刀殺了我,為你爹和你爺爺報仇吧!”
面對當(dāng)年與自己父親和爺爺為敵之人,張文通一笑了然,他沒有心情去在意張弘正的生死,而是尋思著接下來如何撤離,便命人將張弘正押在一旁,又回頭對吳錢樹步四人道:“二位長老、旗使,張弘正待會兒再處置。趁韃子大敗,主將被擒,一時不會集結(jié)兵力攻打咱們,咱們趁機撤離此地,速去女山湖,以免韃子大軍再來。”
樹一臣道:“也好!我看咱們先收拾一下地上的韃子盔甲兵器,讓咱們的人穿上,假作韃子逃兵,乘亂逃走。”
眾人同意此舉,當(dāng)即下令所有人穿上元軍盔甲。正在換裝之際,一名乞丐從南邊飛奔而來,急呼道:“大事不好了!”這名乞丐原是在蒼山南面放哨,觀察蒼山南面是否有異樣。
那乞丐跑到錢生財身旁,大喘吁吁地道:“大事不好,錢長老,韃子又殺過來了!”
“有多少人馬?”
“大概兩千人?”
“距離咱們現(xiàn)有多遠(yuǎn)?”
“估計已不足兩里!”
錢生財向南望去,只見煙塵滾滾,馬嘶人叫,便知情況緊急,眉頭緊蹙。吳來發(fā)在旁聽見此消息,也是憂道:“來不及換裝了!”
錢生財將此事告知眾人,群雄面露難色,各自憂嘆。樹一臣道:“韃子居然又來兩千大軍,咱們不足八百人。若是正面交鋒,恐不是對手!”
步高堂接道:“最要命的是咱們的陷阱暗溝都已經(jīng)用盡,來不及重新布防、挖陷阱,看來只有邊戰(zhàn)邊撤!”
張文通長嘆一口氣道:“撤是沒有用了,你們聽!”
眾人佇立原地,聽見遠(yuǎn)處傳來陣陣的“噔噔”馬蹄聲,大驚失色。張文通續(xù)道:“韃子騎兵轉(zhuǎn)眼就至。咱們?nèi)缃裰荒苡瓚?zhàn)!”
步高堂道:“既然要打,那就命所有兄弟站在陷阱暗溝之后,咱們在這里與韃子決一死戰(zhàn)?!北娙她R聲叫好,隨即下令所有人站在陷阱暗溝后面,布陣迎敵。
倏爾,約有八百蒙古騎兵奔涌而至,霎時擺好陣型,佇立不動。眾人遠(yuǎn)遠(yuǎn)望去,那騎兵群中間豎著一張“元”字大旗。旗下有兩人,一人身著金盔金甲,年紀(jì)已過七旬,此人便是忽必烈。另一人身著銀盔銀甲,年紀(jì)約有二十四五歲,此人乃是鐵穆耳。這二人左右兩旁各有一人,乃是火德上人和廣寒星君。四人馬前站在著幽冥四鬼。
過不多久,約有千人的步軍趕至。中軍旗令上下左右指揮,元軍陣型大變。騎兵分列兩側(cè),弓弩手一擁向前,盾牌手護(hù)著忽必烈和鐵穆耳。步兵尾隨騎兵身后。張文通一瞧,陣型梯隊有序、攻守有度,便知對方乃是善于排兵布陣的帥才。
忽必烈率大軍從蒼山南面繞來是因聽聞先頭追擊人馬在蒼山遇伏,甚覺奇怪,蒼山本應(yīng)是杭州兵馬設(shè)伏之處,為何有賊人在此設(shè)伏。來不及細(xì)想,反正今日不能放跑五峰山一人,尤其是趙昺。乘張弘正追殺伏兵之際,便繞道蒼山以南,與張弘正南北夾擊,擊潰這股伏兵。
忽而從元軍陣中閃出一名傳令兵策馬來到兩軍陣前,高聲喊道:“五峰山賊匪,你們聽著,大汗有令,只要你們下馬投降,可以免你們一死。若想負(fù)隅頑抗,那就格殺勿論?!?p> 群雄一聽,置之不理,那傳令兵又喊了兩聲。唯有趙昺急道:“你們?yōu)楹尾徽f話呢?只要咱們降了,他們可以饒我們不死。咱們還是趕緊投降吧!”
丐幫、明教群雄聽后,怒火叢生,沒想到五峰山寨竟有如此貪生怕死之徒,立時齊橫了趙昺一眼,滿臉鄙夷不屑。徐伏波也暗自不滿,但鑒于趙昺身份尊崇,隱而不發(fā),便道:“少主,韃子哪有不殺降虜先例!”
趙昺心中一寒,急道:“果真沒有嗎?”
徐伏波點頭道:“果真沒有!”
趙昺急道:“降是死,不降也是死,這該如何是好?”
步高堂見趙昺在旁吵吵嚷嚷,甚是心煩,直接將刀架到趙昺的脖子上,怒道:“你再言一句,老子就宰了你!”
趙昺頓時嚇得閉口不言。徐伏波一見,立時上前勸道:“步旗使,請給我一個面子,放過我家少主!”
步高堂拿開刀,憤道:“徐寨主,管好你的人,不要讓他亂說話,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徐伏波連連點頭,賠禮道:“是是是,我一定會勸我家少主!”說罷,徐伏波將趙昺請到一旁,低聲道:“少主,時下局勢于我不利,咱們需要沉著應(yīng)對。還請少主放心,屬下一定會力保少主沖出重圍?!?p> 趙昺心急如焚道:“徐寨主,你一定得護(hù)我突圍,我可不想這么早死在此處!”
徐伏波拱手道:“屬下一定會保護(hù)少主!”
傳令兵見對方無人回應(yīng),又道:“既然爾等不置可否,那就是想頑抗到底!”說罷,舉起令旗,擬要下令進(jìn)攻。卻被張文通叫住:“慢。”
張文通飛過陷阱,上前又急走數(shù)步,大聲朗道:“我有話想跟你們蒙古皇帝說!”這話聲音洪亮,在場眾人聽得一清二楚。
忽必烈見對方陣中閃出一人想與他交談,便遠(yuǎn)遠(yuǎn)望去,只因老眼昏花,瞧不清來者容貌,只覺身影十分熟悉,便問鐵穆耳,道:“這反賊為何十分眼熟?”
鐵穆耳定睛一瞧,原是張文通,喜道:“大汗,這是當(dāng)日在揚州救過我的張少俠!”
火德上人也瞧見張文通,想起與張文通之間仇怨,登時想置他于死地,遂進(jìn)言道:“大汗,這小子屢壞朝廷好事,不能久留,宜早除之!”
“他壞了朝廷哪些好事?”鐵穆耳問道。
“王爺有所不知,趙絲被救、昆侖派內(nèi)斗、少林武林大會、圍剿明教還有賈似道寶藏都是此人從中作梗,壞了好事!”火德上人咬牙切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