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豆次日起的十分早,在去見蘼蕪還是楚心的問題上,他雖心系造夢獸,但相比起來他更惦記楚心這個大活人,于是心安理得的選擇了楚心。
他早飯沒吃完,放在乾坤袋里便一路去了通往浪回峰的飛索。
這一處飛索不長,坡度卻比別處都陡,大概有個四十度角,黃小豆看著簡直就是自由落體下去!
黃小豆在飛索旁做了好半天心里建設(shè),仍舊不敢上,覺得這簡直是一道送命題!
如今山間人極少,清晨這會兒人更少,連個給黃小豆示范的人都沒有。他等了等,見果真沒人來,想一鼓作氣的沖過去算了,可一看到下面的萬丈深淵,他就急急后退。
不由悲哀的想:會不會他這一跳,次日整個青山都會傳,說他堂堂青山門掌門的親傳徒弟乃是獸潮之中唯一一個不是被妖獸弄死的人?
他還不想這么出名。
猶豫之際,忽然想到懷中的書。
他拿出《走馬江湖志》,幾頁后果真翻到一則記錄飛行符的記錄。
“哎呀,當初我就該學(xué)著畫符!現(xiàn)在這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我哪里去弄黃紙和朱砂呀!”黃小豆懊惱萬分,眼睛順著書上的圖文,來回描摹了幾遍,腦子也在急急的想辦法。
“哦對了!”他又抽出另一本沒皮的書,翻了幾頁。
“就是這個!”他念叨著,在腰間抹了把手上的虛汗,這頁書中生僻字有點多,他也是連猜帶蒙的覺得這頁正是憑空畫符的講解。
他兩腳踩好初始方位,照著《走馬江湖志》上的符在空中開畫,一邊按照書上畫的小人圖腳下踏嵐步,口中亦念起這飛行符的咒語,咒語最后還有一段《困魂啟示錄》所謂的復(fù)合咒,比起正咒要直白的多:
“云者通天意,千里不留行,好風憑借力,風云喜相逢!”
一遍唱罷,似乎并沒什么反應(yīng)。黃小豆擺好姿勢再來!
“……云雨喜相逢!哦不對,是風云喜相逢?!痹賮?!
他又來了十來遍,直畫到陽光灑滿人間,他腳下嵐步越踏越快,咒也越背越順了,并未意識到之前寫的混亂的符文終于也能寫在同一平面上了。
一套符咒畫完,就見眼前青綠色的光芒閃現(xiàn),一道懸空大符飄在空中,符上的鬼畫符不知寫的是什么,但拼出的翅膀形狀卻很明顯,這符有半人高,流光閃爍,十分奪目。
黃小豆有些興奮,匆匆又看兩本書中此符的使用方法。
“哦,給別人用就是去,給自己用就說來?!彼唤?jīng)意念出聲來,結(jié)果再抬眼,符就不見了!
這時崖下突兀的傳來一聲巨大的鳥鳴聲,黃小豆震驚的探身去看,就見重疊黃綠樹冠之間隱有顫動,不一會兒,一道巨大的黑影沖天而起!
在那之前遠處有人像這個方向奔來,黃小豆聽得出他們在喊“它在這”一類的話,因為人多嘴雜,還伴著風聲樹動和此時的鳥鳴,別的話都沒聽清。
而那竄出的黑影毫不停留箭一般的扎入天空,沖入云霄后便不見了。
崖上崖下后知后覺似的都是一陣猛烈的飆風,黃葉傾刻滿天飛舞。
黃小豆穿過重重黃葉仰望天空。
云者通天意,千里不留行,好風憑借力,風云喜相逢!
當真是“風云喜相逢”??!
“怎么回事!那怪不是重傷了嗎?”
崖下的人終于趕到,足有十人之多。大多是紫色衣袍,還有兩個水綠,領(lǐng)頭的竟是荼白袍子。
黃小豆有些傻眼,自己這是把飛行符下給什么猛獸了嗎?他咽口吐沫,縮回頭去,不料還是被人發(fā)現(xiàn)了。
“師兄,崖上有人!”
即刻有人踏法器飛身上來。
“什么人?!哪座峰上的?!躲躲藏藏,在此做何事?!”白袍師兄厲聲問道。
黃小豆不情不愿探頭出來。其他弟子呼啦啦也跟上來幾個,黃小豆立即被圍了起來。
“哦!竟然是掌門弟子!”黃小豆沒想到還有認識人,細看過去,竟是李玉龍。
這人一見自己就陰陽怪氣,還真是討厭。
李玉龍本是想嘲笑黃小豆的無所事事,那領(lǐng)頭師兄卻恭敬起來,道:“哦,原來是溪風師弟啊?!彼窒蚯白吡藘刹?,就見此人荼白衣袍整齊干凈,手中執(zhí)劍,腰間綴玉,卻穿了雙不搭調(diào)的藏藍色靴子。散發(fā)披肩,劍眉入鬢,在青山門算是中等好看,瞧著應(yīng)該是個冷峻性子的師兄,個子卻不及黃小豆。
嗯,貌似這青山門大多數(shù)男弟子都不及花知扇這幅皮囊高,至今所見過的也就韜悟能打個平手。
冷峻師兄面目冷峻,聲音卻蠻和氣的道:“我們見過面的,但你可能不記得我。我叫眠刀,是墨馬峰的。師弟你方才可有見到一只貔鳥?”
黃小豆挑挑眉,皮鳥?那是個什么東西?
眠刀看懂了他沒收斂住的神情,有些意外他的見識,一時忘了說什么。
“堂堂掌門弟子,你不會連貔鳥都不知道吧?!庇质悄切绽畹摹?p> 黃小豆蹭蹭自己的鼻子,覺得書還是看少了。
雖然青山弟子不認識貔鳥的確算是件丟人的事,但其他幾位師兄弟很有素質(zhì)的沒有笑話黃小豆這個掌門弟子。
眠刀臉略向李玉龍?zhí)巶?cè)了側(cè)臉,面露不悅,本來就不開心的臉上,又鍍上一層不開心,他對眾人道:“你們還不快去看看崖下有什么線索?!問話的有我一個就夠了!”
那幾個弟子都恭敬的低一下頭,應(yīng)聲下了崖去。
黃小豆也找回自己胡說八道的狀態(tài),見眠刀再看他,就說道:“我只是見一個超大的黑影咻的一下飛上天去,眨眼就不見了,誰知道是不是貔鳥啊。”
他瞟了一眼只轉(zhuǎn)了身沒轉(zhuǎn)腦子的李玉龍。
“應(yīng)該是了?!泵叩稕]管后面遲遲不肯下去的李玉龍,向高空看去?!安贿^真是奇怪,那妖獸已被我和幾位師兄砍斷了翅膀,我們一路追尋血跡才到了這里,料它失血過多,應(yīng)是強弩之末,這才帶了幾位師弟過來絞殺,沒想到它竟還能飛!我獵獸這么多年,當真是沒見過?!?p> 剛上來的水綠衣衫弟子正聽到這幾句,忙上前來稟告道:“師兄,下面的一個土坑里盡是那妖獸的血,奇怪的是除去它自身的木系法力,還有一股不知名的法力遺留。似是火系,可驗證后,又是木屬性的青綠色,很是奇怪。”
黃小豆小心肝一顫,有些心虛的又蹭了蹭鼻子,那妖獸還真是自己給放跑的?真是罪過罪過。
“帶我去看看。再派幾位師弟去回稟我?guī)煾浮!泵叩墩f完,顧不上黃小豆就和那位師兄呼啦啦飛下崖去。
李玉龍卻還在,看著黃小豆皮笑肉不笑的道:“掌門弟子不下去瞧一眼嗎?”
黃小豆想去也沒那能力呀,只能撇撇嘴,不忘歪頭氣人道:“我還有別的事,不湊那熱鬧?!?p> 李玉龍哼笑一聲,道:“掌門弟子是要去浪回峰?不如我捎帶你一程?!?p> 對方一臉陰險,黃小豆信了他才叫蠢。
李玉龍又道:“你不是怕了吧!哈哈哈。”
這么明晃晃的激將法也沒誰了……
黃小豆翻了個白眼轉(zhuǎn)身去到小木屋中,“漫不經(jīng)心”的挑著索鉤。李玉龍本想跟隨他進去,卻聞聽崖下有人叫他。他不幸被選為跑腿稟告師父的那一波。
黃小豆耳聽著李玉龍不情不愿的下了崖去,這才極快的畫了個飛行符,雖說極快,但也有個十來秒的樣子,最終他低喝一聲“來”!符文就貼到他身上,青木之色遇到他就如燃起來了一樣,騰起紅芒后又迅速斂入他體內(nèi),黃小豆就覺自身一輕,心中有種暢快豪氣,仿佛一個跳躍就能沖出地球一般!
他拿了個鉤索借著這股子豪氣就沖了出去。
李玉龍將將踏上師兄的法器,頭頂一聲呼喝,一個身影猝的從崖頂極速往浪回峰竄了過去,他腳下一滑,若不是有功夫在身,這會兒鐵定摔個跟頭。不過幸好崖下其他人此時都一臉“那是啥?”的呆愣在原地。
李玉龍不可置信的碰了碰旁邊的水綠袍子師兄,忘了尊稱的問道:“坐飛索有這么快嗎?”
那水綠袍子的師兄也看傻了,并沒注意李玉龍沒叫他師兄,搖搖頭,沒忘正事兒的掐決道:“有眠刀師兄在這里守著,我們早早回去通知管事長老才是正經(jīng)?!闭f罷法器騰空而起,往墨馬峰去了。
巧的是方才眠刀查看貔鳥的血跡太認真,并沒顧得上抬頭看倉皇飛過的黃小豆,在幾位師弟覺得事情不對,向他申請過去看看的時候,他擺了擺手,道:“人又沒半路掉下來,有什么打緊的。那可是掌門的親傳弟子,你們瞎操什么心?”
這是李玉龍沒在這,若是他看見那一團影子嗖的扎進對面山間的樹林里,驚起一群飛鳥,那他肯定蹦高高的想去瞧瞧看,即使黃小豆出事的幾率只有十成中的一成的一成的一成,他也覺得值得去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