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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回書

卷一 天塹37

九回書 言蔬 1720 2017-12-08 22:01:01

  歡顏向老管家要來膳房的鑰匙,將鑰匙給她的時候老管家多嘴問了問:“王妃的貼身丫鬟呢?”

  王妃未食晚膳,老管家是知道的,只是她一個主子,照看她也都是貼身丫頭的份內(nèi)事情,哪輪得到她自己親自來膳房!想到她如今處境,便又都想通了。除了嘆氣,老管家也不說什么。到底主仆有別,再可憐,也是主子,遂不再多問其他。

  他是王府中老人,哪些該說,哪些見了又要假裝未見,他清楚。

  歡顏勉強無力道:“夜有些深,我讓她們都歇著去了?!?p>  老管家點頭,原來如此。

  歡顏托管家一件事,謝君來什么時候回府,邀他至后池涼亭,她會在那里等他。

  這位可憐的王妃,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她要復(fù)仇嗎?還是要認命?不管是哪一樣,她都不會有好結(jié)果了,可憐。

  老管家應(yīng)了她,眼神里盡是憐憫。

  她簡單準備了幾碟菜,一壺酒,朝后池涼亭去。

  月色冰涼,歡顏站在亭子里,望著天上弦月。她站在亭里,一動不動,久得菜都涼了,酒也涼了,直至月上中天。

  宮中宴席直至子夜時分才散,人陸陸續(xù)續(xù)散掉,人人面似桃花,春風得意。

  庭院倚欄邊,月色打在歡顏身上,映得她整個人越加清瘦,仿佛漂泊無依的孤魂。

  不知過了多久。

  “你來了?!彼_口,聲音沙啞。許是站得太久了,著了涼不自知。

  謝君來打量著對面的人,一點一點,著實單薄。她身旁石桌上擺了酒,若不是夜清涼,竟有些花好月圓的錯覺。

  謝君來站在那里。他著了紫色,身長挺拔,立在亭檐下,背了月光,看不清臉上是何表情。

  歡顏望著這個她的夫君,望得出神,眼睛朦朧。

  兩人對峙了些時候,謝君來移步近些,掃了一眼石桌上的酒菜,開口道:“你邀本王何事?”

  今夜宮中大宴,以慶他一舉拿下荊楚,王府中女眷全部都去了,除了她。

  她當然不會去!

  剛進門,管家就說王妃等他許久了,他在她身后也站了許久,只是她方才覺察到,不知在想什么。

  他滅了她的國,手刃她的親人和愛人,她會不恨他?!

  這事,遲早要有個了斷。

  “王妃邀本王至此,不會是為本王接風慶功吧?”

  他戲言,聲音涼得沒得半點起伏,卻像巨石將歡顏的身心砸出大個窟窿,痛得她口不能言。歡顏緩了好久才緩過勁來。

  她望著這個她名副其實的夫君。

  曾經(jīng)她很怕他,和他同床共枕。一夜夫妻,卻不曾有過恩情!

  歡顏問他,“今日宮中可熱鬧?”問的話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清瘦憔悴的身影和著月色有種蒼涼的味道。

  謝君來皺眉:“你邀本王夜半來此,要問的就是這個?”他忽而一笑:“自然是熱鬧的?!?p>  “宮中大宴群臣,上至丞相太尉,下到九品官卿家屬女眷,我大啟圣上恩澤,犒賞三軍,何止百十千人。作為本王的王妃,本也應(yīng)該進宮出席的。今日那般熱鬧,王妃沒有親眼看到,自然是不曉得。”

  她點頭,絲樂管弦,歌舞升平,天下太平。

  “本王記得,本王出征是半月之前,說起來與你也有半月未見了。更深露重,你等在這,是想我了,還是想本王死在外面沒有?”他明知故問,笑得像頭狼。

  她將手捏緊,謝君來沒有錯過她這些動作。

  她自然是想他死在外面!

  這話頭雖是由他說起來的,也有明知故問之嫌,還猜到她的反應(yīng),卻還是不悅。

  她恨他!

  他換了臉色,更像是換了個人,笑意濃濃忽而道:“本王給你帶了樣?xùn)|西回來?!?p>  “本王立功,圣上恩澤家眷,府中妾侍都受了聽封。你未出席宮宴,圣上詔書,將你封為正一品王妃,由本王親自宣詔,你高興嗎?”

  他取出明黃的詔書放在她手里,動作溫柔。歡顏像受了刺激,立馬將它扔的遠遠的。

  那詔書上沾了她多少親人的血?他如今拿殺她親人的豐功偉績來給她尊貴寵耀,這歹毒的心思,他怎么想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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