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九回書

卷二 白藥井井67

九回書 言蔬 2865 2019-02-20 13:20:58

    此人心機深沉,沒有那么簡單容易。雖也言而有信領自己來見到了阿鈺,卻一直未言何時放人,井井心頭打鼓。

  出了第一個木棧道,井井停下腳來問那人?!澳銣蕚浜螘r放他出來?”

  “你放心,我一向信守承諾,放終究都是要放的。只是,還不到時候。”他心有計量,道出一個模糊的回應。

  井井追問:“何時到時候?”

  大當家明言:“他是中原朝廷的罪使,出去之后你們能去哪里,等著降旨受罰?還是你以為狗皇帝能網(wǎng)開一面不降罪于你們?”

  “我既把東西給你,你便要信守承諾放他出來。管我們何處安身立命,這些,都不在當家的考慮之內(nèi)。難道不是?”

  龐佐笑:“井姑娘說的是。這雖是筆買賣,五百萬銀票,著實不少。姑娘當日有一話說的十分在理。屆時敵軍壓境,倘若以拖延困住敝寨,沒有充足的物資糧草,我方撐不住多久。你解了我寨中燃眉之急。解這樣一個大難,龐某看來,這已不僅是筆買賣。你更是我寨中的恩人?!彼f著恩人,面上卻無半分感恩的形容。

  “什么意思?”井井警惕。恩人一詞。此事若傳到朝廷,不等到云家皇帝的耳中,官州郡縣,地方各縣通府便會以私通賊寇意圖謀反的罪名將她等先斬后奏,屆時也不會有人覺得他們冤枉。她不是沒想過。

  好歹毒的心計!

  他笑:“就是你聽到的意思。”繼續(xù)言“姑娘不必害怕,更不必防著我。龐某只是在等機會還姑娘個人情。”

  “大當家有話還請直說”她有些不耐煩了。他到底要做什么?

  龐佐似無看到她不耐的神色,笑笑,不痛不癢道:“過些時日姑娘便知道了。姑娘且安心在我寨中住下,暫不用合算出去的事情。云太子率領的軍隊過不多久便要壓往這邊。此時外面風聲鶴唳,稍有風吹草動,便是行在風尖浪口上,惹人留心得很。慕容鈺乃中原朝廷的罪使,如若此時傳出謀逆的消息,即便中原的天家皇恩浩蕩有心赦免于他,也怕是留他不得了?!彼麛[出一副勸慰的樣子:“姑娘于我寨中有雪中送炭的恩情,我舉寨上下又怎能不顧你等安危。等這一役過了之后,姑娘盡管離開便是。只這之前,還望井姑娘稍安勿躁。且好自耐心等待。”

  這充滿意味的話,讓井井心懸了又懸。

  井井冷笑:“當家這是要食言?”

  “怎會。都是江湖中人,信義也還是有的。放人不過早晚的事情,自不急在這一時。倒是還有一事,需得井姑娘點頭才是。”

  “何事?”

  井井倒是想知道,他還有什么事情。這人還有何事需要用得到她。這樁還沒有了完。

  “此事不急,到時候姑娘就知道了。屆時姑娘好生準備準便是。我會派人通知姑娘”

  說是需要她點頭,又哪里有要與她商量的形容,到頭來只怕點不點頭都是他說了算的。當真無恥至極。還是以為,她當真未有一點籌碼了。任他這般宰割!

  哼!

  井井有些怒了神色,“當家的不要忘記了,云太子的軍隊過不多時日便會抵達撫州,兩軍交戰(zhàn),生死勝負還未可知。你也說過,便是我等出去之后也無立身之地。井井不才,雖卑微,卻是惜命得緊,便是拼個死命也要拼出一條生路來。既然兩頭都沒有活路,又何必死在這里頭呢,白白擔了反賊的名號,撈不到一個好還連命都搭進去,這種折本的買賣我又如何做得?”她望著那人,嘴角露出笑,眼里有些鋒芒寒意。

  他是當真欺人太盛!

  瞧她面有怒色,大當家略略一怔。繼而思到,她雖人微力薄,然若將其逼得太緊,恐適得其反,反給自己埋下不利。況她本非等常女子,又較常人心細聰慧,更不可尋??粗?。

  罷了罷了,且容他再計量計量。

  “慕容鈺是我寨中要犯,不能輕易放得,既然拿了你的銀票,便不能不有所表示。如此,我允你隨時可進入向背山看望他,至于放他一事,待中原一戰(zhàn)后再說。你莫要再跟我講什么道德仁義。你曉得,我寨中自來都是只問拿取,哪管歸還。你說呢?”

  明明是他言而無信,偏偏還要做出大恩大德的樣子,真真奸詐陰險!

  花了五百萬銀票,也不過換得進入向背山的權力。貴是貴了點。不過夠了。若無此人首肯,即便知道阿鈺在何處,她自己也是無法掩人耳目進出的。至于再進一步的事情,且慢慢來,急不得,井井如是想。

  當天夜里,井井躺在屏風里間,一直輾轉(zhuǎn)難眠。她一直在思索著救出阿鈺的辦法。

  如今局勢緊張,留在寨中朝不保夕,大當家絕不是言必行的人?,F(xiàn)下雖知阿鈺關押在何處,要救他出來卻是不易。這層層把守的守衛(wèi)……即便出去了,外面又有朝廷的通捕令。

  大當家說的不無道理,朝廷又怎會放過阿鈺。兩國交和的罪名,沒有人能擔得起。

  里頭出不去,外面又有等著緝拿了他們的州府官衙,真是前狼后虎!思及此,井井惆悵難安。

  井井在榻上翻來覆去,難以心安。

  屋外頭,月光透過窗子灑進來,一地白霜。天上一個銀盤,又明又圓。她更睡不著了。

  屏風外間不時傳來咳嗽聲,深更半夜里有些凄涼驚心。

  自她進了這里便是夜夜如此。夜半總會有。那人身子十分不好,光是聽著聲音,便曉得十分折磨??绕饋淼臅r候咳喘的要命,咳完之后又靜得連呼吸都聽不到,一點點聲音都沒有。她聽得心顫。有好幾回都以為出人命了。

  此刻外間又恢復平靜了,呼吸聲都沒有。井井又是一陣屏息,似等著傳來動靜。等了小半響不聞聲音,心頭有些泛鼓,怕出人命。

  說實話,每每看見他,這個陳朝病皇子,她都覺得他活不長久。

  這時外間起了燭燈,有昏光黃透過屏風穿進來,昏暗昏暗的。

  詢問的聲音從外邊傳來。“你睡不著?”

  井井沒有接話,本以為只待一會兒他便會熄燈去睡了。又過了小半響,外頭傳來起身的動靜。有人舉了燈燭慢慢行過來。燈光映了影子投在屏風上,井井心頭一鼓,頓時有些不安。

  外面的人停住,沒有再走近。等了半響未她答話,站了站便退回去了。

  又是一會兒,屏外傳來瓷杯和倒水聲音。井井閉了眼,準備睡了。

  今日實在太累,且容她慢慢想辦法。這個事情,急不得。

  正想著,屏外傳來杯瓷碰地打壞的聲音。那方有半刻寂靜,稍后傳來壓抑咳嗽聲。井井睜開眼睛,思量了一下,迅速起身穿整齊了衣裳,將屏風攏朝一邊從里面出來。

  “吵著你了?”

  見她出來,那人愣了一下,有些歉意道:“我這身子不大中用,影響井姑娘歇息。你擔待些,莫見怪?!?p>  井井看了地上躺著打翻的茶杯,默默撿起來,而后擰起桌子上的茶壺從新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那人伸手接過,沒有道謝,在一旁木凳子上坐下來,細細啜著茶水。這個時候茶水早就不燙了,還是入夜時候新添的了,只有些溫熱,被捧著,他喝的儒雅小心。

  他著了里衣,外面披著藍面的海棠繡氅,雖屋里生了火,于他身上還是不見回暖?;椟S燭火下映得他清涼,略有寂意。

  井井無端想到那句話,王孫公子逐后塵。

  這人世間,有多少事都是不盡如人意的,此謂娑婆。

  她想了一想,還是忍不住開口慰于他:“夜里光線不好,到處磕絆。較之白日又冷上幾分,你又怕冷,不便這樣反復起身,恐痼疾加深。若需要茶水什么,你喚我就是了,不用覺得有什么,左右我就在里頭,不老遠,也睡不沉,你叫我,也都能聽得見。你這身子十分不好,老大夫說的對,你還是要自家多將息將息?!?p>  那方默了會兒,啜茶的聲音歇了歇。而后他溫聲暖言道:“多謝井姑娘美意。不過,阿寅只是身子不好,不是眼神不好?!彼Я搜弁?,暗里燭火下,眸中濯濯清亮略有光,面上謙謙溫潤,有些許笑意。從未見他這般形容,整個人都有了精神,似心境頗好。

  井井也不惱,只覺放下心來?!澳潜愫??!彼驳沽艘槐杷瑵櫇櫩?。

  時下六七月天,溫熱頗高,夜里人要熱醒好幾回。

  “井姑娘,有心事?”那人問她。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