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擊得手的黑影,還欲再動,卻感到自己身后的危險!
“王爺!”石誠一聲驚呼,連人帶劍猛攻那黑影,“有刺客!”石誠又是高喝一聲。
那黑影卻憑空一閃,半空中騰起一陣黃煙,煙霧升騰中,黑影就如滴在水中的墨汁,漸漸淺淡,終于消失。
“叮!”一聲輕響,一柄長劍自暗夜中從天而降,落在院中。
一身黑衣的少年,如銀河落下的謫仙,伸手?jǐn)y了劍沖在秦水墨面前。
秦水墨望那少年,劍尖一抹血紅。
“傷了他,沒死!”丹青說道。
石誠手中仗劍,護(hù)在尹南殤身側(cè)。
“不能死!解藥!”秦水墨看一眼尹南殤胸口透出的黑色血跡,又看丹青。
黑衣少年如風(fēng)一般便又不見。
遠(yuǎn)處掠風(fēng)的腳步聲漸漸攏來,想是府中護(hù)衛(wèi)已向此處集結(jié)。
秦水墨想到丹青武功勝于那刺客,心下稍安,轉(zhuǎn)念又想到丹青剛剛力敵金吾衛(wèi),此刻又去追那詭異的刺客,也不知丹青有沒有受傷。
尹南殤卻又咳了一聲,將一口腥甜生生咽了下去。
“你——”秦水墨望著尹南殤道。
那人一張俊臉上卻仍是悠悠地笑,“我沒事——”眼前一黑,終是體力不支。
石誠扶住尹南殤,粗著脖子焦急地向院中喊道:“來人——去請薛神醫(yī)!”
藥力沉沉中,秦水墨睡去,睡夢中覺得自己握住的那雙有力的手漸漸冰涼。秦水墨心急,天昏地暗中卻不知身處何地,只是下意識緊緊握著那雙手,握著,便似乎有了一世安心。
雨驟風(fēng)急中,無人看見,薛神醫(yī)沒來,來的卻是位綠衣女子。綠竹館徹夜?fàn)T光不滅,到寅時方才有人開門而出。
一夜守候在外的石誠忙迎上,沖綠衣女子抱拳道:“雅樂姑娘,寧王殿下——”
“無礙?!本G衣女子說道。
石誠長吁一口氣。
“但只差一分,”綠衣女子接著道:“若是再偏一分,便是神仙也救不回了?!?p> 石誠一身冷汗,嘴唇哆嗦兩下。
“這幾日我要替王爺療傷,你們都給我遠(yuǎn)遠(yuǎn)地!見著你們我便心煩!”
石誠想回她兩句,終是忍了,退到院外守候。
秦水墨醒來,依然是猗蘭軒內(nèi)。
“夫人,您醒了?”阿言問道。
秦水墨一怔,只是個夢?
低頭,十指間的雪白絲綢,臉上猶有淚痕,不是夢?!澳恰毙南陆辜保厮枺骸巴鯛斈??”阿言,
阿言搖頭。
“什么時辰了?”
“巳時。”
“今日府中可有異常?”
阿言點(diǎn)頭:“聽來送飯的阿寶說,王爺今日親向秦府下聘,要十日后贏取秦府小姐。”
聽到此言,秦水墨一愣。
“我說的不是這個,王爺怎么樣?”
阿言不解,搖搖頭。
秦水墨暗自思量,既然府中并無異樣,想來尹南殤生命無虞。她俯身四望,在枕側(cè)發(fā)現(xiàn)一個桑麻紙小包,打開是一粒土黃色藥丸。原來丹青已經(jīng)來過了,那少年終是奪了解藥。
“阿言,快,把這個藥送去給石將軍!”
阿言道:“王妃有命,猗蘭軒所有人禁足在此,不得外出!”
秦水墨四顧,“所有人?不是就只有你我兩個嗎?”
阿言道:“芍藥她們昨日都被趕走了,夫人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秦水墨起身道:“取我的披風(fēng)來,我要去綠竹館!”
阿言再不做聲,只是小心地避開秦水墨的雙手,將披風(fēng)裹住秦水墨。
她二人才出院門,便被兩個護(hù)院攔住去路。
一旁一個老嬤嬤竄出來道:“王妃有令!猗蘭軒所有人等,不得外出!”,卻正是邢嬤嬤。
秦水墨心下焦急,冷笑道:“你是什么東西,這里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邢嬤嬤嘴角一瞥道:“老奴奉的是王妃的命!”
秦水墨眼光一瞥,凜然道:“我是皇上親封的端寧郡主,寧王側(cè)妃,我要去綠竹館探望王爺,何人敢擋?!”
那邢嬤嬤本是奉了張玉若的吩咐,在此監(jiān)視,此刻見秦水墨雖弱不禁風(fēng),卻氣勢迫人,不禁一愣。轉(zhuǎn)念又想到張玉若的吩咐,手下一擺,自有人飛也似地向張玉若報信去了,一邊賠了個笑臉道:“夫人此話原也沒錯,只是這府中當(dāng)家的只有一個王妃,夫人要違抗王妃,老奴職責(zé)所在,也顧不得這條命了!”嘴上雖說著,身子卻死死擋住秦水墨去路。
“你敢!”一聲怒喝,嚇的邢嬤嬤腿一哆嗦。
小武一身勁裝,護(hù)在秦水墨身前。
“你——你個愣頭青——是要造反嗎?”邢嬤嬤一張老臉氣的變形,指著小武喝道。
小武不理她,護(hù)著秦水墨向外走去。
“站?。 币宦晪珊?。
正是一身紫綢三分掛肩紗裙的張玉若面若寒霜,分花拂柳而來。
望著秦水墨包裹嚴(yán)實(shí)的雙手,張玉若笑道:“忘了告訴你,你已不是端寧郡主了,德妃娘娘下了旨,不日即請皇上用印?!?p> 秦水墨抬頭:“此刻還未用朱批玉璽,我如何便不是端寧郡主?”
張玉若笑道:“妹妹,你莫不是疼的失憶了?你那壽禮的事還沒完呢,家法禁你的足也是德妃娘娘的意思!”說罷,轉(zhuǎn)身看到小武,冷哼一聲道:“什么時候這小小的侍衛(wèi)也如此難訓(xùn)了?來人給我拿下!”
“慢著!”秦水墨眼看著張玉若淡淡道:“王妃得意之時,切莫也貴人忘事!”
“你這是何意?”張玉若柳眉倒豎。
“那壽禮的繡品用的是劍南道的一品蜀錦,猗蘭軒還不至于僭越規(guī)矩?!鼻厮淅湔f道。
張玉若心中一驚,這個秦水墨果然不好對付,這蜀錦雖是御用貢品,但近年來在京城頗為流行。雖說市面上也不少。但僅限幾個大綢緞莊供貨。至于自己那匹,也是往年德妃娘娘給的,因顏色太素,便擱置了起來。以秦水墨寧王側(cè)妃的規(guī)格卻是僭越了。那日自己便叫芍藥取了去。未想到秦水墨一眼便看了出來,若是細(xì)細(xì)追查,倒也有些麻煩。
秦水墨卻將一個桑麻紙包遞與小武,道:“速去交于石將軍?!?p> 小武看一眼秦水墨,轉(zhuǎn)身便去了。
秦水墨回頭帶著阿言進(jìn)了猗蘭軒將門閉上。
張玉若瞪一眼邢嬤嬤道:“這點(diǎn)小事也辦不好?”心中卻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