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剛回到桃蓁園,還沒把氣喘勻,盧騰龍便來了:“妹妹,今日在山上你可遇見了什么人?“
盧蕊心里一跳:“哥哥怎的這樣問?”
“秋茗說今日看見有幾個男子上山頂,而你已經(jīng)站在上面了”
“我遇見了那個人”
盧騰龍看著自家妹妹失神的眼睛,疼惜道:“那你可知道了他是什么人?“
盧蕊搖了搖頭。
盧騰龍想了想,只囑咐她好生休息,便出去了。其實(shí)他沒有告訴妹妹,秋茗說那幾個男子中,有一個是納蘭家的公子,還有一個穿著考究的沒見過,但是看那氣度,不像是一般人,剩余的都是隨從。
他有點(diǎn)摸不著她妹妹喜歡的是那兩人中的哪一個,一半的幾率是納蘭就是妹妹的心上人,可是,萬一是另一半呢,他不愿意妹妹在新婚之夜抱著的希望破滅,那還不如就不要抱希望,反而會有驚喜。
想著便又嘆了口氣:“哎,再過幾日,納蘭家要來提親了?!?p> 五日后,桃蓁園里就聽得納蘭家有意結(jié)親,把盧蕊嚇了好大一跳。
尋了哥哥盧騰龍問,才知道,納蘭成德因?yàn)樯洗紊?,被那黃冠救了以后,家里就在四處尋找還未出閣,且命中相生的女子,想要結(jié)秦晉之好。
正好半個月前,叔父叫了媒婆給盧蕊尋找良人,給了她的生辰八字,剛開始,媒婆沒多想,只道蘇家已經(jīng)幾年了,還沒著落,再下去,怕砸了招牌,就牽了蘇家和盧家的線。
結(jié)果盧家意思含糊,她也著急,兩個都是大齡青年,怎么都不著急呢?覺得自己很是倒霉,碰上這兩個燙手山芋,恰好前些日子她在茶坊喝茶和另一個同行道苦,那臉上眉心一顆紅痣的同行一聽,說你肯定沒我苦,納蘭家最近不知何故,很是著急,要找女子相配,本來她一向手里都有好幾戶好人家的姑娘,偏偏納蘭家刁難人,還訂了生辰八字,你說,年,月,日這三樣完全一樣都已經(jīng)困難了,手里好不容易就有一個對的上的,結(jié)果時辰不對,這可就難住了她,問了好幾個同行了,手里都沒有對的上的,她都想,要不干脆就在小老百姓里頭找得了,機(jī)會還大些,但是偏偏這個是明珠府,要做正妻的呀,京城內(nèi)家世好,未出閣的女子統(tǒng)共就那么十幾戶,連累的她快跑斷了腿也沒個著落。
說到這,那眉心一點(diǎn)紅的媒婆抱著最后一點(diǎn)希望問她手里有沒有,這媒婆把這生辰八字一念,那媒婆一聽,欸,正好,不就是自己手里的大齡女青年盧家姑娘的八字嗎。
兩個一下抱作一團(tuán),說這是緣分啊,這納蘭家和盧家要是說定了,兩個人都丟掉一個包袱,還能賺的不少,明珠府什么地位?清朝大臣!皇親國戚!盧家雖說不比當(dāng)年,但好歹也是盧家唯一的一個姑娘,嫁妝肯定豐厚,不是說廋死的駱駝比馬大嗎?
兩個媒婆笑彎了腰,跑著去了明珠府,不幾日,盧家就接到了聘禮,連那些個問吉,納征都免了。
叔父知道盧騰龍與納蘭成德是好友,找了他去問人性品行,覺得尚好,又聽得如玉以前說過盧蕊傾慕他的才學(xué),便也沒問盧蕊,直接答應(yīng)了。
現(xiàn)已定親,盧蕊也不好反駁。只能乖乖待嫁,即使心有不甘,也知道無力回天了。
他們又商議著,說年前就嫁過去,未料時間匆忙,一切都還沒有備好,又聽聞盧蕊必得到了二九年華才能出嫁,就把婚期延后,定在了下一年納蘭成人禮一月之后,殿試一月之前。這一下,盧蕊就還可在家再呆十個月,倒也是一件對于她來說,唯一的歡喜事了。
按照習(xí)俗,新娘要在嫁過去前為婆家人做貼身衣裳和鞋襪穿,還要縫制些荷包手帕,用來打賞。
納蘭家人丁不多,但也是個名門望族,他們的東西都必是要極好的。而盧蕊一向不勤于女紅刺繡,所以那衣裳鞋襪都過去兩月了,才只做好一個人的衣裳。朗月如玉也偷偷幫著做了鞋底,繡了花樣。而那手帕荷包都是給了釵兒和釧兒兩個幫忙分擔(dān)著。
朗月又偷空打了些梅花烙,金嶺絡(luò)等好用來打賞下人。自定親以來,桃蓁園里都忙的人仰馬翻,盧蕊心情郁悶,加上近日的辛勞,瘦了好些,使得原本就消瘦的臉越發(fā)尖了
這天,盧蕊正慢慢縫著衣裳,就聽得沈依和白穗湘來了,一下喜得扔了衣裳,請了人到屋里坐著
沈依和穗湘進(jìn)的屋里,看見盧蕊消瘦的臉,都嚇了一跳。穗湘握了她的手:“才多久不見,怎的這般瘦了?“
盧蕊淡淡笑道:“你們?nèi)舳鄟砜纯次遥乙簿秃昧恕?p> 沈依笑著:“就你會說“
“我們是來恭喜你的,嫁了我們滿清第一才子“白穗湘高興道
“你們的道賀我收下了,不過新婚前天你們的禮物我可等著呢“
白穗湘刮了刮盧蕊的鼻子:“就你會討東西“
“別人的我還不要呢”
三個人在一起說說笑笑,很快時間就過去了,她們也到時間,該走了
寒去春來,這一日,正是二月中旬天氣,桃蓁園里的桃花都開了,盧蕊自訂了親,就沒有踏出過桃蓁園,甚而連房門都不愿出了。
朗月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這樣下去,小姐怕是還沒有過門,就要悶死在房里了。
巧在桃花都開了,朵朵妖媚,白云藍(lán)天下,煞是好看。朗月便吩咐了廚房,做了桃花宴給盧蕊當(dāng)早膳。
盧蕊像往常一樣,郁郁的,直到看到桌上的桃花,才猛然驚覺,原來都已經(jīng)二月了,這一年,她便要十八歲了,也是快要嫁人了。
用過早膳,盧蕊就吩咐了要賞桃花,寫了幾張?zhí)幼屗齻內(nèi)フ埌姿胂婧蜕蛞馈@试驴醋约倚〗憬K于高興了些,心里也是掩不住欣喜,剛剛得了吩咐,便巴巴的跑出去了。
盧蕊瞧著朗月高興地樣子,也終于笑出了聲。
春寒料峭,如玉給盧蕊披了件雪白披風(fēng),護(hù)著她。桃花開得嬌艷,瞧著那紛飛的花瓣,突然想起詩經(jīng)里的那句“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父親曾為她栽種過一株桃花,每每陪她澆花,總會念叨著這幾句。她便會問父親,這是什么意思,父親卻只是笑笑,說你以后就知道了。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之子于歸,宜其家室。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正發(fā)著神,就聽得穗湘的聲音:“還沒嫁出去,怎的就開始偏向夫家了?”
盧蕊回過頭,就看著白穗湘正一臉好笑的看著她。沈依在后頭一臉的迷茫,正要開口問是什么,就看見釧兒急急忙忙的進(jìn)來,像是有什么要緊事。
那釧兒一路小跑,見著盧蕊,禮儀也顧不得,開口就說到:“姑娘,快去前廳,有懿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