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流蘇尤擅輕功,云篆等人的馬車走得也不甚快。因此,盤流蘇一直緊緊地跟隨其后。盤流蘇心里是有些矛盾的,畢竟車里的人可是留云莊的成名人物,實在是勁敵,而且敵眾我寡,不好對付。將近中午的時候,馬車才停了下來,幾人走下車來,坐在林下吃些干糧。
盤流蘇不見水窮居士,料想他定是藏身在車上。于是繞到車后,見并無他人,正要打探,卻無意驚嚇到兩匹棗紅馬,猛然嘶鳴起來。盤流蘇退幾步隱身一棵大樹后邊,隨即放出幾條蛇出去,企圖將來人嚇走。不想?yún)s被古硯一刀砍死,陳墨更是揚聲說道:“哪條路上的朋友,請現(xiàn)身吧?!?p> 盤流蘇只得出來,強裝鎮(zhèn)定,清脆地笑幾聲,道:“留云莊陳大管家,果然名不虛傳?!?p> 不想陳墨上下打量一下她,竟然叫破她的身份,“原來是武夷山流蘇寨的盤寨主,真想不到盤寨主初涉中原就和陳某開了這樣大的玩笑?!?p> 盤流蘇面上一驚,旋即恢復(fù),道:“小女子可不敢和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陳大管家開玩笑?!?p> 兩人又說了幾句,陳墨道:“人在江湖漂泊得久了,陳某歸家心切,有何不妥嗎?”
盤流蘇道:“陳大管家歸家心切,當然沒有不妥,不過陳大管家將那白牛乘客攬在車上,倒是讓人不得不猜疑您的用心呀?!?p> “盤寨主的消息倒是靈通,不過這世間萬物,也有你猜想不到的玄機?!标惸?,“你口中的乘客,乃是這位姑娘的兄長,他們兄妹要到我姑蘇做客,陳某作為留云莊的管家,自然是存了一萬個歡迎的心意。”
盤流蘇道:“可是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p> 陳墨道:“既然知道不情,盤寨主還是不說為是?!?p> 盤流蘇道:“陳大管家,這樣不近人情,小女子只能斗膽冒犯了?!?p> 盤流蘇說罷這句話,已經(jīng)躍上車來,她張開雙手,手指上套著幾枚翠綠的細竹簽子。簽字前端被刀削得十分銳利,連連攻出幾招。陳墨坐避右閃,只見見她身姿輕盈翩躚,如同一只藍色的花蝴蝶,十分好看。
青螺護住馬車里得水窮居士,古硯早就一把短刀端在胸前,擋在云篆和青螺身前。
留云莊功夫講求近身格斗,所以所用的兵器都是以小巧為上。云四爺,曾給筆墨紙硯四大護衛(wèi)均賜下護身用的佩刀,每一把都是十分罕見的利刃。古硯十三歲那年,武功精進,云四爺十分嘉賞,便賜予一柄古刀,名為“無闕”。
而陳墨與云四爺從年青的時候便已相識,兩人相交深厚,陳墨始終追隨云四爺。云四爺每隔幾年就會問陳墨:“你有什么心愿?”年輕的時候,陳墨總是向往天地之大,江湖無邊。而隨著年長,多少世故炎涼,紅塵喧囂,有一年,陳墨看著窗外邊的小女兒文禾正在擇芍藥花,陳墨終于回答了另外一個答案:“我只希望文禾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長大,我們一家人都團團圓圓的。”云四爺聽了,微笑道:“很好!團團圓圓的,希望我們都團團圓圓的。”從那天起,陳墨的“無邊”佩刀,改了名稱為“無殘”。
陳墨的無殘刀已經(jīng)用了十幾年,見盤流蘇手中的竹簽子鑿來,手中的短刀一轉(zhuǎn),像是一道黑色旋風(fēng),使出一招“墨香悠悠”。盤流蘇低頭避過,嬌叱一聲,反身又拍下一掌。
陳墨手中的古樸的短刀抬起,格住盤流蘇的竹簽,陳墨冷笑一聲,道:“這點微末伎倆,能奈何陳某?”
云篆和古硯見陳墨一招制敵,相視一笑。卻聽青螺一聲驚呼:“小心?!?p> 那竹簽子的竹筒里陡然鉆出幾條小蛇,揚著脖子從空中彈出飛襲陳墨面額。陳墨聽到青螺示警,無殘刀猛然收回,鋒刃掃過小蛇的頭頸,身子后退,將小蛇削掉一層皮。古硯無闕刀也在手上一轉(zhuǎn),飛身直攻盤流蘇。車轅地方本就狹窄,盤流蘇被迫跳下車去。盤流蘇不知道古硯的身份,道:“你是誰?”
原來古硯從未在江湖行走,丐幫的人也沒有專門打聽,所以丐幫自然不認識古硯,盤流蘇因此也不認識他。
古硯道:“你這蠻橫的女子,用心又這么歹毒。你想知道我是誰,我卻偏不告訴你。”
盤流蘇道:“你們漢人就喜歡故弄玄虛?!?p> 陳墨道:“盤寨主,這里已近姑蘇,已經(jīng)是留云莊的地盤。你討不到好處的?!?p> 盤流蘇咯咯笑兩聲,道:“我還有機會?!闭f著,身子已經(jīng)飛入樹林。
陳墨見強敵已退,道:“以免節(jié)外生枝,我們還是盡快趕路吧?!睅兹嗣ψ?,車前的兩匹馬卻同時倒在地上,癱軟如爛泥,口中涌出鮮血,眼見是不活了。車子一晃,幾人沒有坐穩(wěn),也從車里摔了出來。
水窮居士呼痛一聲,青螺忙扶起他,叫道:“你醒了嗎?”
幾人先跳出車外,將水窮居士搬在外邊,青螺將水窮居士籠在身前,輕輕地呼喚:“醒來,醒來?!?p> 水窮居士忍痛又呻吟幾下,終于睜開雙眼。青螺喜極而泣,道:“醒過來了,醒過來了?!?p> 云篆見了也替她十分高興,心里更對青螺醫(yī)治紫毫的傷病多了幾分把握。
陳墨看了兩匹棗紅馬,都是被毒蛇咬傷了,回天乏術(shù)。幾人只得從馬車中搬出一些行裝,打成包裹,古硯背起水窮居士,又尋路往前行去。
步行緩慢,走過樹林,不到傍晚的時候,隱隱地有些潮氣撲面而來。陳墨道:“這里將到太湖西岸,租條船過了湖就能到姑蘇了。眾人又行了一段路,忽然看見小路的盡頭,正有幾人乘馬攔在那里。陳墨見那些人都手里持著刀劍,似乎是一眾江湖人物,心中納悶不知道是什么人,青天白日在這里攔路。
云篆卻道:“古硯,你還記不記得那人?!?p> 古硯遙遙望去,道:“哪一個?”
云篆道:“那個白頭發(fā)的?!?p> 正說著,那眾人也看見了他們,便拍馬過來。古硯叫道:“糟糕!是飛狐峪的人。”
陳墨道:“當年大舉襲擊,闖入風(fēng)云堂的飛狐峪?你們兩人沒瞧錯吧?!?p> 云篆心急如焚,道:“怎么能瞧錯?!?p> 幾人步行,跑不過駿馬,古硯只得放下水窮居士。陳墨、古硯、云篆、青螺背向而站,四方御敵,被一幫人馬團團圍住。
陳墨見那當先一人須發(fā)皆張,懷里抱著一把長刀,只得抱拳道:“在下留云莊陳墨,敢問各位是?”
那須發(fā)皆張的人哈哈大笑一聲,道:“留云莊四大護衛(wèi),久仰久仰!云少莊主,別來無恙吧?!?p> 云篆道:“飛狐峪的蕭老寨主,多年不見,依然老當益壯呀。”
那人正是飛狐峪的老寨主蕭天銘,五年前的時候便集合諸多人馬,強攻入留云莊。當時,云四爺和陳墨都出了遠門,古硯一人難以抵敵,被蕭天銘連續(xù)闖過飛霞堂、暮靄堂、云嵐堂。云篆和古硯勉強能與其打個平手,危急關(guān)頭,紫毫強扶病體,在一旁掠陣,道出蕭天銘的刀法破綻,云篆和古硯才將蕭天銘一腳踢倒,摔入園中石板路上。蕭天銘不肯罷休,又要強攻,這時候一個蒙面人飛入園子,伸手一掌襲來,將蕭天銘逼開,那掌法綿綿不絕,如同天上白云蒼狗,變幻莫測,連連擊中蕭天銘身前要害。蕭天銘這才率眾退去。云篆后來在凌云閣看書,這才覺得那人的掌法似乎是云家三大絕技的云舒掌。
五年后的乍然重逢,蕭天銘、云篆、古硯自然都想起來當年的事情。蕭天銘冷笑一聲,道:“蕭某中了云舒掌,休養(yǎng)了一年多,這才復(fù)原。哪里來的老當益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