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告訴他
楊慕就這么輕易的過了查驗,自己都不敢相信,就這么過了?
太學各管事的都知道慕容沖來頭不小,不敢輕易得罪。呂密本來只是想讓慕容沖幫忙過過驗身這一關,沒想到這家伙一不做二不休,看樣子好事要做全套。只好讓人搬來茶桌躺椅,慢慢等。
慕容沖與楊慕兩人,生得出眾,氣質又頗相似。太學里的管事心道,這又是哪里弄來一個小慕容沖?王上的口味真是越來越重了。誰也不敢管,只見兩位美男也不排隊,橫沖直撞,過了所有的報到環(huán)節(jié),直到慕容沖再拉著楊慕去內院,大家方才回過神,收拾東倒西歪的桌椅,繼續(xù)忙手頭的事情。
內院槐花樹下,呂密正在躺椅上吃茶,白色槐花迎風輕擺,他瞇起眼看著慕容沖和楊慕遠遠走過來。眼光定在慕容沖的手上,一開始揪著胳膊,這么一會兒怎么拉上手了?呂密揭開茶壺蓋,樹上面有窩鵲巢,巢上蹲著只喜鵲?;睒浜翢o征兆的抖了抖,喜鵲受到驚嚇,屁滾尿流般撲棱棱飛走了。呂密若無其事的蓋上壺蓋,一身玄袍上落得滿是花瓣。
慕容沖走過來,抓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澳阃形业氖乱呀涋k完,接下來該你了!”
“莫催!明天就開始辦!”呂密從躺椅上起來,伸個懶腰。
看他懶洋洋心不在焉的樣子,慕容沖還是不放心,扭頭看看濃重脂粉氣的楊慕,不爽。氐族的男人都變態(tài),不管男人女人,只要相貌好就不放過。恨道,“不要讓我等太久,否則這位。。。。。這茶什么味道,這么怪?”
呂密最不喜歡別人威脅,皺眉,“放心,我說能辦到就一定能辦到,沒有否則。還有,剛才飛來一只喜鵲,又飛走了?!?p> “。。。。。。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呂密站起來,拍拍落在袍子上的白色花朵。
此時鐘聲響起,在書院里聽過的,這是要上課了。院子里本自閑散的儒生們,匆匆向內院的學堂走去,呂密看了眼楊慕,狡黠一笑,和慕容沖一起走了。
留楊慕一個人站在樹蔭底下,啊?就這么走了?
楊慕茫然回望院子外面,長長的等待隊伍,隊伍里的儒生們都恨恨的盯著院子里的楊慕,像是無聲的控訴特權階層,憑什么?盯得楊慕羞愧低頭,這怎么辦?被幫忙?那兩只是幾個意思?作弊?還是特意來拉仇恨的?陷害?
總之就這么莫名其妙的來,又莫名其妙的走了。
身后來了一位太學管事,看了看他手中的紙,都查驗過了。告訴楊慕等等將軍府其他書童,待會兒分配住宿。
等了一會兒,將軍府的書童們都來了。楊慕歡快的跟上,可書童們都只給她一個白眼。
楊慕也不惱,搖頭晃腦的跟著。連驗身這關都過了,這些冷落算什么,只要我和娘不必流落街頭,你們都來擠兌我我也能受得住。
太學里的規(guī)矩是不分貧富貴賤,入得太學來的儒生將來都是國之棟梁。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太學管事告訴大家,太學里給儒生們的衣食住行一切用度都是統(tǒng)一的。
衣——統(tǒng)一發(fā),吃飯——統(tǒng)一吃,住宿——自行選擇關系不錯的舍友,行——基本靠腿。
住在太學里各個學堂之間就那么幾步,難不成抬個轎子?
楊慕跟著眼熟的幾個儒生一起挑宿舍,大家一起進屋,心滿意足的選好一處床榻,包袱放在一邊,剛躺下試試床,包袱就被人拎起來扔到門外。
“哎哎哎!誰?。窟@是干嘛?”楊慕也沒看清到底是誰扔的,反正大家誰也不看他,只好起身去找包袱,剛出屋,門咣當關上。
一連幾個寢室,明明有空床位,楊慕一進去就被轟出來,大家像是約好似的。
鐘聲又一次響起,楊慕饑腸轆轆的坐在臺階上,還沒找到可以棲身的宿舍。
中午下學的儒生們三三兩兩的回到宿舍,呂密也在人群中,遠遠的就看到臺階上坐著一個小人兒。
呂密了如指掌的笑看楊慕托著腮發(fā)愁。果不出所料,經上午那么一折騰,誰還愿意跟他一個宿舍?誰敢?
正在想怎么將楊慕擠兌進自己的寢室,卻見呂超走過去跟楊慕說話。呂密登時臉色不對,目露寒光,“怎么又是他?”
這位堂弟,不管武藝還是學業(yè)在府里眾兄弟里都是拔尖的。二叔最寵的兒子,雖是二叔家的孩子,但也是正房嫡出,在府里的地位卻是比呂密都要壓過一點點。平日里對待呂密也是一副傲慢樣子,沒有半點客氣。兩人小時候經常互懟,呂超每次打架都會輸給呂密,但贏了的也討不到半點好處,依舊會因欺負二叔家的弟弟被親爹打。
兩人就這么互相斗著長大,長大后終歸成熟一點。都各自有了想法,倒不曾起過爭執(zhí)。呂密皺著眉頭想,真是冤家路窄,若是其他事也就讓了,這次卻不行,不能等他占了先機,于是快步走過去。
走近,卻聽到楊慕對著呂超鞠躬,“早上真是多虧郎…郎君解圍,不然十棍子下去,我就要變肉餅了。”楊慕說完有點牙磣,這個世界怎么管男的都叫郎君呢?女的叫女郎,反正都是狼唄。
呂密已經走近,見他們相談甚歡,心里頗不爽,這個惹禍精,做了什么禍事會領十棍這么重的刑罰,而且還被呂超救下了?怎么哪里都有他?
呂超很開心的說,“我已經跟管家說過了,以后你就跟著我!別怕,以后跟著我,沒人敢欺負你!”
呂密心里咯噔一下,俊臉上辨不出喜怒,走到楊慕面前說,“不是叫你去屋里等嗎?在這兒做什么?”
楊慕一臉的懵逼,眉毛都擰到一起,這貨瞎話張口就來?啥時候說過?洛騰如果在,一定會過來扶一扶她的下巴,給她合上的。呂密抬手,‘嘎登’給她合上,楊慕艱難的看著呂密。
“大哥?”呂超竟然謙恭的向呂密行禮,“你認識他?”
呂密從眼縫里打量呂超,這是哪根筋抽住了?居然叫我大哥?“呦,下學了?不去吃飯,跟我的伴讀聊什么呢?”
呂超笑笑,“哦?從不曾聽說大哥讀書要過書童?這倒是新鮮。這小書童早上的時候我已經找大管家定下的,我要了。不知道大哥又是什么時候跟大管家定下的。”
呂密懶得跟呂超打機鋒,拉起楊慕就走,卻是走不動。回頭一看,呂超拉著楊慕另一只手。楊慕夾在兩人中間,不知如何是好。
呂超說,“你說他是你的伴讀,你見過他嗎?我記得大哥一早就來了太學。他剛到的時候你早走了?!眳纬瑘远ǖ目粗鴹钅剑澳銊e怕,告訴他是我先選你做伴讀的,你是我的人?!?p> 楊慕回頭看著呂密,呂密下巴一點,“告訴他,你是誰的?!币馑际俏覄偛艓土四悖斜臼履憔驼f,敢說,就讓你該干啥干啥去。
楊慕咬咬下嘴唇,兩邊看看,卻是不敢說。楊慕本就漂亮,連帶咬唇的動作都好看,呂超看了非常驚訝,一個男孩子怎么可以這么柔媚?呂密看了卻耳垂連帶脖子開始紅,咽了一下口水看向別處。
楊慕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候天上悠悠飄下一朵槐花花瓣。楊慕心里電光火石閃了一下,笑道,“我有辦法了,兩位郎君不必爭執(zhí),小的也不敢選擇。就讓這朵花決定!槐花落下,花對著誰我就做誰的伴讀如何?”
呂超覺得這個辦法還不錯,只不過有點欠公平,明明早上是他先遇到楊慕的,可眼下跟自己爭的是大哥,不公平也只能這樣了。
呂密本不想同意,太不公平了,明明昨天他已經見過這丫頭,只是早上一念之差沒折返回府,就被呂超搶了先,心里不爽也只能點頭。
寢室的書童們,還有下學的儒生們,都不去吃飯,聚在院子里看呂將軍府兩兄弟爭書童,一邊看一邊起哄。壯觀!太學里氣氛一直壓抑,好久沒這般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