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路太窄
楊慕有點(diǎn)猶豫,呂超和呂密都幫過自己,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錯,眼前這槐花還真是來得及時,就它吧。
迎風(fēng)拋出。
槐花在空中旋轉(zhuǎn)著,楊慕擔(dān)心它會豎著插到土里,那不是還得自己選?呂超和呂密面對面站著,楊慕覺得這花旋轉(zhuǎn)的時間有點(diǎn)長,怎么還不落地?
只見平地起風(fēng),氣流涌動,槐花始終在盤旋,忽而晃晃悠悠的落在腳下?;ü>钩约海織钅降刮跉?,想什么來什么。又一陣風(fēng)吹來,那朵花竟碎成沫。
“這人已分給超郎君,大管家早上親口說的?!庇幸蝗酥钢鴹钅綄蚊艽舐曊f,“他不懂規(guī)矩,除了超郎君沒人要他,我們才是您的伴讀?!睏钅教а劭凑f話那人,就是早上推搡自己的那位學(xué)子。
呂密聞言怒喝,“誰再說多半句,哪來的滾哪去!”
轉(zhuǎn)身又對著呂超道,“挑書童這事,你越不過我。按族里的規(guī)矩要先選學(xué)業(yè)拔尖的給呂紹和我。其次才是呂隆和你,其他族中子弟依次分配。我聽說他是聚賢院第一才子。聚賢院在書院中排名只是乙等,甲等的早分配給了京城里數(shù)得上號的世子們還有紹弟這種嫡子,乙等怎么也該輪到我?!眳蚊芾淅鋻吡搜壅f話的人,繼續(xù)對呂超說,“本世子哪輪的得到這些不入流的東西伺候。乙等里也分高下,我挑完的才能給你和呂隆,這叫尊卑有序,我說的沒錯吧?”
呂超被噎得說不上話,按理,的確該如此。可是望望俊俏的楊慕,好歹是他第一個看對眼的書童,終究是不舍得。
“這么熱鬧?”慕容沖不知是什么時候站到楊慕身后的,笑道,“都說呂家世子一個個聰明絕頂,能文能武。怎么今天看來卻像一對兒傻狍子。沒看見么?這家伙早上我看中了,已經(jīng)成了我的伴讀,你們倆爭來爭去做什么?難不成跟爺還要再打一架?你倆別聒噪,要打便打,不過你們就算誰打贏了,爺要是不高興,人也不會賞給你們的,沒用!都歇了吧?!闭f著拉起楊慕走了。
呂家郎君都沉默,楊慕就這么被人搶走了。
邊上看熱鬧的也靜了,楊慕更不敢吱聲,這位許是個更大的人物,難不成是皇室成員?也顧不上呂超眼里的不解和怨憤,跟著慕容沖走了,這個人到底什么來頭?說啥是啥。好像所有人都怕他。
呂密嘴角噙笑,這小子不賴,做事賊地道!收起玩笑,嚴(yán)肅的暗自思忖,要不。。?;仡^真的好好替他想想辦法?
呂超眼神陰鷙,小聲嘟囔,“呸!不過就是個男寵,神氣什么!”
“噓!當(dāng)心,二弟。他耳朵可靈著呢!”呂密挑挑眉毛,壞笑。
呂超見楊慕竟一句話不說,原來早攀了高枝,心里有些不爽,面無表情冷嗤道,“你那么怕他,盡可以跟楊慕一樣,搖著尾巴去爭寵,臭味相投,反正你們應(yīng)該是住在一處。。。。?!闭f到這里,呂超似乎明白一件事,慕容沖難道跟呂密是一伙的?他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默契?
呂密這才拍拍腦門,裝作恍然大悟,點(diǎn)頭,“呦!你不說我倒忘了。話說。。。。春宵一刻值千金,那就失陪了。”說罷一臉迷醉,笑得極開心,儒生們見狀起哄。
寢室這邊,楊慕拿著包裹,跟在慕容沖后頭,不了解狀況,也不敢多說話。
楊慕知道眼前這個人很安全,看似霸道,實(shí)則單純無害。碧綠的眼睛里,一定藏著太多事情。他跟王上。。。這王上不會就是皇帝吧?一個長得過分好看的男人,還是皇帝的人,皇帝喜歡男人?亂了亂了。
太學(xué)的格局跟書院差不多,面積再大個幾倍罷,布局一樣。
這時,兩人進(jìn)到一間寬敞大屋,慕容沖隨便找了一處軟榻倚著,楊慕卻站在屋中央不動。慕容沖說,“坐??!杵在那兒等我抱你嗎?”
楊慕趕緊找了一個椅子坐下。
慕容沖很感興趣的盯著楊慕,問道,“呂密是你什么人?”
楊慕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說是昨天才結(jié)了梁子的冤家?
“他是我冤家!”說話的是呂密,“怎么著?慕容郎君對我的冤家很上心?”呂密已經(jīng)進(jìn)到屋內(nèi),恰好聽到慕容沖在審楊慕,這一句冤家便脫口而出。
楊慕臉一紅,冤家?這個詞太容易歧義,讓人浮想聯(lián)翩。
怎么他居然會跟我想到一塊去?我只是想說冤家路窄,又不是什么歡喜冤家,打情罵俏的冤家。忙著解釋,“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昨兒個。。。在街上我出言不遜,頂撞了呂家大郎君。。。。結(jié)了梁子。。。?!?p> 慕容沖故意揶揄,“我想得哪樣?我什么都沒想,是你在胡思亂想吧?你這么想,我看別人未必,是他說的這樣嗎。。。呂密?”
呂密找了一處四平八穩(wěn)的椅子坐下,沒回答,只是笑笑。
呂密?這是他的名字,楊慕心里默念,洛騰提過的,只是早忘了,只知道他是什么呂家大郎君。
楊慕再偷看呂密一眼,自從在太學(xué)見到他開始,眼神就時不時的往他身上瞟,他確實(shí)太吸引人,今天這身玄色袍子,愈發(fā)襯得他身姿卓然,玉樹臨風(fēng),隨便一個笑都能讓楊慕神魂顛倒。
站隊時就總想看他,自己使勁忍都忍不住,一邊看他一邊走,脖子都快擰斷了。
剛才呂密讓她對呂超說是誰的人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話在嘴邊就想脫口而出!于是緊咬著牙,生怕管不住自己,說出什么連自己都震驚的話來。
這會兒,他又說自己是他的冤家,楊慕聽到,臉轟一下燒著了,頭低的更厲害。就算在天朝時,也沒有聽過這么直白的情話,厚厚厚!這么猝不及防的聽到,心里隱約覺得一絲甜蜜在滌蕩。
然而,呂密下一句就將楊慕拉回了現(xiàn)實(shí),扔進(jìn)冰窖。
“的確就是冤家,昨兒個這廝竟敢在街上罵我!”
“哦?那你將他弄到身邊來,是打算給點(diǎn)顏色瞧瞧?敢罵你?我先替你教訓(xùn)教訓(xùn)?”
“看情況吧,還沒想好怎么處置,留在身邊慢慢想,不過眼下只想添個有用的書童。夫子這些日子盯得緊,課業(yè)完不成哪兒都去不了,見天兒的呆在太學(xué),看著一個個木頭樁子似的儒生,險些悶出病來。大半月沒出去游獵,摸著弓箭都覺生疏,等閑書童的文章,入不了夫子的眼,還得找個靠譜的,我才能脫身。這位,說自己是什么來著。。。哦對。。聚賢院第一才子?!闭f罷,笑著看一眼楊慕。
慕容沖聽了,險些笑出聲來,“叫什么名字來著,哦對,有印象。楊慕,慕容的慕。也算有緣,還占我一個字。這個女里女氣的弱書生,當(dāng)真是第一才子?”
楊慕就在邊上,這兩只竟然就這么旁若無人的談?wù)撟约海務(wù)撘患浳镆粯?,從頭到腳品頭論足。搞了半天,原來還是要給這位昨天遇到的郎君做伴讀?
這一切都是報復(fù)啊。
楊慕雙手捂臉,悔的腸子都青了,就不該相信這世上有好人。
那么,今天所有的一切反常,就都有了答案,憑什么幫我?不過就是貓捉老鼠的游戲罷了,先給你擒在手里,再慢慢折磨。楊慕臉上頓時慘白,原來這就叫做太歲頭上動土,老虎臉上拔須,唉,真正的冤家路窄。。。
楊慕從神游中驚醒,聞言,登時從椅子上蹦下來。見慕容沖和呂密都笑盈盈的看著她,楊慕結(jié)結(jié)巴巴,“什。。。什么?”
慕容沖把呂密的話又說了一遍,“他說,昨兒個還不知道去哪尋你報仇,今天就在太學(xué)里又重逢了,實(shí)在是應(yīng)了那句話:‘冤家路窄。’問你對嗎?”
楊慕頓時手腳冰涼,看著眼前這倆活閻王,下意識的點(diǎn)點(diǎn)頭,“是。。。。是?!?p> 慕容沖和呂密笑成一團(tuán)。
然后呂密支著下巴:“還有,你那天坐在地上比了一個手勢,是什么意思?你好像說了句:別讓我再看見你!現(xiàn)在又看見我了,你當(dāng)如何?”楊慕突然想起昨天呂密將自己丟在牛屎上時,自己對著呂密比出的中指,完了完了!
眼瞧著楊慕的俏臉陰晴圓缺輪流變換,呂密皺皺眉,心道,嚇成這樣?許是玩笑開得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