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曜在黑暗中睜開眼,迷迷糊糊中,他感覺自己似乎看見了七個小小的光點在半空中浮浮沉沉。這場景讓他感到熟悉,好像在過去的某一天也曾見過。
他有些疲憊,上下眼皮相互吸引著,又緊緊靠在了一起。他明明已經醒過來了,卻有種仍然在夢中的感覺,恍惚中,他自己也茫然了——他究竟是不是清醒著。
不知過了多久,“提提踏踏”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將七曜徹底驚醒。他急忙睜開眼,四周依然是黑乎乎的,可不知為何,他卻能把站在身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這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模樣挺俊俏,身上穿著的是早已成為歷史版本的異能者制服。
“你是誰?”七曜站起身來,警惕地問。他這才發(fā)現,自己竟然比這少年矮了半個頭。
“我是七曜?!鄙倌暾f著,朝著七曜伸出了手。
“你是七曜,那我又是誰?”七曜真想翻他個大白眼。
“你是七曜?!鄙倌甑氖纸z毫沒有收回的意思,“我們,都在紀念那七位異能者,可我卻讓他們的犧牲失去了價值?!?p> 七曜茫然地望著眼前的少年。
“不要迷失自己,七曜。”少年像是對七曜說,也像是對自己說,他的手上出現了一枚印章,見七曜沒有伸出手的意思,他便把印章往七曜的方向遞了遞,“這是神璽?!?p> “什么?”
少年正想解釋,來自遠處的強烈的光芒劃開了這片黑暗。等這強光過境,七曜再次睜開眼,發(fā)現自己正處在外域,而且好像有個什么東西正從天而降,他本能地抬起頭,那東西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鼻子上。
“七曜,快躲開?!毕涞奶嵝堰t了一步。
兩管鼻血從七曜鼻孔中流出,看起來狼狽極了。他撿起砸中他的東西一看,不是別的,正是黑暗中那位少年遞給他的名為“神璽”的印章。
“師弟,你沒事吧?”夕句隨手摘下一片葉子遞給七曜。
七曜搖了搖頭:“現在是什么情況?”
為什么他們會在外域,為什么外域有這么多人?
迪卡身周籠罩著陰郁的氣息,克洛斯想要靠近,卻被施術人緊緊拉?。骸澳阆胨揽蓜e帶著這具身體。”
“別攔我。”克洛斯現在正是頭大,那邊擁有祭司的異能核心的七曜已經醒了,這個世界的崩塌卻沒有停止,再加上迪卡身上不斷涌現的黑暗力量,情況變得越加復雜,“迪卡,你快清醒清醒!”
“背叛者……”迪卡雙眼猩紅,他感覺到體內源源不斷的力量,正想找個出口發(fā)泄。
“迪卡……”克洛斯給自己套上了一個護盾,頂著肆虐的黑暗氣息向迪卡靠近,“快給我清醒過來?!?p> “真是浪費時間,直接殺了他不就好了?!笔┬g人嘀咕道,卻也知道有克洛斯在,他沒法對迪卡做什么,只好把氣出在了七曜頭上,“喂,那邊的祭司異能者,你還不快把你的祭司之力收起來。”
七曜望著他,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就是你,你想讓我們同歸于盡嗎?”施術人怒氣沖沖地說。
“可我什么也沒做啊……”七曜雖然這樣說著,卻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一股熟悉又強大的力量,似乎就在他的身旁。他看了看手上的印章,這股力量是源于這個印章嗎?
“這個是什么?”夕句好奇地問。
“好像叫神璽,不知道有什么用。”七曜攥緊了印章,又快速松開,“我也不知道該拿它怎么辦?!?p> “那是你的武器?!笨寺逅乖诳拷峡ǖ耐瑫r,也不忘留意七曜這邊的狀況。
“這是武器?”七曜驚叫出聲,一枚小小的印章能干啥,難道用來砸人嗎?或者當個暗器啥的?
夕句不禁摸了下自己的耳釘,雖然血暗本來的外觀是一把鐮刀,但到他手里時已經不復往日的輝煌,變成了一枚小小的耳釘,當時他就覺得自己的武器有些怪異,如今看到七曜的印章,心里總算平衡了一些,平衡之余,又覺得有些好笑,到底是師兄弟,武器一個比一個奇葩。
“也許它和我的血暗一樣,起一個力量增幅作用?!毕洳聹y道。
“現在是討論它的作用的時候嗎,你倒是趕緊把它收起來??!”施術人催促道。
“可是……這個要怎么收???”七曜無奈地看著手中的印章,他也沒辦法啊。
施術人翻了個白眼,正想詢問克洛斯有沒有什么解決辦法,克洛斯卻搶在他之前開了口:“武器在換主儀式的時候是沒法被收回的,舊的主人漸漸失去對他的管轄權,而新主人要到儀式結束才能使用武器,但墓地已經撐不下去了,施術人,你是另一半的我,也是這個墓地的二分之一的創(chuàng)造者,你可不可……”
“不可以?!笔┬g人果斷地拒絕了克洛斯,他能猜出對方要做什么,盡管沒有克洛斯的記憶,但他依然知道,作為魔法師祭司的克洛斯一直以來的愿望就是讓魔法師這一存在永遠延續(xù)下去,克洛斯想要讓他和他一起用生命守住這個墓地。
這怎么可能呢!施術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既然擁有了自己的意識,自然希望能以施術人的身份活下去。即使與克洛斯合二為一,作為主導的也該是施術人的意識。
如果他不能活下去的話,那么這個世界就算繼續(xù)存在,對他來說又有什么意義呢?
“來不及了。”克洛斯嘆息一聲,收起了護盾,任由來自迪卡的黑暗氣息將他淹沒。
“你干什么!”施術人和夕句幾乎同時沖了過去,把克洛斯從黑暗中拉了出來。
此時的天空已經不再是天空,一種奇怪的色調漸漸填滿他們的四周,克洛斯絕望地閉上了眼:“來不及了?!?p> 他不知道,墓地里的沒被解封的六個法陣突然一齊立起一道光柱,這些光柱又向其他光柱的方向射出一道光,彼此相連,連成一個巨大的法陣,代表著六個法陣的創(chuàng)世神出現在了光柱的最上方,發(fā)出凄厲的哀鳴。
霎時間,地動山搖,再后來,地也沒有了,人類、魔法師、死靈,全都站在一片虛無之中。七只代表創(chuàng)世神的奇異動物在空中盤旋。
“我突然不明白?!逼哧渍f道,“創(chuàng)世神想要把魔法師趕盡殺絕,死靈封印了創(chuàng)世神,而魔法師和死靈又是死對頭,魔法師的祭司想要解開創(chuàng)世神的封印,這關系……真是理不清楚?!?p> “敵人的敵人,不一定就是朋友?!毕湔f著扛起依然不省人事的江堯,對七曜說道,“我們先暫時離這里的人遠點吧?!?p> 七曜剛想點頭,心臟卻重重跳了一下,他看見創(chuàng)世神遠在空中,卻聽見創(chuàng)世神的哀鳴近在耳旁。他知道自己應該不去理會這哀鳴,可不知道為何,他的心里突然也悲涼起來,悲涼得仿佛世界已迎來末日,他將一無所有,包括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