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這個世界會永遠沒有痛苦?大概是生命不復存在的時候吧。
七曜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忽然會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無論是自己,還是其他人,活著本身就是一件非常難受的事情,因為不是所有愿望都能實現(xiàn),失去與無法得到都是那么的令人厭惡。但無論是誰,人類、魔法師、亞特蘭人,甚至所謂創(chuàng)世神,都無法擺脫這樣的命運。
因為,這個世界上從來不曾存在真正的神,從來沒有什么能拯救眾生脫離苦海,只有毀滅能使蕓蕓眾生得到解脫。
“毀滅吧,毀滅一切吧?!钡峡ㄕ驹诓贿h的地方,著了魔一般重復著。
“毀滅……”七曜喃喃地回應著迪卡地話,不自覺朝著他靠近了一步。
“七曜!”熟悉的聲音傳進七曜耳中。
他回過頭,像是看著陌生人一樣看著夕句。
“別過去?!毕浞畔陆瓐?,擋在七曜和迪卡之間。
七曜怔怔地望著眼前的人,他感覺自己似乎忘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試圖去回憶關于自身以及所處環(huán)境的信息,卻是一無所獲。
“不要去理會那些擾亂你心緒的信息,看著我,我是你師兄,你還記得我們?yōu)槭裁磿磉@里嗎?”夕句急切地問。
“為了……”零零碎碎的片段在七曜腦海中一閃而過,卻不是他自己的記憶。
他看見七個穿著相同制服的異能者鮮血淋漓地匍匐在地上,一眨眼又看到一個意氣風發(fā)的少年,手上拿著一枚樸實無華的印章,接受著眾人的景仰。他也看見了一顆哀鴻遍野的星球,滿目瘡痍的大地,在絕望的氛圍中,他心頭沉甸甸的,只想嚎啕大哭。
可他又哭不出來,那是別人的世界,與他有什么關系呢?
正想著,危險臨近的感覺讓他心頭一驚,他抬起頭,一張令他厭惡的臉出現(xiàn)在他眼前——是秦烽!
“過來吧,我的實驗品?!鼻胤閺澠鹱旖牵瑥澇梢粋€詭異的弧度。
難以言說的驚惶頓時占據(jù)了七曜腦海,他不斷后退著,企圖擺脫眼前這人,但眼前的人卻步步緊逼,像是要把他逼到絕境。
“七曜,你快醒醒!”夕句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住七曜,卻見七曜面上驚恐更甚,“你看見什么了?”
“秦……”七曜剛吐出一個字,又見眼前多出了一個人——是個少年,蒼白的臉上寫滿了憂郁。
少年手里拿著神璽,他抓起七曜的左手,在上面印下一個復雜的印記:“很抱歉我的往事影響了你,我很快就會離開的,你……已經(jīng)沒必要覺察到我的存在了?!?p> 仿佛只是一晃神,七曜眨了眨眼,夕句正擔憂地望著他。像這樣毫不掩飾地把情緒暴露在臉上,真不像是師兄平日所為啊。七曜不禁勾起了嘴角,這笑意持續(xù)了不到一秒,混亂的場面又讓他皺起了眉頭。
“沒事吧,師弟。”夕句望著纏斗在一起的死靈和魔法師,又看著頭頂炫目的光芒,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他不知道,目前的情況是一路跌向谷底,還是黎明前的黑暗??寺逅购褪┬g人正在與迪卡糾纏,暫時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這邊的情況。但七曜看起來迷迷糊糊的,江堯依然不省人事,在這個崩塌的世界里,他既無法離開,也沒有可以前往的地方,待在原地,又感覺前途渺茫。
“我沒事?!逼哧讚u了搖頭,“現(xiàn)在這是怎么了?”
“亞特蘭墓地崩塌了,但是,我還沒找到出去的辦法?!毕渫炜罩酗w來飛去的創(chuàng)世神,心情更加沉重,“不知道為什么,封印自己解開了?!?p> “毀滅吧!”迪卡突然怪叫了一聲,霎時間,身體如同煙花般炸裂開來,變成無數(shù)的光點在空中飛舞。
施術人僵在原地,身體漸漸變得透明。
“該死!”克洛斯伸出手想要觸碰施術人,卻什么也沒有捉住,“另一半的我,趕緊回到這個身體里??!”
如果不回來,那么他就要永遠拿不回那部分力量了。
“你要強制性容納我嗎?”施術人的聲音縹緲得如同在風中。
“只能這樣了?!笨寺逅剐睦锏乃惚P打得啪啪直響,在灰飛煙滅的邊緣的施術人此時正是虛弱的時候,如果趁現(xiàn)在融合施術人,肯定能徹底抹殺掉施術人的意識,到時候,克洛斯依然是克洛斯,力量也到手了。
不甘與貪念蒙蔽了他的雙眼,讓他忘了考慮這也有可能是個陷阱,他終于抓住了施術人的手,力量卻不斷地流失。他突然想起,施術人現(xiàn)在正占據(jù)著守墓人的身體,既然如此,又怎么會說消失就要消失呢。
“別怨我,我已經(jīng)等不及了?!笔┬g人漸漸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住手!”夕句飛身上前,手中鐮刀一揚,手腕卻被迪卡抓住。
“去死吧,外來人!”迪卡怒目圓瞪,手心凝出一個黑紫色的光圈,朝著夕句心口拍去。
夕句收起鐮刀,一塊盾牌出現(xiàn)在手中,擋住了迪卡的攻擊。墓地已經(jīng)崩塌,克洛斯設定的魔法加成已經(jīng)不起作用,如今的魔法師實力并不在異能者之上。只是迪卡的力量著實有些詭異,說是魔法,卻隱隱透出一股邪惡的氣息,這氣息里透著憎恨與絕望,僅僅是靠近便令人覺得難受。
盾牌雖然擋住了迪卡地攻擊,卻沒有讓這種氣息消失,這帶著苦澀的力量不到一秒的時間就滲入了盾牌,又企圖滲入到夕句的力量之中。
恍惚中,夕句仿佛看見了年幼的自己,還有在他最無助的時候,向他伸出手的那個人:“師父……”
他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又一腳把迪卡踹開,幾步跑到了克洛斯的身邊。
克洛斯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變得透明,而施術人半透明的身體則越來越接近實體,再這樣下去,克洛斯將永遠消失,而施術人將擁有完整的祭司之力,可以任意控制這個由祭司之力支撐著的世界。
“師父,如果你真的在這里的話,那就麻煩你再次醒來吧!”夕句左耳的耳釘發(fā)出耀眼的光芒,一把帶著紅色電光的巨大的鐮刀出現(xiàn)在他手中。一道光芒從耳釘上射出,鉆進了鐮刀中,待到光芒消失,耳釘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而他手中的鐮刀烏黑中似乎還透著點點星光,煞是好看。
他舉起鐮刀,正想斬斷施術人的手臂,一個魔法師女孩卻從人堆里鉆了出來——是安妮,那個被慣壞了的城主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