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如今雖然升了官,做了游擊將軍,不僅是眼界和心態(tài)都在悄無聲息的發(fā)生著變化,而且責任心也比之前更強了。
他雖然力量有限,管不了整個陜西,但是他知道,安塞的百姓的福祉,是與自己息息相關的。
他選擇那所距離殺死縣令區(qū)域最近的宅子,就是為了時刻警醒自己。
不要隨著身份和地位的變化,忘記百姓。
王晟拜別楚行,下去處理事情,楚行的耳邊兒也終于清靜下來。
老爺子也終于肯見楚行了。
“你小子是這個!”老爺子已經(jīng)神態(tài)大好,朝著楚行豎起大拇指。
“師爺,您一把年紀了,以后千萬不要操勞,也不要那么激動,孩兒還想讓您多享幾十年的福氣呢!”
楚行看著老爺子日漸老態(tài),心中很是難受。當初離開安塞時,老爺子起碼頭上還有黑發(fā),如今卻已經(jīng)全白了。
而且皮膚也越發(fā)的松弛,臉上爬滿了皺紋。
之前掄起大刀來,還能率眾殺敵,如今連步伐都緩慢了許多。
上前主動攙扶住老爺子。
夏弘祖作為老爺子最后一個弟子,平素雖然有一堆政務要忙,但大多數(shù)時間,還是侍奉在師爺身旁。
聽了楚行的話,在一旁也不住的說道:“楚行,你不知道,師父這性格太要強,勸不住的,總說擔心手底下人,不按照平山墩會議的精神做事,怕百姓受苦,不論是刮風下雨,都要往外跑的,我就沒見過那么辛苦的知縣?!?p> 老爺子聞言呵斥道:“身為知縣,替天子治理一縣的子民,豈敢懈??!”
只是因為說話聲音太大,老爺子不住的咳嗦起來。
夏弘祖的夫人是夏秦氏正端著湯藥進來,見老爺子不住的咳嗦,楚行正在幫忙敲打著后背,急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口中說道:“師父,您能不能讓后輩省省心,這才多少日子,您都病了三次了?!?p> 楚行倒是見過夏秦氏一次,趕忙上前行禮,“叔母,這些日子勞煩你熬制湯藥,照顧師爺,請受楚行一拜?!?p> 夏秦氏并未受楚行這一拜,而是遠遠的躲開,端著湯藥走到老爺子面前,眼睛撇著夏弘祖道:“你師叔就是個廢物,照顧人都不會,老爺子不愛喝苦的藥湯,就不知道準備些蜜餞,我怕老人家受苦,就往縣衙里跑的勤了些,都是做兒女的孝順長輩,應該應分的事情,大人不必多禮?!?p> 楚行知道,老爺子的性格,自己這叔母,平日里照顧師爺,肯定沒少受委屈,當下從懷里掏出幾張銀票,合計三千多兩的樣子,另外還有一副翠玉手鐲,說道:“在叔母面前,楚行豈敢當大人二字,請叔母喚我一聲楚行便好?!?p> “您是孝心,師爺跟我叨叨半響了,楚行知道您辛苦,這里有一副玉鐲,您收著,算是我這后輩孝順您的。另外這里還有三千兩白銀,您也收好,是我出行去草原前,跟師叔借的?!?p> 夏秦氏聞言,立刻急了,上前拽住夏弘祖的耳朵說道:“狗東西,老娘辛苦伺候你們爺倆,你竟然敢藏私房錢,還是那么多,你到底有沒有良心?!?p> 夏弘祖一看那么多錢,本來也很開心,結(jié)果聽楚行這么一說,頓時苦著臉,他說是他的不好,不是他的也不好。
還是老爺子體貼這個不成器的弟子,對著楚行呵斥道:“贈銀就贈銀,搞那么多虛的作甚?你師叔待你不薄,你卻這般欺負他,將來我怎么放心,讓你照顧他!”
楚行苦笑道:“這不怪徒兒,誰讓師叔見我就想要帳的!”
夏弘祖借機將那日楚行離開安塞,自己將自己身上的所有錢都給楚行,算是盡一番心意。
誰曾想到,楚行竟然那么大方,一次性還了三千兩,相當于一下子翻了幾十倍。
饒是如今夏弘祖做了縣丞,身份和地位完全不一樣了,見識漲了一些,也被嚇得不輕。
夏秦氏瞪了眼夏弘祖,將鐲子收好,卻是將銀票推了回來,“你叫我一聲叔母,我認你這個后生晚輩,老爺子由我照顧,你盡管放心。這手鐲精致的緊,叔母也不嫌丟人,一輩子沒見過那么好的,就收下了。至于這銀錢,你且拿回去,我趕明兒讓夏弘祖,將家中積蓄一并給你拿來,你拿著去用,不要嫌少。你如今做了游擊將軍,一切用度都不少,不可讓人家小看了?!?p> 夏弘祖一看家里娘們那么大方,還要將家中積蓄都送人,頓時心疼的很,剛才挨揍都沒事,如今看見這娘們把錢拿回來,急的額頭的汗都出來了。
用眼珠子一個勁兒的瞪夫人,心道:“你個敗家娘們,那是三千兩銀子!三千兩!”
“把錢收回去吧!”老爺子忽然開口,“你娶妻生子,軍隊的整飭,哪一樣不用花錢,如今日子好一點,怎么可以就亂花!”
“師傅,這是師侄給我的,咱們縣衙的花銷平日也不小的?!毕暮胱嬷钡?,他實在是難以接受三千兩紋銀,瞬間消失的結(jié)局。
“混賬!”老爺子開口道:“現(xiàn)在幾十倍的回報就滿足你了?夏弘祖,我告訴你,你以后繼續(xù)幫襯我徒孫,將來便是幾百倍的回報,都是輕的,你急什么!”
夏弘祖的女人,也惡狠狠瞪著夏弘祖,心道:“這個廢物男人,也就到這了,貪財短視,家族要想興盛,還得靠自己?!?p> 當下夏秦氏連忙上前,拍打幫老爺子捋起后背,輕聲說道:“師父,您別跟這個廢物東西生氣。行兒,你把錢收回去,師父和你師叔,花銷都靠縣衙,夠用?!?p> 見夏秦氏是個懂事的,老爺子反而放心不少,對夏弘祖說道:“算了,你想收就收,都是窮怕了。”
楚行笑著說道:“師叔當初在戰(zhàn)場上百般幫我,我發(fā)達了,豈能落了他?這幾千兩銀子,只是些許心意罷了罷了。日后楚行還少不了求師叔幫襯的地方,煩請師叔莫要嫌棄侄兒事多。”
夏弘祖胸脯拍得砰砰作響,老爺子嫌棄的擺擺手,示意夏弘祖趕緊去忙,別在這礙他眼。
一旁的夏氏已經(jīng)拉著夏弘祖回家跪地板去了。
楚行跟老爺子擺好碗筷,剛要吃兩口飯。
“將軍!”趙甲忽然從外面闖了進來,“李有年來了?!?p> 李有年?
這速度那么快?
楚行放下碗筷之后,迎了出來,卻見李有年陪著一位滿頭銀發(fā),穿著得體的中年男子站在院子里,身后還跟著一隊家丁。
老爺子率先開口道:“行兒,還不見過你岳丈大人?!?p> 岳丈?
這老東西是李有德?
封建社會,禮教乃是大事,即便是楚行做了游擊將軍,也不敢猶豫。
李有德確實沒有拘泥禮數(shù),上前攙扶起楚行,“今日所贈的萬民傘,老夫也在萬民之中遠遠觀望,知曉將軍你,必非池中之物,今日來商定下迎娶日期,不知道將軍是否愿尊昔日之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