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我詛咒你們！眾靈會幫我報仇！”
不對稱生物凄厲的嚎叫在耳邊回響，其中夾雜著如哨音一般的慘叫聲。它的一條肢體不甘地伸出，頂端的眼珠瞳孔縮成針尖狀，怒瞪著三人，但它的身影還是消失在了另一片空間中。
“我們回來了！這是回來了嗎？”它一消失，踱光就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四下張望著，語氣急促地問道。
“沒錯?！卑讜原h(huán)顧四周，看到另一片空間的生物在蠕動著，但有了在另一個世界的對比，眼前看到的明顯要模糊一點，而且給他的距離感也遠了不少。
“這次多虧你了”薩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向他笑了笑，“不愧是祖上出過巫師的、傳承悠久的貴族。”
嗯，她的這個笑容可以說是很漫不經(jīng)心了，一點沒有掩飾自己不是普通女孩的覺悟。
白曉對此沒有什么表示。
過去再強大，也改變不了如今逐漸衰落的事實。
之前他使用的掛墜，是黑龍領第一位領主、他的祖上——黑鱗巫師留下來的，它的功用就是穿越空間。
實際上他之前尋找的不能說是薄弱點，而是空間比較不穩(wěn)定的地方。這樣的地方更容易被破壞，但也更危險。
本土生物因是屬于本世界的造物，整個世界對它們有親和，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不會受到太大的阻礙，掛墜正是借用了不對稱生物本土生物的身份，讓它一齊穿越空間，這樣危險性會減小，世界的阻礙減小。加之掛墜本就有穩(wěn)定空間的能力，使得白曉三人能夠成功返回正常世界。
不過掛墜的等級只有四環(huán)，稍微堅固一點的空間就無法破壞了。但幸運的是，之前所在的空間十分混亂，空間壁壘薄弱，離白曉他們所在的世界也很近，所以才有了可乘之機。
白曉站在原地回憶、整理著自己的收獲。雖然沒有獲得什么實質(zhì)性的東西，但對于空間和意識的領會已經(jīng)讓他感到很滿意了。
“白！”
他聽見薩在招呼自己，轉(zhuǎn)頭向一旁看去。
這里是一個堆積滿白雪的洞穴，光從洞外照進，照亮了地上的一具骸骨。
這應當是一具人的骨架，幾乎已經(jīng)埋進了積雪里，只露出小半個頭蓋骨。
踱光一臉興奮地刨著雪，這具骨架就這么慢慢顯露了出來。
一塊塊骨頭緊密地連接在一起，拼湊出一個并不高大的成年人輪廓，或許是個女性。骨架有著獨屬于骨頭的白色，微弱陽光的照耀使得它微微反光，似乎骨頭的主人依舊擁有著生命力。
踱光碰了碰這具骨架，一瞬間，它就崩潰、瓦解成一堆骨灰。
薩盯著化為飛灰看了幾秒，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終她彎腰，從雪中撿起一本書。
“就是這個，我承諾過的?！彼褧f給白曉。
這是一本擁有厚厚書頁的書，拿起來卻意外的輕。書只在邊角處有一些微微的破損，它的書皮如同樹干一般有著螺旋紋路。拿在手里，些許涼意從書傳遞到手上。
封面用索恩文寫著幾個飄逸的大字：
追尋本源。
白曉翻到目錄頁，只見上面潦草地寫了幾個巫術的名字。
“就是這本書嗎？”踱光湊過去，他看不懂索恩語，于是用不太確定的語氣問道。
“是的?！彼皖^翻著書，對著薩說道，“……這里的確有你所說的名為‘生靈復活’的巫術?！?p> 薩眨了眨眼，眼角上挑的眼睛反著清亮的光，但她的神色依舊平淡。
“那么——”
“不過，是六環(huán)巫術?！卑讜該u搖頭，“除非有六環(huán)或以上的巫師，否則至少現(xiàn)在我是無能為力的?！?p> 薩沒有說話，似乎本來就不報期望的樣子。
六環(huán)及以上的巫師，在黑龍領附近幾乎是不可能找到的——除非是路過的。實際上，四環(huán)巫師，如今的萊茵帝國也只有三位而已，五環(huán)僅僅有一位，五環(huán)以上的更是一位也沒有。
甚至這些巫師也不能完全算是帝國的，他們都是南方聯(lián)盟派來的。
在南方，普通人國度里的巫師和術士，幾乎都是南方聯(lián)盟的，而如若出現(xiàn)了擁有成為巫師和術士潛力的人，按規(guī)定也是會被南方聯(lián)盟所接收的。
“我知道這個巫術等級不會低?！彼_微微低下頭，眼睛看向一側，似乎在思考其他的事情，“……隨便吧。”
白曉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最終只說道：“抱歉?！?p> 踱光雖然經(jīng)常沒心沒肺，但此時也只是安靜地看著。
不過踱光大概是真的相信了薩的說辭，而白曉則在思考薩的真正身份。
薩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不知在感嘆著什么。
“這本書就留在你這兒吧。”她聳聳肩，說道，“復活一個早已死去數(shù)年的人，終究是一個妄想罷了。”
白曉把手中的書“啪”地合上。
“我再拿回去研究一下，說不定能找到其他的方法。”他隨即頓了頓，說道，“謝謝——你知道的，這本書對我來說也很有用。”
薩點點頭，視線落在積雪上的那一層薄薄骨灰上。
“那啥，也許你應該試著交幾個新朋友。”見氣氛緩和，踱光小心翼翼地開口道，“艾達如果還活著的話，也一定會高興于你結交新的朋友、重新變得快樂的。”
“謝謝你的好意?！彼_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在白曉看來帶著幾分意義不明的嘲諷“不過你的安慰真的很拙劣?！?p> “那么，我們回去吧？”踱光此時沒有在意她的日常性嘲諷，又露出燦爛的笑容，“這次的經(jīng)歷也算是讓我開了眼界了?！?p> 兩人轉(zhuǎn)身向洞口走去。白曉蹲下來，翻了翻雪堆，覺著沒有什么東西了之后，才站起身追上他們。
果然傳奇?zhèn)饔浿须S便到個地方都能撿到寶的確是假的。
他想。
當然實際上此行的收獲已經(jīng)讓他很滿意了。畢竟對他來說身外之物是次要的，感悟和知識的積累才是主要的。手中的筆記顯然也是一個很有用的東西。
越往洞口，道路就越狹小，但好算這是一個比較淺的洞穴。三人很快就走出了洞穴，重新回到茫茫雪原上。
“所以說，這才是真實的洞穴嘍？”踱光回頭看著眼前隱蔽而狹小的洞口，“之前我們看到的巨型骨架啊什么的，都是幻覺——不不不，另一個世界的嗎？”
“大概是的?！彼_說道，“我之前兩次來這里都沒看到真正的洞穴。現(xiàn)在想來，也許我們剛進了洞口，就到另一個世界去了?！?p> “無論怎樣說，這次的經(jīng)歷實在是太刺激了。”踱光面對著風雪，瞇起眼睛，“我能吹噓一年——不，不止一年。”
“你可不能說出去。你想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找到了萬聲獸的巢穴，并拿到了一本巫師書嗎？”薩此時已經(jīng)恢復了往日的狀態(tài)，沒好氣地說道。
“呃，也對啊?！滨夤鈸蠐夏X袋，“不過說起來，這里真的是萬聲獸的巢穴嗎？就這么一堆積雪？”
“應該是的?！卑讜哉f著，回想起洞壁上的血跡、和那似獸吼似囈語的聲音，“說不定我們之前遇到的那個生物就是萬聲獸呢?！?p> “什么？那么惡心的家伙？在我的心目里，萬聲獸應該是一個神秘而又威風凜凜的生物啊！”
“……”
就這樣一路聊著，他們在廣袤的雪原中一直走到天黑。
月緩緩升起，柔和的月光灑遍了大地。刺目的雪似乎也因為月光的照耀而顯示出些許溫和，猶如大片大片的白玉，成為大地上唯一的景物。
今晚的風比起白天小了許多，雪不再漫天飛舞，夜也變得寂靜不少。
三人走到了有人煙的地方便分開了。
白曉獨自一人走進黑龍領。
橙色的火光相映成一片溫暖的光亮，干枯的樹枝在風中搖曳著。
不……感覺氣氛和往常不一樣啊。
家家戶戶緊閉著門窗，路上一個人也沒有，仿佛已經(jīng)人去樓空?？諝庵袕浡y言的沉寂，如同近乎凝結的熱氣撲面而來。偶有一兩只鳥雀“撲棱棱”地從空中掠過，但很快就飛走了。
看來有大事將要發(fā)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