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彩兒拉開房門,就看到了魯西華笑盈盈的站在外面,不由自主的就要撲上去摟住魯西華的脖子。魯西華后退一步,雙手推在韓彩兒肩上,“好了,別鬧了,我給你帶了好吃的。你去看看郭文醒了沒有,讓她一起來吃。”
魯西華說完就進屋把手中食盒挑了一些放到桌子上,又去要了些碗筷,放到桌上,坐在一旁等著。
韓彩兒不大一會,就拉著郭文來了,郭文自幼受苦還不習慣被人平等看待,多少有些畏懼。
韓彩兒看著桌上的燒麥和烤饅頭,不由得大叫喜歡,“西華哥,你也吃?!?p> 魯西華不忍違了妹妹心意,夾了兩個在碗里,坐到一旁望著窗外的街景,“彩兒,你們打聽到怎么去荊州嗎?這里離荊州有多遠?”
韓彩兒招呼郭文吃食,自己嘴里咬了一口三鮮燒麥,有些燙嘴,連忙拿起桌上的涼水喝了幾口,小舌頭吐啊吐的,這才好過一些。郭文將燒賣吃到口中一愣,低頭不語。
韓彩兒說道,“西華哥,這里去荊州只有水路陸路,走陸路要翻山越嶺,坐馬車或者轎子,聽說路上有土匪,不安全。走水路的話,此刻江水豐沛,船行速快,只是需要從岳陽繞路,幾乎是陸路的兩倍還有多。走陸路的話翻山越嶺,估計得三天時間,走水路日夜兼程也要四五天時間?!?p> 說完,韓彩兒又夾起一個烤饅頭,“西華哥,這烤饅頭好好吃。你哪里買的?”
魯西華笑笑沒說話,郭文說道,“先生,這菜味道好像是京師口味,不知是真是假?!?p> 魯西華答道,“正是!”
“怎么可能?難道漢口有賣京師的小吃?先生昨日一早不是去訪友了嗎?難道是好友家中廚子所作?但是,這食盒好像是京師的?!惫穆牭紧斘魅A的話,幾日相處也覺得魯西華沒有什么架子,所以才敢說話。
魯西華沒有回答,等兩人吃過早飯,在客房坐定,魯西華這才拿出一個布包遞給郭文。
郭文疑惑的接過布包,不重,只有3、4斤的樣子,小心翼翼的放到桌子上打開。韓彩兒有些膽怯地抱著黃貓兒站到魯西華旁邊,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細看。
郭文解開布包上的扣子,一顆人頭白白切切漏了出來。郭文嚇得后退幾步,用力仔細看去,正是那騙財?shù)慕腊玻?p> 郭文盯著人頭看了好久,忽然一把跪在魯西華面前就要磕頭,魯西華見狀嘆了一口氣,扶起郭文,“你我皆是中華兒女,無需大禮?!?p> 郭文口中喊道,“謝謝恩公!謝謝恩公!”眼睛發(fā)紅卻沒有掉下眼淚,是個堅強的女子,不管魯西華扶起她幾次,她都執(zhí)意重新跪下磕頭。連續(xù)幾次,魯西華也沒有再做勉強,只得作罷。
叩謝完畢,郭文開口說道,“多謝恩公千里為小女子復仇?!?p> 魯西華說道,“我只是過去看看,你準備把這人頭怎么辦?”
郭文想了幾想,“小女子想把這江永安的人頭留在身邊,等回到家中再作打算?!?p> “行?!濒斘魅A看得出郭文是個有思想的女子,但迫于生活壓力,淪落至此,當初若能識字,也不至于被人欺騙到如此地步。
三人在漢口碼頭租了一條帆船就往荊州趕去,沒敢找那種又破又小的手搖船,找了一艘?guī)Х闹行痛?p> 老余帶著兩個半大的兒子在船尾忙活,魯西華三人在船中間客艙休息。中午時分,船艙里傳來陣陣香味,顯然是客人準備吃飯了,老余勒了勒褲帶,上身赤裸的胸膛上,清晰可見的排骨,全身上下沒什么肉。自己的兩個孩子,聞著飯菜的香味,大口大口的吞著口水。
老余心下一嘆,自從孩子他媽走后,兩個孩子跟著自己在船上受苦。孩子他媽得病,家中錢財全部耗光,房子也賣了,只留下這艘船,船上的帆也是破破爛爛的,沒錢修補。一家三口只能搬到船上居住,沒了錢財顧不了人,也交不起費用,半個月都沒生意了。這次好不容易接了一單去荊州的短途生意,客人大方,沒有還價,熬過這幾天,拿了船錢,就能吃上口飽飯了。
望著兩個兒子餓的難受,老余低頭準備拿出菜餅給兒子吃,自己今天就餓著點吧,等晚上到了縣城,再拿著客人給的定錢買點吃的。老余自顧自地想著,就聽到前面?zhèn)髁艘粋€聲音,“老余,來,帶著孩子吃點飯。我們這一路麻煩你們了,還需要日夜趕路,真是辛苦。”
老余回頭一看,正是那位說話客氣的小伙子,提著三個食盒,站在一旁,微笑著看著自己。
“魯先生,您?!崩嫌嗫吹紧斘魅A給自己三人送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眶一下就濕潤了,“您是大好人啊,怎么還麻煩您給做吃的?真是,這不合規(guī)矩??!”老余實在不好意思,這坐船向來是船家負責提供給客人做飯。自己囊中羞澀,開船之前就硬著頭皮給客人說好了,沒法提供伙食,原想客人會惱怒而去,自己就因為這個,半個多月都沒生意了,原本還想著,實在沒法子只能抵押船借來一部分錢財開工。
那知這位客氣的魯先生笑著說沒事,他們自己可以做飯,帶的有吃的。自己這才放心下來,心中還有些過意不去,叫上兩個兒子仔細打理船上物件,好叫這船早日到達荊州,不至于耽誤魯先生的行程。哪知,這才開船沒多久,魯先生不但自己做飯,還給自己和兒子送飯,真是叫人好生過意不去。
魯西華望著膽怯不愿接手食盒的老余,看看他旁邊兩個早就餓得發(fā)慌的孩子,笑道,“不用客氣,出門帶的東西多了些,這天漸漸熱了,不早些吃掉也是浪費。正好坐了你這船,就是有緣,沒什么客氣的?!闭f完,將手中食盒遞給孩子,又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光頭,轉身回了客艙。
大兒子余東回了聲,“謝謝先生!”就迫不及待地將食盒放在船板上面,小心地解開繩子,拿起一盒打開蓋子。
蓋子一打開,一股米飯的清香夾雜著肉的香味就撲鼻而來。一個七寸見方的盒子里下面鋪著雪白的稻米,上面有牛肉、豬蹄和香菇青菜,油汪汪的紅肉配著綠油油的青菜、粒粒成型的米飯,這是席面???!
余東抬頭望著老余,喊了一聲,“爹!”
老余摸了摸小兒子頭,說道,“你和細伢子先吃,爹掌著櫓?!闭f完低下頭來,眼淚不由的落到舢板上,連忙用胳膊擦去。
“嗯!”余東早就餓得發(fā)慌,沒有注意到爹爹流淚,自己將手中的食盒遞給弟弟,又重新拿起一個,一打開,里面依舊是白米飯,不過菜色換成了醬肘子、小肚和豆芽。余東也沒用筷子,用手指夾起一片醬肘子放到嘴里迫不及待地就嚼了起來。
鮮美的醬汁已經(jīng)沁到瘦肉里去了,在上面形成了美麗的花紋,皮肉之間的脂肪已經(jīng)變成了透明的水晶片,帶著天然的清香。余東吃在嘴里,瘦肉酥爛香醇,脂肪帶著濃濃的藥材香味在嘴里來回彈動,打得余東的牙齒微微晃動。
“好香?。 睆男〉酱鬀]吃過肘子的余東,此刻覺得醬肘子就是世上最好的是食物,連忙夾起一片,遞給老余,“爹,你也吃!”
老余看到大兒子的笑臉,也展開了少有的微笑,“你自己吃,你和細伢子交換著吃,都嘗嘗。爹年輕時就吃過,你們跟著爹受苦,沒吃過這些。今天魯先生好心,照顧咱爺三吃飯,你們就多吃些?!?p> “嗯?!庇鄸|聽爹爹的話,轉頭把手中肘子片夾到弟弟盒子里,弟弟也算懂事,也將自己盒子里的豬蹄夾給哥哥,在他看來,豬蹄最大,哥哥應該多吃。兩兄弟你謙我讓,也不耽誤吃飯,食盒中的飯菜飛快地少了起來。
魯西華回到艙中,桌上早就布好了飯菜,韓彩兒和郭文兩人就等著魯西華回來開飯。
吃過飯,韓彩兒和郭文到船頭看沿江風景,魯西華則來到船尾和老余聊天,此刻已經(jīng)換作大兒子在把著櫓,老余則是在整理船繩,細伢子搖著船邊的轱轆打水,擦拭著船板。
“魯先生好!”老余看到魯西華過來,連忙起身招呼。
魯西華看到忙碌的一家子,從身上掏出幾顆牛奶糖塞給忙碌的細伢子。細伢子吃了一顆,甜得瞇起了眼睛,連忙跑到哥哥面前,踮起腳尖,塞了一顆糖到哥哥嘴里,“哥哥快吃,好甜的。”
“怎么沒見孩子他娘?在岸上家中嗎?”魯西華聊天先從家人下手。
“唉,去年一場病,人走了。”說起這個,老余深深地無奈。這個年頭兵荒馬亂,藥材奇貴無比,一般人看不起病,自己家里本來還算不錯,家中婆娘的一場大病,就弄得賣屋。有些人家簡直是要賣兒賣女,全家賣身才能換來幾副藥錢,這人命到底值錢不值錢。
魯西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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