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議長和她的弟弟
這空間一片黑暗,仿佛一切之初的孤寂,不存百光,無有聲聞。
比之虛空還要干凈,仿若是完全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存在。
忽的,終于有一道聲音擠進(jìn)了這個空間,同時有一道白光亮起,仿若波紋一般順著這聲音路過的路線散開。
順著光看去,這空間不見其邊。
許是沒有的。
這聲音是個渾厚的男生。
“有小老鼠進(jìn)了獸場,數(shù)目還不小。”
數(shù)目的確不小,九天闕加曉六君,足有五位第八步或是堪比第八步的存在“潛”入了這座異城。
說實話,他們要暴力摧毀這座城市都不用廢什么手腳,一個人就差不多夠了。
王沐澤不讓他們跟來只是因為他們目前不知道的事情。
還是繼續(xù)不知道為好。
所以隨便找了個理由支開。
“這些小可愛們已經(jīng)栽過一次了,不可能蠢到在同一個地方栽第二次吧?!边@時又響起了一個女聲。
顯然這兩位正是之前的大議長與二議長。
“那完了?!倍h長的聲音比之前更低了半分,“這不是一群小老鼠,而是出籠的野獸?!?p> “怎么著,你應(yīng)該知道這種存在肯定都不會放過坑了他們的你我的?!贝笞h長不愧是大議長,鎮(zhèn)定自若,“既然已經(jīng)得罪了他們,那就沒有回頭路,繼續(xù)吧?!?p> 只有二議長知道,他們這位大議長看似穩(wěn)如泰山,事實上心里慌的一匹。
裝還是要裝的。
“那我們要怎么做?!倍h長很配合地問出這個問題,顯得自己很蠢笨的樣子。
下屬的蠢笨可以引起老板的優(yōu)越感,當(dāng)然這得保一個度,若是真的太蠢了老板要你干嘛。
事實上大議長將三議長作為棄子,讓二議長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兔死狐悲之感。
這下就更謹(jǐn)慎了。
雖然三議長不是真的死。
但畢竟是這般歷史悠久的合作關(guān)系,雖說僅僅是合作關(guān)系,但這般不講情面直接用三議長被踢出局作為交換。
也實在是……
“你是不是忘了,這里是我的領(lǐng)域?!贝笞h長突然冒出一句話來,將二議長嚇一跳。
二議長思索一下,這才反應(yīng)過來大議長這句話的意思。
他嘟嘟囔囔道:“我知道這是在你的領(lǐng)域里,但你沒說你還能讀心啊?!?p> 他的領(lǐng)域就不能讀心。
“我們倆領(lǐng)域一樣嗎?!贝笞h長的語氣讓人有些不安,陰嗖嗖的,“再者說了,我是你老大,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我們要怎能對付他們?”二議長企圖轉(zhuǎn)移話題。
畢竟再這么說下去他可能要糟。
“對付,我們?yōu)槭裁匆獙Ω端麄?”大議長的語氣里面充斥了“你瘋了”的感覺。
“你忘了我們能活得那么久就是慫出來的嗎,老話說得好,慫出一片天。”
應(yīng)該沒有這句老話吧,不過反正你夠老,這句話也可以算是老話。
而且他這不是為了生存嗎。
不隨便找個話題他不就涼涼了呀。
“不用想了,你肯定涼涼?!贝笞h長語氣平靜地給二議長判了刑。
“我們接下來就靜觀其變吧,找機(jī)會混進(jìn)赤縣就可以了?!贝笞h長道,“和他們這些瘋子正面沖突?除非我也瘋了?!?p> 你不就瘋了嗎。
這空間大概又寂靜了一段時間,安靜地嚇人,二議長甚至感覺自己已經(jīng)開始發(fā)抖了。
“施岐,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腦子,我不介意幫幫你?!贝笞h長覺得情緒醞釀地差不多,某人也應(yīng)該清楚地知道自己的錯誤。
雖然她也知道,這人的心理活動一直很豐富,但由于此前一直沒有機(jī)會讓他進(jìn)入自己的領(lǐng)域。
所以沒能發(fā)現(xiàn)這件讓人腦殼疼痛的事情。
“好的姐姐?!笔┽焐虾芄缘卣f道,但腦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恐怕只有他們兩個清楚了。
“眼下潛入我領(lǐng)域的,似乎只是那五個垃圾,其中甚至還有一個第七步,王家兩兄弟呢?”大議長問道,“我不是讓你密切關(guān)注嗎,哪怕一點動向都不放過?!?p> “這般重要的事情,你就憋在心里,不與我說?甚至腦子里想都沒想!”
“別跟我說你忘了!”最后幾個字已是咬牙切齒,顯然這位弟弟引起的憤怒已經(jīng)讓如她這般的修養(yǎng)都無法忍受了。
施岐無話可說,畢竟,正如他親愛的姐姐所說,他是真的忘了要匯報這件事。
“你真的忘了啊!”大議長陡然拔高的聲音嚇了施岐一跳。
他嘟嘟囔囔地道,“王家那兩兄弟進(jìn)了那員嶠的懸湖,想來是去見孟婆了?!?p> 施岐將這事兒說出來之前,就被大議長讀到了,她好容易安撫下自己的情緒,冷哼一聲:“呵,你我二人花了這般長久的歲月都沒能把那懸湖破解,得以進(jìn)入真正的員嶠,里面那位究竟是誰你心里還沒點逼數(shù)嗎?”
“那些存在中,權(quán)柄與孟婆,與冥土重疊的,除了那一位,還有誰?”施岐終于反應(yīng)過來,總算是聰明了一回。
“對頭?!痹僭趺凑f也是自己的弟弟,雖然總喜歡氣自己,那也得好好培養(yǎng),“那人不僅將我們堵在瀛洲不得存進(jìn),竟在員嶠還有手段,他這是早就知道我們會來搗亂了吧?!?p> 眼下其實已經(jīng)不是堵在瀛洲了,連瀛洲都已經(jīng)丟了。
“你不說話沒人當(dāng)你是啞巴?!边@人怎么這么討厭呢?
“我沒說話?!?p> “想也不許想?!贝笞h長冷冷道,“你若還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施岐,我跟你說,想做我弟弟的人,可多了去了?!?p> 雖然知道大議長這是在嚇?biāo)?,但施岐還是顫了一顫,畢竟若是他被親愛的姐姐放棄,那下場可太凄慘了。
從那些存在定下規(guī)矩至今,違規(guī)者可不知凡幾,但最后能活下來,活得好好的,甚至還能罩著別人的,可就只有他姐姐一個。
被姐姐放棄的那些蠢貨,可慘了,他可不想做下一個。
“知道就好?!贝笞h長的語氣中帶了點得意的意味,畢竟這可能是她弟弟第一次夸他,雖然只是在腦子里想想。
但她知道了,就是夸了,她可不管那么多。
“有蘇沐云與王沂河關(guān)系不錯,想帶著與王沐澤也關(guān)系極好,他們倆若是求上門去,我們要面對的第九步就是三位了?!?p> “這可比我當(dāng)初預(yù)期的,整整多了兩位,壓力驟增?!贝笞h長道,“介時若是出了什么事兒,就只能犧牲你了?!?p> 不待施岐拒絕,她就抬高幾分聲音接著將施岐還未說出口的話打斷,“你莫以為這次的事情簡單,那些存在一同下場,甚至坐在最高位置上的那六人同時出現(xiàn)?!?p> “這一次,絕對沒有那么簡單,我不管犧牲誰,總之這局中必須有至少一個我們的人留下來,哪怕到時候是你有希望逃脫,我也會用自己的出局來換取你的存留?!边@么說著她笑了一聲,“只是我覺得,這種情況,不怎么可能發(fā)生?!?p> 她這么厲害,再怎么樣也是她老人家留下來嘛,怎么可能是這個不著調(diào)的東西。
“不論怎么樣,這種需要取舍的事情一定會發(fā)生在岱嶼,那里我們才有把握和這些怪物掰一掰腕子。”大議長道,“這兒我們本就與里面那位僵持著,久攻不下,甚至法則上的侵蝕也根本未曾建功,不若棄了?!?p> “只是再怎么說也是多年心血,就這般棄了總讓人感覺不爽。”
“我突然有一個不怎么成熟的想法。”仿佛是因為終于可能有用了,施岐的聲音都變大了幾分。
這大概就是有底氣了吧。
“哎,你這個想法不錯嘿。”果不其然,未待施岐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口,這話頭就被大議長奪了去,“我們將整個城市打包送入虛空,雖說不至于將那幾位踢出局,但怎么說也能造成些許麻煩?!?p> “你可終于聰明了一回?!弊詈?,她點評道。
施岐并沒有覺得被姐姐大人夸獎了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情,相反,他自閉了。
這真的是一件讓人悲傷的事情。
大議長向來是一個說啥是啥說做就做的存在,基本上想一出是一出,也就是說,她決定了的事情,她會立刻去做。
整個鋼鐵城市以及那一根從員嶠的懸湖之中插進(jìn)去的鋼鐵之柱,看起來像根棒棒糖似的。
大議長對這城市的處理也像是在處理一根棒棒糖。
好似一只無形的大手將整個城市舉了起來,都不讓城中的那幾位可憐蟲有反應(yīng)的時間,就破開一道裂縫,整個丟進(jìn)了虛空。
就連她親弟弟還有部分意識留在那城中也沒讓她的動作慢上半分。
“夜長夢多嘛,這不是。”她解釋道,只是這解釋能不能信就是另一回事了。
畢竟方才施岐著實把她氣的不輕,若是這是為了報復(fù)而動的手腳,也不是不可能。
這五仙山所在,特別是員嶠與岱嶼,已處于歸墟之中,與虛空相隔不遠(yuǎn),所以想破開一道裂縫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不比赤縣修者從懸湖中進(jìn)入員嶠難上多少。
而且這地方的裂縫一旦出現(xiàn),就極難愈合。
只是虛空之中并沒有一般大世界會存在的那種概念。
這鋼鐵城市剛整個鉆進(jìn)裂縫,就徹底消失不見。
若是沒有具體的坐標(biāo),看起來是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