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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黨首

第二十二章 沙盤、出海

大明黨首 連城爵 3266 2017-06-21 20:41:17

  萬歷四十八年三月廿四。

  金州衛(wèi)守備高觀泰一大早就率領著五百營兵浩浩蕩蕩地向旅順進發(fā)。

  正午時分,旅順城樓上的哨兵發(fā)現(xiàn)了這支軍隊,立時去向陳錚匯報。

  陳錚得到消息后,親率了三百名部下出城迎接。這三百人列成兩座整齊的方陣,分立于城門兩側(cè),陳錚則領著二十騎在門前相候。

  高觀泰帶領著大部隊來到了城樓的百米前,騎在馬上的他遠遠望去,見到城樓下那隊列整齊的兵士,不禁微微動容。待他又走近些時,更加驚異的發(fā)現(xiàn),這些列隊的兵士個個神情肅穆,在正午的烈日炎炎之下竟如石像般紋絲不動。

  看著眼前這支軍容整肅的鐵軍,又回頭望望自己帶來的五百名懶散兵丁,高觀泰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種巨大的落差,同時對陳錚又多了一份欣賞。

  這時,數(shù)步之外的陳錚策馬上前,拱手道:“聽聞高大人率兵前來,下官特來相迎!”

  高觀泰微微一笑,道:“陳小侄費心了,我們一同進城吧!”

  二人并駕齊驅(qū),緩步向城門方向走去,在經(jīng)過兩座方陣時,只聽方陣前排的一名兵士高喊了一聲,“敬禮!”

  三百人立時齊刷刷地舉起右臂,向陳錚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陳錚也分別向兩個方陣的士兵回禮。

  高觀泰見了這整齊劃一的敬禮姿勢,起初覺得有些古怪??晌淙说奶煨粤钏麖倪@簡單的敬禮動作中察覺出了一種軍中的威嚴肅穆之氣,他不由得贊嘆道:“陳小侄,真沒想到短短一個月你就能練出這樣一支軍紀嚴明、軍容整肅的精兵?!?p>  “大人過獎了,是否稱得上精兵還得靠戰(zhàn)場上的表現(xiàn)來評判!”陳錚謙虛的應道。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進了城,高觀泰將帶來的兵馬暫時駐扎在城中的校場上,隨后便同陳錚一道去了千戶府。

  高觀泰一進千戶府的官廳,目光立時被屋中擺放的一座軍事沙盤所吸引。

  這沙盤是陳錚令匠人按照金三所畫的廣鹿島地圖制成,在這個時代制作沙盤并非難事。早在宋代時就有了以蠟或木頭雕刻出的地圖模型,這沙盤只不過是將主要材料換成了粘土。

  粘土在用水反復的煮過后,便可以拿來塑形,為了使沙盤制作的精良準確,在匠人們對粘土進行捏合塑形的時候,陳錚還讓金三一直守在一旁,憑著他對廣鹿島地貌的回憶,為匠人們制作沙盤模型提供建議。

  此外,陳錚還令木匠雕刻一些木屋、船舶的模型,安置在了這座沙盤當中。最后做成的沙盤雖然不像后世的模型那么精確,但應付這次剿賊行動卻是足夠了。

  高觀泰看著沙盤中廣鹿島上的山嶺、海灘、營寨、船舶,驚愕的問道:“賢侄,此物可是你做的?”

  “我不過是提供了一點想法,這沙盤制作的功勞還得歸城里的匠戶們!”

  “這沙盤可是一件奇物啊,戰(zhàn)場上兩軍對壘的情況在這上面一目了然!賢侄,這次剿賊之后,你一定要將此物和它的制作之法告訴我,回去后我會將它呈報給巡撫大人,到時定是大功一件!”

  陳錚聽了當即應承下來了,隨后他又應高觀泰的要求,在沙盤上推演起剿賊的戰(zhàn)術(shù)部署。

  “海賊的兩座營寨都據(jù)險而建,易守難攻,想要攻破必須前后夾擊。明日攻寨時,由我?guī)б话倜肯聫膹V鹿島的東岸登陸,沿后山小路而上,包抄賊營!”陳錚說著指了指沙盤中一條細長的小道。

  “高大人和羅千戶則帶著剩余的兵馬從島的正面登陸,分兵兩路夾攻山下的營寨,羅千戶帶二百人攻打營寨東門,高大人的兵馬則從西門進攻!”

  “你們在山下的進攻不求破營,主要是為了吸引海賊的兵力,盡可能多的殺敵,為我們從敵后偷襲營寨做掩護,待我們攻破營寨后,便會發(fā)出煙火作為信號,到時咱們再前后夾擊,一舉將這個賊窩蕩平!”

  在這個剿賊戰(zhàn)術(shù)中最危險的敵后包抄由陳錚的部下包辦了,而高觀泰的五百人只需要做佯攻,這也正和了他的心意,他聽完后立時滿意的點點頭,道:“好!陳小侄的推演甚妙,明日我們便按你的計策出兵剿賊!”

  ……

  出征前的這一夜陳錚始終有些心緒不寧,畢竟明日將是他第一次上戰(zhàn)場,此時他難免會有幾分緊張。

  “公子,床給您鋪好了!”唐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陳錚輕輕地“嗯”了一聲,卻見她沒有離開的意思,不禁好奇的問:“你還有事么?”

  這小丫頭背著手,低聲道:“公子,阿柔是漁民家的孩子,我們漁民常常遭海賊的劫掠,我爹和哥哥就是在出海時被海賊殺害的……”她說著不禁流下了兩行眼淚。

  “別哭了,明日我就會剿滅海賊,替你家人報仇的!”陳錚安慰道。

  “可是海賊兇惡,阿柔擔心公子的安危,所以便想送公子一樣東西!”唐柔說著伸出小手,將一枚石墜遞到了陳錚面前。

  這石墜就是一塊被海水磨去棱角的橢圓形石頭,不過這石頭上不知為何形成了一個淡紅色的星形花紋。

  “這石頭是我哥哥以前在岸邊撿來的,他說那石頭上的星星就像夜晚的紫微星,可以給出海未歸的漁人引路,只要帶著它出海就不會有危險,當初我不懂事,看著喜歡便從哥哥那里要了來,沒想到后來他出海時就出了事……”這丫頭說著又哭了起來。

  陳錚忙安慰了幾句,她才止住哭聲,抽泣著道:“阿柔知道這石墜不值錢,可阿柔相信公子戴著它出海一定會有好運的!”

  陳錚雖然知道這是迷信,但這小丫頭的真誠打動了他,于是他便當著她的面將那枚石墜戴到了脖子上。唐柔見了,臉上露出一抹喜色。

  “公子,阿柔,還有旅順的漁民們都會在碼頭等著你凱旋的!”這小丫頭又說了一句,便有些害羞的匆匆而去。

  她走后,陳錚熄了燈,躺倒了床上。說來也奇怪,戴著這枚石墜,這一晚他睡得格外的踏實。

  次日一早,陳錚和高觀泰各自帶著部下前往了南城的碼頭,此時碼頭邊上已是白帆連片,船舸競發(fā)。在安排完眾士兵登船后,這二人才分別帶著心腹部下登上了中軍主力艦福船,隨后一行大中小號近三十艘船組成了一支艦隊揚帆出海。

  從旅順到廣鹿島順風的話大概要三到四個時辰的航程,白日里始終風平浪靜,茫茫的大海上看不到片帆的蹤影。

  出海航行了一個時辰后,已有不少士兵出現(xiàn)了暈船的癥狀,不過這些兵大都是高觀泰的部下,看著他們一個個東倒西歪,趴在船舷上嘔吐的模樣,陳錚麾下的士兵都為自己提前出海適應而感到慶幸。

  午后,海面上漸漸起了風浪,船在海上也顛簸的更加厲害,陳錚在狹窄的船艙里坐不住,便起身來到甲板上,呼吸一點新鮮的空氣,正當他站在船舷邊眺望著那茫茫大海時,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激烈的爭論聲,他順著聲音的方向瞧去,原來是金三正和羅虎、丁家兄弟聊著二十多年前的萬歷朝鮮之役。

  “說起當年平定倭亂,功勞最大的還屬我們朝鮮國的李舜臣將軍,鳴梁一戰(zhàn)以十二艘戰(zhàn)船擊潰倭寇三百艘……”這金三一臉得意之色,說的吐沫星飛濺,李舜臣在他口中幾乎變成了天神下凡般的人物。

  另外三人越聽越不耐煩,最后丁辰大喝了一聲打斷了金三的吹噓,“什么狗屁李舜臣,當年沒有我大明的天兵在陸上幫你們殺倭奴,你們這番邦小國早就被滅掉了!”

  “就是,兩次平倭之戰(zhàn)的主力都是我明軍,哪有你朝鮮兵的事!”丁寅也跟著道。

  金三聽了羞得臉色通紅,他握起了小拳頭,一臉傲嬌的道:“此言差矣,你們可知當年平倭的明軍中也有我們朝鮮國的名將?”

  羅虎聽了莞爾一笑,道:“哦?我可從未聽說過大明軍中還有朝鮮名將?你到說說他是何人?”

  “李如松將軍!”金三理直氣壯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羅虎等三人聽了頓時一愣,隨即便哈哈大笑起來。

  “你們莫笑,李將軍的高祖出自我們朝鮮隴西李氏,后來才遷到遼東的,這么算起來李如松將軍便是我們朝鮮國人!”金三得意洋洋的道。

  丁辰聽了,頓時怒道:“呸,你這番邦小國的賊人,強詞奪理,真是找打!”

  正在這時,陳錚恰好走過來,勸道:“大丁,不要動手!”他說著看向那自豪感滿滿的金三,笑道:“金三啊,你可聽說過箕子這個人?”

  “當然聽過,此人乃我朝鮮國的先祖之一!”

  “那你可知這箕子是中原商朝最后一位國君商紂王的王叔?”陳錚接著問道。

  “這……”金三頓時啞口無言,他紅著臉,開始說著些什么有待考據(jù)之類的話,令船上多了一絲輕松快活的氣氛。

  就在這時船頭的一聲吶喊幫這個朝鮮國的小胖子解了圍。

  “看!前方有船隊!”

  陳錚一干人聞言,立刻奔上了船頭,遠遠望去隱隱約約地看到數(shù)張白帆。

  金三看了那船,便嚷道:“千戶大人,那應該是廣鹿島的二當家趙天柱的船隊!”

  陳錚一點頭,對身邊的人,道:“傳令下去,各船準備備戰(zhàn)!”

  他話音一落,一名旗手匆匆地跑到了船頭,向附近的戰(zhàn)船打出了旗語,不稍片刻,各條戰(zhàn)船上就響起了鳴金聲。

  高觀泰聽到了那叮叮作響的聲音,也急忙來到甲板上,“賢侄,遇見海賊了?”

  陳錚驀然的點點頭,指向了海面上越來越近的一隊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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