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趙寶細心的擺弄著那束嬌嫩欲滴的花兒，時而拿點水緩緩的將水滴在玫瑰花上，看著陽光撒進窗戶，將水滴全部點亮，紅色的花朵搭配閃著光芒的水珠，顯得格外的美麗，如同曲婉婷那桃花般美麗的臉龐一般。趙寶對著花朵笑臉盈盈的?！皢眩罄蠣攤?，買朵花送誰啊?！敝熘据x洗完臉剛好瞅見?！扒颇氵@一臉騷樣，看來你看上誰了?！薄澳悴膨}呢?！壁w寶反駁道。趙寶自顧自賞著花兒，偶爾會粲然一笑。朱志輝從他一舉一動便知這哥們發(fā)春了。
一個星期很快過去了，金水橋一邊的銀杏樹葉突然不經(jīng)意間已然發(fā)黃，是啊，已經(jīng)臨近秋季了，李公堤岸邊吹過來的風(fēng)打在朱志輝臉上也是涼颼颼的了，原本整潔的柏油路面如今靠著勤勞的環(huán)衛(wèi)工打掃才能恢復(fù)本來的面目。原本茂密的柳樹如今也消瘦了不少，吹落一地的干枯的發(fā)黃的葉子滿地都是，甚至被秋風(fēng)吹進了金雞湖里，吹到了馬路，吹到了隔江的更遠的地方。
這一日朱志輝才明白沈師傅為何唉聲嘆氣了，廚房間里來了個20來歲的年輕人，原本朱志輝也沒在意，直到袁廚說：“這是你們的配菜老大，這樣你們現(xiàn)在配菜人就齊全了。”沈師傅什么也沒說。只是看得出來，這心里忒不是滋味了。新來的老大是個滿臉長著青春痘，說話帶著濃重河南口音的人，身高才160左右。沈師傅經(jīng)常調(diào)侃自己的身高是三等殘廢。因為他自己就是個身高165左右的。如今來了這位還不如自己，心里更是不好過，不過也沒辦法。新老大名叫鄒虎，名字倒是十分的勇猛。父母愛子之心可見一斑。他身子不高大，技巧刀工差強人意，對于這么個主，朱志輝打心眼里難以接受，更何況年齡與自己相仿，這樣就更難以接受了，如果接受這樣一個老大，不是搞得自己跟傻瓜一樣嗎。但是心里雖然不服氣，事實是殘酷的，朱志輝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xiàn)實。
那件事朱志輝也是在楊建請吃飯的那一次才知道的，這對朱志輝來說心里的打擊是很大的。楊建是蘇州本土人，袁廚在吃飯中對楊建是高度評價，說：“這個小伙子嘴皮子利索，會待人處事，有義氣，除了有時偷點小懶，只要他改正，以后跟著我保證有前途?！贝嗽捯徽f，楊建自然要敬酒，而袁廚熏熏然的說道：“敬你師傅，順便拜個師?！睏罱ㄒ豢?，鄒虎立馬對著袁廚推讓說：“不用拜師，大家同事關(guān)系”看得出來，鄒虎是不大想做他師傅的，打荷的則起哄說：“鄒師傅，楊建人不錯的，你看今天特地為你過生日，而且在他家?！痹瑥N在推一把：“哎呀，小鄒啊，楊建以后會用心的，好好干的，收他做徒弟吧?！痹瑥N都這樣說了，楊建父母說：“鄒師傅，小健以后就拜托你了?！币粊矶?，鄒虎是推脫不掉，只好收了楊建做徒弟。這一晚，袁廚開心啊?；厝サ臅r候，朱志輝聽得鄒虎叫袁廚為師傅，當(dāng)時還不明了。
直到后來才得知冷菜房楊猛，頭爐劉武周，配菜鄒虎，這3巨頭都是袁廚的徒弟，而蒸籠何師傅則是袁廚的同門，廚房間簡直都是袁廚的徒子徒孫了。
一想到此朱志輝心里便覺得廚房間的水太深，怪不得沈師傅說光炒菜好屁用沒有，你還得會處關(guān)系，能吃得開，會拍馬屁才行。如今想想也不是全無道理可言。
而最讓自己寒心的則是一個星期后，朱志輝切菜時，把大拇指上的肉硬生生的切下了一大塊，鮮血直流，當(dāng)時問袁廚拿創(chuàng)口貼怎么都止不住，最后朱志輝自己趕去吳中區(qū)的一個小診所，包扎。那已經(jīng)是十月的最后一天了，吹著冷風(fēng)，捂著傷口，那隱隱的痛楚透過緊緊纏繞著繃帶的手直傳導(dǎo)到朱志輝的心里。雖然沒到寒冬，但是心里已經(jīng)似寒冬一般了。
朱志輝包扎完傷口后，袁廚是不聞不問，就跟沒事人一般，朱志輝他很堅強，嘴上不說什么，但是心里早已拔涼拔涼。他在思考著自己的未來，這么久以來他在配菜上學(xué)的差不多了。配菜里的漿魚，漿牛肉，漿蝦仁，朱志輝在沈師傅的指導(dǎo)下已經(jīng)學(xué)會，雖然在這一個月里鄒虎接收后，朱志輝基本沒有再上漿過，可是就如同學(xué)騎自行車一般，只要學(xué)會了，即使放下時間再長，那用身體牢牢記住的始終都不會忘記?？墒撬紤]自己不能長時間不去接觸這些，他現(xiàn)在特別需要一個平臺可以更好的發(fā)揮自己所學(xué)的東西。他太明白學(xué)以致用的道理了。
只是等手傷好了，還要很長時間，他決定再過2月再說。他自己在正規(guī)廠里待過，更明白無法報銷醫(yī)療費用的痛苦，這每一份錢都得從自己的腰包里掏出去，這是多么痛的領(lǐng)悟啊。受傷這段時間，朱志輝精神也不好，倒是趙寶像撿了個寶，直到朱志輝傷好了以后，趙寶整個人都不在狀態(tài)了。那天暴雨如注，仿佛天空破了一個大洞一般，而趙寶倚靠在打荷臺上眉眼下垂，僵硬的臉部，身體似乎機械似的在運轉(zhuǎn)。王如海幾次吼叫，趙寶就是充耳不聞。氣的他破口大罵。直到下班時，王如海吼道：“不想做就滾，別在我這個位置礙我的手。”朱志輝心里聽著就來氣。待下班時，朱志輝逮到一個機會問趙寶：“你這是怎么了，做事心不在焉的，跟丟了魂一樣。”趙寶看了一眼朱志輝喃喃道：“原來她有男朋友了，可是她為什么還收我的花，還跟我去吃飯，讓我陪著看電影?！薄澳阏f誰？”朱志輝奇怪道，但他十有八九猜到是曲婉婷了，朱志輝一開始就覺得趙寶這是瞎想，太不切實際?？墒呛芏鄷r候感情確實是讓人回味的，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容易讓人忽略自己的理性思維。自然朱志輝和麗麗也是一樣。朱志輝安慰趙寶：“喜歡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但同時也是特別痛苦的事，痛苦的是自己的愛沒能被別人接受，就如同快到嘴邊的肉，愣是掉地上了，只能可惜，你絕不會想再撿起來，兄弟，我希望你可以把這塊弄臟的肉給丟掉?！?p> 趙寶很快便振作了，他的精神也恢復(fù)了，在打荷臺來回穿梭，笑容也掛在臉上，朱志輝看到他恢復(fù)正常，打心里為他高興。
于是在11月10號這一天，也就是朱志輝生日這一天，去新浦路的德基廣場跟趙寶一塊吃個飯，這是個萬里無云的天氣，天空如洗。車輛轔轔穿行，廣場上人聲鼎沸，小攤販遍地，吃下的串串牙簽，包裝袋，以及尼龍零零星星出現(xiàn)在廣場各處，正中央的水泥路面裂了幾條相當(dāng)寬的縫，里面露出黑色濕潤的泥土，偶爾混雜著一些垃圾，廣場左側(cè)是一處銀行，右側(cè)有幾個打扮時髦的人在發(fā)著傳單，朱志輝的好奇心是很重的，他接過傳單，看著上面寫著：“美白，祛痘，一步到位，激活你的細胞，煥發(fā)你的青春。”“這是做什么的？”朱志輝奇怪道。趙寶拉著朱志輝說道：“哎呀，走吧，沒什么好看的?！笨墒侵熘据x愣是要弄明白，這個就像小孩子一樣，如果你只說送他一個玩具，然后給他一個大大的包裹，而不允許他打開這潘多拉的盒子，這是多么折磨人的一件事。兩個年輕人就說自己門店在2樓，進去可以免費試試，朱志輝跟隨兩人進去了，這是個極小的門面，里面坐著兩三個２０來歲的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看到趙寶和朱志輝便開始滔滔不絕的介紹起自己的服務(wù)，朱志輝看到這個狹小的空間里有２個大大的房間。介紹的女人大概３０歲左右，說你們可以試試這個服務(wù)只需要３０塊就夠了，朱志輝一聽也是挺便宜的，便進到小黑屋里了，一個２０來歲的姑娘讓朱志輝躺下，然后開始用一個合金做的東西，在臉上抹啊抹啊，一開始涼涼的挺舒服的，再加上大姑娘的柔軟的手，朱志輝是心里高興著呢。可是當(dāng)這美麗的姑娘擠出一張巫婆臉，皺著眉頭，拿鏡子給朱志輝一照，朱志輝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的整個臉都黑了！是的！全部都成了黑色了！然后這個帶著美麗的畫皮的姑娘說：“這個都是毒素，現(xiàn)在必須要用特殊的藥水才可以根除，給你去除干凈。”朱志輝心里自然明白，起身想走。這畫皮女?dāng)r道：“如果你這樣出去，以后臉一直就這樣，我們可不管?！彼哪樑で膮柡ΑＶ熘据x一想，這樣也出不去啊，然后只能做一個項目，讓他弄干凈。等弄干凈，拿鏡子一照確實干凈了，朱志輝起身就走，但是幾個男的不知什么時候竄了出來。攔著他，擺明不讓他走了?！澳愕酶读隋X，再走。”“多少錢?！敝熘据x問道“你做的這個項目要３０００，看你是第一次給你優(yōu)惠，２５００.”３０歲的女人得意洋洋的說道。朱志輝簡直不敢相信，這時已經(jīng)太晚了。臨了等他們出了這個店，朱志輝整個人都攤倒了，趙寶還在一旁一個勁的埋怨。他看了趙寶一眼，安慰道：“你看你臉可干凈多了，細皮嫩肉的，效果還可以?！壁w寶心情糟糕透了，可是他知道朱志輝的損失更嚴(yán)重。那家店里的幾個人合起來，將朱志輝卡里的2000多全部拿完了，趙寶則損失了600左右。這還得虧他沒帶銀行卡。他們內(nèi)心難受極了。那家店里的人在趙寶的央求下，才勉強留了坐車的錢。
“哎呀!沒想到我也會上這個當(dāng)，我說別去嘛，哎呀?！壁w寶眉頭緊鎖，這為他本就資金緊缺的他更是雪上加霜。天空依然蔚藍，公交車的一聲剎車聲，兩人踏上了回高爾夫花園的路，一路汽笛聲呼嘯而過，陽光打在靠窗坐的朱志輝的臉上，此時溫暖的陽光并未使這個少年感到溫暖，他拉下了窗簾。眼神也呆滯了，就因為一個疏忽，讓自己的金錢白白的損失了，他深深的自責(zé)了。更何況他還連累了趙寶。“真該死！我真的是太愚蠢了。”朱志輝內(nèi)心責(zé)怪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