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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刀錄

第七章 演武(一)

古刀錄 不炒股不寫書 3269 2017-06-23 14:26:51

  啪!說書人李老頭的醒木重重地拍下,登時拉回了葉凡的思緒,只聽李老頭揚起嗓子喊道:“你們這些貓爪子一起上,我舒某何懼!……各位客官,回頭下午場咱們繼續(xù)說舒大俠如何救貝二俠的本子。小老先歇下了?!崩项^照常地甩起板謝了幕,茶樓又復歸熱鬧。

  “你是在擔心……我是說,你是不放心那位教你功夫的和尚?”葉凡斂回心神,向徐定光問道。

  徐定光將抓在手心的幾粒瓜子一股腦地丟進嘴里,磕嘭磕嘭地嚼著,邊從懷里掏出一本小冊遞與葉凡,說道:“別提了!下次見了他,我非得找他討個說法不可!給了本破書,練了半天也沒效果,還不如我的徐家拳?!?p>  葉凡心知這必是他提到的那本功法道:“給我做什么?這是那位大師送你的,我不方便看?!?p>  “別管那么多,你看看再說!”

  葉凡斜了他一眼,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那位以魂體存世的大師特地為徐定光送來這本功法有什么用意呢。發(fā)黃的書面寫著《陰陽兩儀功》,名氣有些俗氣,但見過那和尚的本事后,葉凡不敢輕視。他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真有配圖,綰髻束發(fā)的道人盤坐著擺出各種姿勢,還有一些經(jīng)脈運行的說明。葉凡翻看了幾遍,也沒覺得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這個名字不怎么好聽。

  “我是不是被騙了?”徐定光急不可待地問道,嘴里的唾液幾乎飛到葉凡的臉上。

  “別激動啊,未必是假的。說不定是門上乘的內功,那位大師也許……也許是礙于門派的不同,不能修煉這等神功,你看你白撿了個好處?!比~凡搜腸刮肚地撿了幾句好話,總不能告訴他這是一位鬼魂專門送他的,一定是個好功法。這說出來對方也未必能信。

  “狗屁!大爺我試過了!”徐定光如同被蜂蟲蜇了屁股再也安坐不下,雙腳都踩上了板凳,手指一點唾沫,指著其中一副圖道:“你看看,上面說意引氣動,丹田下行行周天之功,這好辦!然后大爺?shù)?,丹田上引再行周天之功,一上一下,這是什么狗屁的功法!”

  葉凡看他唾液橫飛似是怨氣極大,看來試過幾次,終于練不下去了。徐定光越說越氣,剛要撕掉這冊子,忽地不知為何像是想起什么,身子一個哆嗦,又將它揣入懷中,氣呼呼地一口將面前的茶盞喝個干凈。

  “算了,這功法以后再說!葉兄弟,你聽說了么?咱們華陽發(fā)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是那個從天上掉下的東西?”這事葉凡也問過師父了。這從天而降的未必都是些石頭,說不定和那兩個紅袍惡道說的一樣,落下來的什么寶貝被人拿去了。

  “掉個毛!什么都沒有!我說的是另一件!”徐定光的憂郁神色一掃而空,眉開眼笑地安坐下來,湊過頭悄聲地說道:“我聽我大伯說了,這過完新年,朝廷要在華陽城辦場演武大會,到時各地的將門弟子都會來。我也會上場,哈哈,到時葉兄弟一定要來看哦!看我如何大顯神威名揚天下的!哈哈!”

  有這等事?只是他的功夫……未免太小瞧了天下人吧?葉凡瞧他興奮得手舞足蹈,不忍打擊他的高興勁兒,含蓄地提醒道:“那你可要加緊練功了!”

  “嘿嘿,你放心我有數(shù)!前段日子我才知道,這徐家拳法原來就是從老祖宗的槍法改良來的,難怪我一直練得沒什么勁,現(xiàn)在大爺我換了長兵器,你到時瞧好了,保管打遍天下無敵手!”

  “那我就以茶代酒,提前祝徐小將軍馬到成功嘍!”

  “哈哈!葉兄弟一定要來哦!”

  ……

  轉眼冬去春來,又是鳥語花香,草長鶯飛的季節(jié)。

  陰歷三月十五日,恰逢望日,萬里無云、暖日高照,是個好日子。

  葉凡隨徐定光進了徐家的看棚,挑了一張靠前的桌子坐下。位于演武場的兩側的看棚是達官貴人的家人和隨從們觀看歇息的場所,而那些達官貴人們則在會場北面的幾間大廳堂里,自然不會屈尊在此。

  棚前豎起一排五顏六色的小旗,上面寫著各地將主鎮(zhèn)守的名號。葉凡剛進場內,見了這些小旗,當時就懵了,沒想到這大周還有這么多的地方。有他聽過的,也有他沒聽過的,連著各式各樣的姓氏繡在一起,隨著旗面不住飄揚。那“華陽徐”字樣的彩旗就在右首第一號,與會場北面的那幾間大廳堂很近,也很好找,兩人一進場就能瞧見。

  這剛沖進棚內,光線驟然一暗,葉凡下意識地瞇起眼睛,眼縫里打頭張桌子坐的那幾人正是熟人——徐定會幾人。徐定會也是雙目一呆,似是沒想到葉凡會來,他隨即轉過視線,故作與周圍的人繼續(xù)說笑。只有身后侍立的魯大還一臉忿恨難平地怒視葉凡。

  既然對方裝作沒看見,也沒有過來報復的意思,葉凡也懶得去提舊事,與徐定光一起找了張靠墻的空桌,離那些人盡量遠點,索性眼不見心不煩,彼此相安更好。

  沒多時,就聽一聲鑼響,演武開始了。

  演武場是由城北的大練兵場改造來的,很是寬曠。負責改建工作的府衙文官還特意附庸風雅,取天道之數(shù),按九宮八陣圖,劃分成一大八小的比武場。

  八個小比武臺瞬間站了十六名選手,高矮不一,服飾各異,青澀稚嫩的面孔帶著初生牛犢的倔強和無畏。

  徐定光說笑著正得意,忽地起身道:“他大爺?shù)?!怎么開場就是少年組啊,也沒誰說上一聲?。 币差櫜簧吓c葉凡多說,提著一柄熟銅長棍就慌慌張張地走了。

  他這一走,臺上就動了。少年們打得很賣力,擂臺的上面是拳飛腳影、呼喝連天。只是葉凡看了一會就深感無趣,這種的花拳繡腿還不如徐家那兩兄弟之間的打斗來得刺激。

  “他娘的真無聊,俺們大老遠的過來就是看這種軟腳功夫?”隔壁冒出個粗嗓門。

  說的太對了。葉凡心有戚戚地贊同。

  那邊又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簡老弟,你還是少說兩句吧!這些少年都是各地鎮(zhèn)守的心頭寶貝,若是給別人聽見了,有你苦頭吃的。”

  “老賈呀,不是俺白活咧,就這些個小子。擱俺年輕二十年,不說別的,上場能一挑仨兒。唉,現(xiàn)在眼看日子越好,小子們卻不比以前嘍!”那個簡老弟很不服氣地說道。

  “嘿嘿,你也就這點的能耐。你以為這上面演武的是隨便什么人都能參加的?就算是你們將主家,有份能參加么?”

  許是覺得老賈說的很有道理,那邊的簡老弟無言可對,半天都沒作聲。

  “這演武就是演戲,咱們這些人就是看戲!你自己看看,那上面看堂的人不比你我清楚啊?!崩腺Z慢條斯理地接說道。

  又聽隔壁那張桌椅嘩地一聲響,大概是那漢子只顧往臺上相看,一時起身急了。葉凡也伸長了脖子,跟著老賈的指點往看堂望去。上面坐了好些個緋紫色錦袍的大官,在那閑聊得火熱,哪里顧得上往演武臺看過一眼!

  “老賈,中間那幾個人都是誰???能讓徐侯爺這么陪侍的?!焙喞系荏@呼道。

  廳堂的正中并擺了兩張靠背高椅,西首坐的是一位神態(tài)自若、舉止儒雅的中年貴人,寬面大耳,唇邊留著濃密的連須胡,頭頂了冠烏紗帽,紫袍上繡著張爪金龍團紋。東側那位倒是個白凈的漢子,方臉無須,只穿了件尋常的素布直裰,此刻正笑瞇瞇地聽旁人說話。這兩人雖是面色和氣,但舉止談笑之間,那些紫衣華貴無不笑臉附和,顯貴之極也略見一斑。

  中年貴人下手邊的那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正是忠武侯華陽州節(jié)度使徐介威。這華陽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如今也是滿面笑容,小心地陪侍在旁。

  “那個穿龍袍的就是北海王,當今皇上的親叔叔。旁邊那位嘛,呵呵,嘴上沒毛的又能和北海王并列坐著,必是內廷來的大中官?!崩腺Z壓低了聲音,回說道。

  “北海王?他怎么能來?不是傳言他要謀反……”

  老賈連忙打斷了他的話:“簡老弟,你要是不想活,別拉上我。這等閑話在這里還是少說為好?!?p>  “老賈,你都這把年紀咧,怎么越活越膽???好啦好啦,簡某不說就是,俺向您賠罪,下次您賈老再去大荒川,俺一定拿好酒好菜好生地招待你?!?p>  “你啊,就是管不住那張嘴,遲早要毀在你那上面。咱們的皇上即位沒兩年,有些人不甘心,古往今來也見多了!依某看啊,這權力你爭我奪,到頭來只快活了那幾個人,大多數(shù)人還得受罪!不如安分地吃著自己的那口飯,比攙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強多了,你操那么多心受罪嘛!”

  “是咧,老賈你說的對,俺那大荒川離得遠,也操不上這份心,俺倆就是說幾句閑話,打發(fā)點下時間。這些小鬼頭打架也真特娘的無聊!也不知道咱們的皇上好端端地在華陽弄這個比武干甚?閑得逑疼!華陽這小地方也沒啥玩樂的,還不如擺在王都,大伙回頭還有消遣的地方?!?p>  “這你倒是問對人了,一般人還未必知道內里的緣由?!崩腺Z言語不無得意,似乎簡老弟此番向自己詢問是件再明智不過的事情,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壓低聲音說道:“你有沒有聽人說過,去年華陽這地兒從天上掉下來一件寶貝?”

  “有點印象,跟這有關系?那是什么寶貝?”

  “什么寶貝……沒人知道哇,華陽徐侯上書說搜尋了全城也沒見著,可內廷未必會信,但又不能強行明查,估計這次演武也是個由頭,來查清到底是件什么東西?”

  “呸!頂多就個隕鐵,打兩件利兵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內廷小題大做!”

  “你覺得沒什么,天象就是朝綱氣運,不弄個明白,內廷能輕易放過?你沒見到一向不露面的國師都來了嗎?”

  “全晟道長嗎?哎呀,看來還是個大事!”

  “所以你才只是個校尉。嘻!這等事多說了你也不明白。此外還有人說,這是小皇帝想借這次演武的時機,要將各軍的精兵良將調來都內擴充禁軍?!?p>  “這,俺不信。”

  老賈嗤笑道:“你簡大頭這次倒還明白,這朝廷的事,小皇帝也未必能做得了主。喏,還有上面的那位……”

  “你是說北海王……”

  老賈的聲音更低了,只聽那邊傳來什么“北海王收攏人心”,什么“華陽”之類的言詞,斷斷續(xù)續(xù)地飄進葉凡的耳朵里,模模糊糊地想來不是什么能見光的話。這般嘀咕了好幾句,兩人又突然低聲發(fā)笑。

  葉凡更是好奇地心頭發(fā)癢,湊過耳朵來聽也沒能聽清楚,只得悻悻作罷,百無聊賴地往廳堂上看去。只見角落里果然還有幾名僧道在那閉目養(yǎng)神地安坐。其中一位披著袈裟的年老僧人,葉凡在幾處法會上也見過,是華陽本地的知名人士,天龍寺的妙覺大師。另外幾名道士與妙覺大師相對而坐,領頭的那位綰了付陰陽髻,面白如玉,幾縷垂髯懸掛在紫袍襟前,確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出塵氣質,想必這就是那位全晟國師。

  這些僧道雖說都是修行中人,但彼此之間沒有絲毫攀談聯(lián)系的意思。而華陽城是佛家興盛的地方,也沒有什么出名的道觀道人。這些道人這次前來肯定不是訪友論道,定是有重要的事情,難道真是為所謂的天象而來?

  葉凡驀地又想起去年見到的那兩個尋寶的紅袍道人,太陽穴突地一跳。年前當他再次經(jīng)過那里時,土坑已經(jīng)被人刨開了,兩個紅袍道人的尸首不知所蹤,當時他的頭皮就發(fā)涼了。

  他定了定心,仔細瞧廳堂上這些道人的穿著,不像是那兩個紅袍道人的同門,這才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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