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紛亂帶甲人群,刀戈四亂。殺聲四起。
“公子,請速跟我離去!將士們不能白死?!睗L滾煙塵之中,一個(gè)渾身紅甲侍衛(wèi)跪倒在一人身前。
紅甲之上,覆蓋褐紅色血液,一滴滴打在地面,他胸廓劇烈起伏,單手持刀。
紅甲侍衛(wèi)之前,是一身著狐裘外袍男子,雙目看著四方戰(zhàn)亂,雙目發(fā)苦,聲音低吟:“我走了,他們怎么辦!”
紅甲侍衛(wèi)急聲道:“公子不死,不負(fù)兄弟以命裹衣。待公子重來,殺遍這紛紛亂世,就是對兄弟們最大恩!請公子上身?!?p> 狐裘男子一閉眼,帶著些許孱弱的身子,趴在紅甲侍衛(wèi)身上。臉色蒼白。
紅甲侍衛(wèi)受到重力,即刻退身而逃,滿目緊張望著前方,單唇一咬:“兄弟們,我沒逃!沒逃?!?p> ……
一場戰(zhàn)亂落下,尸橫遍野,長戈歪立,刀鋒如齒,血流無盡,無數(shù)細(xì)蚊嗡嗡作響,縈繞空上。
遠(yuǎn)處,一座座騎兵拿刀肆掠,將所有人都橫翻而起,不時(shí)補(bǔ)上一刀。
半小時(shí)后,一人回:“稟將軍,反臣付江逃了!”
“逃了?”那將軍手持長刀,雙目作冷:“逃了就追,一把大火,燒了此處。拔軍三百里,有戶籍者不殺,其余盡斬!”
聽這話,那匯報(bào)之人渾身一抖:“將軍,此時(shí)戰(zhàn)亂方起,若屠殺無辜,恐怕!”
“軍令如山,伏尸百萬,他付江也必須得死!”
“違者,斬!”
“不從者斬?!?p> “反抗者,斬!”
將軍語無表情,將士盡皆退下,他騎馬臨崖,看向遠(yuǎn)處,對著夕陽,身后熊熊烈火大起:“付江,你逃得了生,終違不過死!”
“吾皇能斬你付家百萬軍,不怕再無辜百萬命?!?p> ……
殺聲四起,全國震蕩,恐嚇慌慌。
一道道傳聞從京都往四方擴(kuò)散:“大將軍付兆,大逆不道,欲圖勾結(jié)外族謀反!傳吾上密令,付家不道,株連九族,付家人,見者斬,賞五金?!?p> 聽者恐慌,聞著喪膽。
護(hù)國將軍付兆,四方征戰(zhàn),成齊國百年大業(yè),竟然謀反?這消息太過爆炸。
……
五年之后,大漠之北,一群將士被圍困于一漠谷內(nèi),上空萬人圍崖,箭聲四起!一片狼藉。
下方的將士泣聲大喊:“縱死百段無埋骨,此生無憾付家軍。將軍,我們來了!來了!~”
十年之后。
嶺南之遠(yuǎn),無名島中。
一艘密密麻麻擠滿黑甲將士大船靠岸,紛紛躍下,無名島,自此成孤島,被掘地三尺!
……
十三年時(shí)。
付家最后一名余孽被殺死,九族大齊再無一人。十三年前大名鼎鼎的護(hù)國將軍付兆,已成往事,為叛軍,叛國身死。
十六年,一中年書生走入國都,受京都學(xué)院授請,聘師為副教。中年書生名段賦。
十七年,段賦座下,一門狀元子,一門探花郎。
二十年,舉門前,三十六上甲,三十三謝恩于段國學(xué),龍顏大喜,親授為太子傅,名滿天下。
二十一年春,國學(xué)監(jiān)胡玉失德,通引后妃,賜死于端陽。
二十一年夏,太傅蔣宰和,育名謀害兵部侍郎趙瑞,打入死牢,秋后問斬。
二十二年春,二皇子齊崇舉報(bào)太子私藏國寶玉璽,龍顏大怒,徹查歸案,二皇子齊崇故藏玉璽,嫁禍太子,包藏禍心,降一等祿。
同年,戶部尚書江罕,死于刺殺,吏部徹查,戶部侍郎趙坤蒙冤入獄,被枉殺于秋后,次年,太子監(jiān)國復(fù)案,戶部尚書江罕,罪名大定,死于狗頭斬下。
二十四年,太子臨案太子府,監(jiān)國輔佐,一年平三冤,理大小案件近五十起,龍顏大悅,賞布三千尺,錢萬貫。
同年秋,太子監(jiān)國告隱!居于東陵。
同年秋,西北五族大亂,一夜間,領(lǐng)百萬精兵蕩城三百,直指中原。
同年秋,兵部尚書請兵討伐,三日,身死于疆場,葬兵三十萬。
同年秋,西北五族兵下大齊腹地,齊都搬遷,定都長河之南。
二十五年春,齊國國都再遷,臨海而立。唯有國號,無國策國立。
二十五年夏,齊國國都被絞。
二十五年夏,五族逼宮,太子傅,國學(xué)監(jiān),親坐軍首,領(lǐng)兵城下。國君齊斛怒而視之,怒問:“段賦?孤待你不薄,為何害我齊國?”
太子監(jiān)國回:“縱然身離千百段,此生不枉付家軍!”
齊斛大怒指向太子監(jiān)國,眥目欲裂:“原來是你這亂臣賊子!我恨??!恨沒早殺了你?!?p> 段賦負(fù)手回:“我付家,給得你打了一個(gè)天下,就打得了你的天下!舉國四平,功高蓋主者,皆不得好死!”
“身可死,唯冤名不可背?!?p> “我付家軍沒叛國之時(shí),擔(dān)叛國之命,若不行叛國之舉,又何稱叛國之軍?”
齊斛大怒:“付家賊子!包藏禍心,包藏禍心,我只恨當(dāng)年沒能斬草除根,沒能斬草除根!”
然后齊斛站定,大喊:“成王敗寇,要?dú)ⅲ瑒?wù)須多言!~沙場之兵,不爭口舌之利。”
段賦心平如水,沒回話,而是倒退兩步,躬身等著什么人。
大軍之中,一黃袍少年走出,滿目不奈,望著城墻上,說:“父親,你到現(xiàn)在還不知悔么?付將軍開國之將,護(hù)國之軍,統(tǒng)御抗敵域外,付家軍魂二十五年不散,不會有叛國一說?。 ?p> “父親!”
齊睿朝身后雙手一揮:“我身后兒郎,百姓相聚,皆以付家軍自居,一路行來,不奪一城之糧,枉殺一方之吏。他們?nèi)羰桥褔姡沁@天下,哪還有真正的軍?”
齊斛看到齊睿走出,本來落寞的神色,立馬變得大怒:“逆子,你竟茍同亂臣賊子!~~~~”
說到這,齊斛神色已然瘋魔,怒問:“這天下江山,早晚與你手中,為何要勾通外敵!做這不孝之人,你個(gè)忤逆子,忤逆子啊!~”
“父皇,我沒茍同任何人,我只是,心有不解!欲要知曉當(dāng)年實(shí)情!付將軍,究竟,有沒有叛國?父皇,你說!當(dāng)著這天下說,當(dāng)著我說,當(dāng)著這么多付家軍的面說?!饼R睿早已知道齊斛所做之事,只是不愿相信,父親竟能枉殺當(dāng)年一同打下江山的同袍。
“付家!”齊斛雙目一閉,然后猛地一睜,大喝:“亂臣賊子,其心當(dāng)誅,九族當(dāng)滅!亂臣賊子,朕沒錯,朕不會錯!”
但是,大喊完,齊斛一下子如同行將就木般,看著段賦,目光復(fù)雜:“小江,我還能這么叫你么?假如你殺了孤,能讓你心安的話,那你就殺了孤,你親手來!”
“朕這一生,絕不會錯,也絕不會認(rèn)錯!要死,也只能死在你的手上?!?p> 段賦搖頭:“若我想殺你,你逃不到這臨海南國。早在京都,你便已死?!闭f著,段賦渾身輕顫起來。
“君無策,左右輔臣為諫。君無國,裹沙死士為戰(zhàn)?!?p> “戰(zhàn)后將士死無葬,戰(zhàn)前輔臣坐無名?!?p> “該殺的人,該討的債,我全已討清。”段賦雙目清冷茫茫而下:“斛叔,大齊未成前,我便如此稱你。在國號建成之后,我稱你為陛下,在外族未亂之前,我稱你為吾皇?!?p> “若非二十五年前,外亂生起,我父絕不再從軍?!?p> “是你,把他拉到了疆場。”
“將士出征即無名,埋骨一坑,身死一命?!?p> “外亂百萬軍,戰(zhàn)死為譽(yù)。唯,叛軍二字,最為誅心?!?p> “齊斛,你現(xiàn)在為齊國敗君,我無須在為你多言,我也不必要你為我付家軍正名。”
“付家,一生,從上到下,只有國君賜死,絕不叛國被誅!你說是也不是?”
然后付江,大喊:“當(dāng)年,是不是你下令,為我付家滿門賜死?是不是?”付江滿目通紅,逼問,逼視,聲色壯麗。
齊斛神色一震,往后倒退兩步,盔甲貼在墻上,低聲喃喃:“是!是我賜死了付家,是我賜死了付家啊,二弟!”齊斛哭了,老淚縱橫,白發(fā)亂下,如一孤獨(dú)老者。
付江大喊一聲,匍匐跪地,雙手上揚(yáng):
“付家!”
“付江!”
“代付家上下!”
“接旨!”
“謝陛下恩賜!”
起身轉(zhuǎn)過,大喝:“付家軍,二十五年前,有幸被先皇賜死!”
“從此,世上再無付家軍?!?p> “我付江,就是付家軍最后一人?!?p> “縱身百段無埋骨,此生無憾付家軍。”
“付家軍,謝過先皇賜死?!?p> 付江大喊一聲:“弟兄們,我也沒逃。就來啦!”
聲色具裂,濁淚滾滾:“就來啦!~~~~~”
“噗!”
在沒人應(yīng)承之下,付江掏出腰間配劍,在脖子上,劃過最后一個(gè)完美的圈!
鮮血飆起,圓弧擴(kuò)開,單膝跪地,終究軟倒下去。
鮮血飆出的嗤嗤聲,并不大,并不殘忍,再站之人沒一人沒見過這場面,但是,數(shù)十萬大軍,卻是不由觸動起來,似乎有什么東西,扣動了他們心里埋藏最深的一根弦。
殘陽之下,萬人皆戰(zhàn),唯獨(dú)他一人由跪著,轉(zhuǎn)為匍匐。
赤紅的殘陽灑在那一攤殘血之下,使人心驚神震。
……
魚兒大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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