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噗嗤笑出聲來“韻娘快看,小姐都?xì)g喜的傻了?!?p> “莫要沒大沒小,嘴上不把門的瞎說。”韻娘笑著牽住清詞的手打量,兩顆豆大的淚珠卻先落了下來“小姐,你瘦了?!?p> 韻娘和她記憶中的一樣,不善言辭,老實敦厚,說話柔聲細(xì)語。穿著件丁香色的素棉裙,烏黑的頭發(fā)整整齊齊地綰了個圓髻,插了根桃木簪。
“韻娘…”清詞心中酸脹,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
韻娘微愣,連忙上前抱了她:“不哭,不哭!”幫她擦著眼淚“我可憐的小姐受苦了?!?p> “時候不早了,你們再哭下去,去老夫人那里可就該遲了?!鼻嗲嘁浑p眼也哭的紅腫。仍笑嘻嘻的打趣他們,又著急忙慌的出了門去準(zhǔn)備熱水香湯。
時辰確實不早了。
清詞忙換了衣服,整理好妝容。三人歡歡喜喜的先去給老夫人請安。
晚秋的風(fēng)已漸涼,院子里的花草大多凋謝,枯枝敗葉落了一地??墒且宦纷邅?,竟連半個灑掃的婆子也不見。
這個早晨顯得異常靜謐詭異,三人對視了一眼,都察覺出來今日府里的氣氛格外不同。
只見遠(yuǎn)處路邊,桂花樹下亦站了一個人左顧右盼躊躇不前。當(dāng)下看到清詞過來,那個俏麗佳人忙小跑過來,一把將清詞摟住“你今天怎么來的這樣遲?可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路上連個丫鬟婆子都沒有,怪滲人的…”
她叫薛晚晚,是表哥的另一個小妾。
薛晚晚娘家是做綢緞生意的,算的上安遠(yuǎn)老家遠(yuǎn)近聞名的大商賈。她本人在侯府里卻并不得寵,在侯爺一眾如花美眷里只算的上姿色平常,向來不甚起眼。
但薛晚晚一向愛黏著清詞。
其實清詞心里很清楚:薛晚晚是看清詞溫柔可親好說話,青詞在府里又得臉,不過是借著與她交好常在姨母表哥跟前露臉,能讓自個兒的日子過得好些。
侯門大院里的奴仆個個人精兒一般,最擅察言觀色,捧高踩低,若是沒幾分臉面怕是過得還不如主子跟前得臉的丫鬟。
青詞心善,也不在意這些微不足道的小心思小算計。
“是我的錯!”清詞從善如流,笑著把薛晚晚黏在她身上的胳膊掰下來,攜了她的手邊往前走邊笑道,“不過是昨晚沒睡好,今日起得有些遲了!”
薛晚晚估計也注意到了她微紅的眼眸,看清詞的眼神充滿了憐憫同情。一時竟然有同病相憐之感,連連嘆了好幾口氣。
清詞看的好笑。料想薛晚晚這些日子怕是也不好過。
說也奇怪,往日爭風(fēng)吃醋恨不得多踩對方幾腳的侯府妻妾們最近倒是難得的相安無事,甚至一團和氣。
“你也不要擔(dān)心,你跟我們到底不同。無論怎樣你還是表小姐,是老夫人親自教養(yǎng)長大的嬌兒,左右老夫人疼你。”
轉(zhuǎn)眼想到什么薛晚晚又道“再說,胳膊終是擰不過大腿。只要老夫人不松口,那個女人就休想進我們侯府大門,侯爺他怎樣鬧都沒用的?!?p> 清詞莞爾,心里卻不以為然。天下間哪有真能擰得過兒子的母親,姨母最后還是會妥協(xié)。
“小姐,原來人都在那里?!鼻嗲嗤蝗恢钢h(yuǎn)處小花園的圍墻邊,只見三三兩兩的丫鬟婆子均湊在墻根底下說話。
隔得遠(yuǎn)聽不大清楚,青青已拉著韻娘先走了過去。
這時突然從主院那邊沖出來個小丫鬟。
“大事不好了。”她神色慌張,如臨大敵,“松鶴堂,鬧起來了!”
清詞心里一跳。
已有人急急地問:“出了什么事?”
“侯爺一大早把江南道的那個女人八抬大轎接進府了,”她臉色發(fā)白,“老夫人氣得半死,拔劍要殺了那個女人呢!”
“啊!”園子里亂成一團,“那后來怎樣了?”
“還是侯夫人趕過去把老夫人給攔住了?!毙⊙诀叩?,“可侯爺鐵了心要讓那個女人進門。一心護著那女人不顧危險直往那劍上撞。還跪劍下求老夫人答應(yīng)。說不答應(yīng)就和那女人一起死。結(jié)果不知怎么的,趕上夫人娘家叔兄也來了,侯爺就又求夫人成全讓位。把夫人氣得半死,一氣之下主動接了和離書,這會兒已經(jīng)拖著嫁妝箱籠跟著叔兄歸了娘家?!?p> “這府里變了天啦?!?p> “難怪剛才那么大動靜,雙魚姐姐都被慶嬤嬤急急的叫去了松鶴院!”雙魚頗通醫(yī)理,是老夫人養(yǎng)在身邊慣常調(diào)理身子的婦科圣手。
“那女人難道比清詞姨娘還長得好看嗎?”
“老夫人到底答應(yīng)那女人進門了沒有?”
“那家里豈不是真的要有新夫人了?”
丫鬟們八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亂成一團,沒有誰注意到清詞他們。
柳清詞泥塑一般傻傻地愣在那里,無比震驚。事情果然如同她夢境里一般發(fā)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