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饋又細問一遍,時遷也將其半路與陰山三杰結(jié)伴,共同尾隨南寧王一路東來之事一五一十,事無巨細全都道來,聽得盧俊義三人一臉訝然。楊饋又問道:“那么,南寧王現(xiàn)居何處?”時遷搖搖頭,答道:“自從進了南京城,南寧王便如泥牛入海,蹤跡全無,于是陰山三杰便順著大王子之意,先尋石子堅報仇,奪回南京城,屆時,南寧王便如甕中之鱉,任人宰割!”邊說邊咬緊牙,可見兩人的仇真不一般的深。
盧俊義皺一下眉頭,詫異地問道:“哪個大王子?”看著楊嚴兩人也是一副求知的表情,時遷也訝然,問道:“就是南京魏王之長子耶律齊呀,盧大官人不知道?”三人齊齊搖頭,楊饋又問道:“既然有大王子在,就算魏王歿了,也輪不到石子堅掌事呀,這是咋回事?!”時遷呵呵一笑,道:“若大家見過這個大王子,也就沒這樣的想法了!”楊饋疑惑地問道:“咋回事?”時遷面無表情,默默地道:“此人就是一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盧俊義一聽,已然明白,這樣的人見多去了。再聊多一會,時遷也將自家如何受傷之事一一述來,聽得盧俊義三人背脊直發(fā)涼,嚴迎青平素自恃武功了得,也聽得臉皮直打抽,光看時遷長得小巧玲瓏,下肢發(fā)達,就知其輕身功夫了得,縱然如此,也逃不過那袖中箭,可想而知其速度是如何恐怖,若換上自家,能否全身而退也是個問題!
“石子堅夫人?!”盧俊義訝異問道。時遷點點頭,仍一臉余悸地答道:“此婦人長得端莊穩(wěn)重,但出手果斷無情,俺從未見過如此心狠手辣的婦人,俺猜這石子堅能成事,很大部分是有此人在后面支持著!”盧俊義三人聽得面面相覷,巾幗不讓須眉之事也聽過,但那是少之又少之事,現(xiàn)實中三人都沒碰見過,市井的潑婦倒見過不少。時遷與蕭鳳琴有過短暫的接觸,對其了解也不多,幾人討論了一會,也沒啥頭緒,于是就將此事揭過。楊饋突然問道:“陰山三杰何處落腳?”盧俊義一聽,已然明白楊饋的意思,還是想打南寧王的主意,可是盧俊義心里有一種直覺,此南京城已快成漩渦中心,此地不可久待矣。時遷答道:“正在城北李府之中,此時應(yīng)該仍在!”楊饋點點頭,見盧俊義眨眨眼,便和嚴迎青將時遷勸送了回去歇息,又折身返回。
見盧俊義一聲不吭,背靠在椅把上閉目養(yǎng)神,楊饋道:“官人,俺覺得此事可為也?”盧俊義“嗯”了聲,仍然閉著目。楊饋領(lǐng)悟,繼續(xù)道:“石子堅雖已竊占南京城,卻沒有根基,想必反其之人必多,許多人只迫于其武力,也沒正道,是以不敢多言,若咱們得大王子之人,登高一呼,必然從者如眾,事可成矣!”楊饋講得神飛色舞,盧俊義卻仍然只輕輕“嗯”了聲,楊饋登時如被澆了一盆冷水,喃喃地問道:“官人,如何?”盧俊義忽然嘆了口氣,睜開眼睛道:“此地不可久留!”楊饋一愕,疑惑不解,問道:“咋了?”盧俊義站起來,走到門口,看著外面道:“天快黑了,國師也應(yīng)該回到了大宋,咱們也該回去了!”楊饋聽得一頭霧水,而盧俊義沒再說啥,也沒理會身后楊饋的詫異,竟自離去。
“大官人,家里來人!”盧俊義剛準備補上一覺,門外祝老頭便敲門道。盧俊義從床上爬起,無奈地搖搖頭,讓祝老頭將人放進來,來人一身緊身衣衫,風塵撲撲的樣子,見著盧俊義便揖了一禮,道:“燕青拜見大官人,家里傳信!”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封信遞了過去,盧俊義皺皺眉頭,問道:“有口信否?”燕青抹去臉上那層灰,露出俊秀的臉龐,答道:“夫人囑咐官人路上小心,早日平安歸家!”盧俊義輕輕“嗯”了聲,便撕開信封,剛看了兩列,便大吃一驚,連忙靠近燈臺又細看起來,卻是越看越心驚,將信看了兩遍之后,一臉驚愕,沉吟起來,好一會,看著燕青問道:“河津渡口那兒啥情況?”河津渡口乃是白溝河為數(shù)不多的一個渡口,是宋遼兩國的一個關(guān)卡,雖然為大宋所控制,但是宋兵一般也不到北岸,以免挑釁了遼兵。燕青想了想,答道:“沒啥異常呀,噢,俺在河間府差點讓官兵抓去,后來一打聽,原來是河間府在征調(diào)民夫,好多農(nóng)夫因此荒廢了耕種!”盧俊義大驚,問道:“當真?!”燕青使勁點點頭,盧俊義一臉鐵青。
“報!”赤鳳凰翻了個白眼,好不容易逮住這個機會,把蕭鳳琴按在床上,剛解了兩個紐扣,外面侍衛(wèi)就來敲門,氣得赤鳳凰渾身發(fā)抖,而身下的蕭鳳琴卻趁機掙扎開來,歡快地向赤鳳凰做了一個鬼臉,又呵呵大笑。赤鳳凰向其使了一個壞壞的眼神,小聲道:“呆會再收拾汝個小浪蹄子!”說著忽然大聲喝道:“進來!”蕭鳳琴本想反擊兩句,聽其一喝,立即收斂,端莊地坐在一旁。門“吱呀”打開,進來一侍衛(wèi),向赤鳳凰揖了一禮,道:“堡主,外面有自稱從河間府石子樓派來的人求見!”赤鳳凰一愕,好久沒有石子樓的消息了,差點都想不起此人來了,畢竟也是石子堅的患難兄弟,心里一陣喜悅,急忙道:“快請到堂屋之中!”
“向宗拜過堡主!”來人進來就拜,赤鳳凰連忙將人扶起,滿臉興奮地道:“向宗啊!快快起來,來來來,坐著說!奉茶!”聽著是石子樓派來人,蕭鳳琴也陪著赤鳳凰到了廳堂,想聽聽故人消息,此時早已讓迎春奉上茶來,并親手端到向宗面前,讓向宗受寵若驚,連連道謝。一番寒喧之后,赤鳳凰問道:“子樓在河間府咋樣?”向宗連忙答道:“二爺如今已不在河間府,日前已調(diào)拔到秦鳳路,與小種相公換防,走之前,讓俺給堡主捎信來!”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封信遞了過去。赤鳳凰只看了一眼,放在桌上不動,又問道:“子樓咋去秦鳳路了?”向宗微微笑道:“二爺因剿匪有功,由孫督撫舉薦入軍,從張遠健將軍麾下,后來多次立功,現(xiàn)已位置真定軍贊畫,幾與小種相公平齊,是以與之相調(diào)防!”赤鳳凰搞不清啥贊畫,相公之類的官職,聽得一臉愕然,而蕭鳳琴卻聽得吃驚不已,這個石子樓確實是行軍打仗的能手,大將之才呀!
有一點令赤鳳凰關(guān)注,問道:“這換防是啥意思?”向榮笑笑答道:“這是大宋朝廷對邊軍的要求,每兩年換防一次,也不大換,多則兩軍,少則一軍,主要目的是防止邊軍扎駐一個地方太久,容易與當?shù)匕傩展创?,腐化了,此次換防有些特別,咱們二爺雖是贊畫,但比小種相公還是要低兩個層次,卻以一軍真定軍換小種相公三軍人馬,這個真令人不解!”赤鳳凰一聽,心里“咯噔”一下,似乎隱隱間心弦被撥弄了一下,立即引起其警惕,大宋軍隊的編制以前也沒聽過,于是問道:“一軍有多少人?”向榮答道:“這個沒有定數(shù),真定軍這邊長期沒有戰(zhàn)事,軍隊編制人數(shù)相對少些,一軍也就約莫三萬來人,據(jù)聞秦鳳軍一軍差不多是真定軍的兩倍,至少也得五萬余人!”赤鳳凰喃喃道:“真定軍一軍換秦鳳軍三軍?這是想干嘛?!”沉吟一會,大驚失色,與蕭鳳琴對視一下,兩人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