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鳳凰已沒了之前的鎮(zhèn)定,慌慌張張撕開石子樓的信,快速地看了幾遍,薄薄的紙上,卻只有寥寥幾字:“天氣將變,望兄退去厚衣……”赤鳳凰啞然,看看蕭鳳琴,又將信紙遞了過去,才看著向宗問道:“子樓還有啥口信沒有?”向宗一愕,不明白赤鳳凰啥意思,搖了搖頭。此時蕭鳳琴忽然道:“向宗一路急馳而來,怕早已疲憊,還是先讓其去歇息一會吧!”赤鳳凰明白其意思,于是將石連林喚了進來,吩咐道:“領(lǐng)向宗去東廂歇息,再備些好菜,弄些酒水讓其解解乏?!笔B林領(lǐng)命與向宗齊齊告退。
見人出去,蕭鳳琴才將信遞回赤鳳凰,道:“雖然只是寥寥幾字,卻道出了天機……”赤鳳凰“哦”了聲,又認真看了起來,卻毫無頭緒。蕭鳳琴嗤笑著道:“讓汝平素不愛學習,看這句,‘天氣將變’表面是寫春夏之交,天氣要去寒變熱,實質(zhì)示喻大宋朝廷將有大變,這天指的宋廷。而后面這句‘退去厚衣’表面與前一句呼應,實則是讓咱們逃去!”赤鳳凰訝然,喃喃道:“逃?這諾大個南京城咋逃?”蕭鳳琴面色一凜,嚴肅地道:“子樓是讓咱們棄城而逃!”赤鳳凰臉皮抽了抽,咬咬牙道:“不行,咱們逃了,這城里幾十萬百姓咋辦?!”蕭鳳琴不由得瞄一眼赤鳳凰,這幾十萬大軍就要壓境了,赤鳳凰不顧著逃,反而擔心城中百姓,就這份仁義,足夠俘虜了蕭鳳琴的芳心。沉吟一會,蕭鳳琴喃喃道:“兵者,天下兇器也,俺之前聽父爹常說,輕易不動兵,否則牽筋動骨,全身動起來才能臂使指,這肯定不是易事,何況要動用如此多兵卒人馬?不是一時半會能成的事……”赤鳳凰一聽,感覺有理,才慢慢鎮(zhèn)靜下來,腦袋還是如一團漿糊,啥都想不到,問道:“那咋辦?”蕭鳳琴一咬牙,道:“當務之急就是就表哥召回來,共商大事!”這表哥當然就是耶律大石了。
赤鳳凰翻了一個白眼,人算不如天算,原來快天黑之時,耶律大石遣人來報,牛欄軍已于昨日清早拔營起寨,向西而去了,雖然大軍行動遲緩,可以追得上,但是能讓大軍回頭嗎?這可開不得玩笑,軍心一亂,別敵兵還不知在哪,自家倒先自亂陣腳了,輕則軍心不穩(wěn),重則造成營嘯,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蕭鳳琴也是一時心急,見赤鳳凰那表情,已然明白,尷尬地道:“那總得捎個信,問問計?”赤鳳凰嘆了口氣,說道:“好吧,拿筆墨來!”蕭鳳琴與迎春連忙張羅,研好墨,張好紙,潤好筆,赤鳳凰提起筆,想了半天,只畫了幾個字就收了筆,蕭鳳琴看得臉皮一抽,喃喃道:“‘事急,速回’?這……”蕭鳳琴無語了。
使人將信送出,又喚來了管見明,詢問了一番行軍打戰(zhàn)之事,赤蕭兩人才稍稍安穩(wěn)下來,這大宋朝雖然富足,但是調(diào)動十幾萬兵馬所需的糧草也是個不小的數(shù)目,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個打仗的常識,這點赤蕭兩人還是懂的。赤鳳凰扳扳指頭,心算起來,就算是常年打仗的秦鳳軍,從籌糧到出兵,再到白溝河邊,最快最快至少得要一個余月,那么,由石子樓日前才動身來算,得真定軍達到秦鳳路,交割完成,小種相公才調(diào)兵向東,這時間最快也得大半個月,若石子樓有心拖延一下,二十天應該沒問題,如此一來,到秦鳳軍壓到白溝河邊,足有兩月余也,兩個月,啥事都可能發(fā)生,于是赤蕭兩人淡定了許多。
果然不出所料,到了豎日,耶律大石并沒有回來,只回了寥寥幾字,“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從,自保!”赤鳳凰臉都綠了,將信扔給管見明,道:“管將軍認為如何?”管見明一愣,看了看那幾個字,不認識,卻認得那個帥印,半看半猜知道大概意思,道:“若糧草充足,南京城必穩(wěn)如泰山!”孫殿文一臉肅穆,道:“此事非同小可,不知耶律大帥還有安排否?”赤鳳凰還沒答話,一旁的葉長青忽然一拱手,施了一禮,道:“堡主過慮了,從白溝河到此足足三百余里,對方大軍行進,必然不快,若是穩(wěn)打穩(wěn)扎,一日最多行進三四十余,到南京城下早已是疲憊之師了,以逸擊勞,一舉可勝之!”管見明點點頭,又補充道:“屆時,咱們堅壁清野,將方圓五十里內(nèi)的人畜全遷至南京城里,對方久攻不下南京城又得不到補充,必然后撤軍,咱們可隨時擊之!”赤鳳凰與蕭鳳琴兩軍事白癡,聽得眾人越說越興奮,心里也大定,心想攻城拔寨可不是容易的事,特別像南京城有高大厚實的城墻和城門護實,更是難以登天。
此時得到的消息也是模棱兩可的,不敢確切,赤鳳凰只招了幾人在小范圍商討,怕消息傳出去,會引起城里百姓的恐慌。這幾十年沒打過仗了,百姓都安樂舒坦慣了,赤鳳凰也不想讓大家擔驚受怕。既然還有時間,那些堅壁清野之事也不急著去做,只吩咐管見明與石子貴同時派出多名斥候與鴣子南下大宋,偵查軍兵的動作與官府的作為。
過了晌午,石堡寨來人,赤鳳凰一看,竟是袁丁,便問道“咋了?”袁丁一臉激動,竟然跪拜下來,赤鳳凰連忙將人拉起,道:“嘿,汝小子長胖了,重了許多!”這玩笑一開,氣氛立即融合許多,以前是一起玩耍的兄弟,做啥講啥都無顧忌,今時不同往昔,這石子堅已是高高在上,無形中給袁丁一種壓抑感,此時一鬧,那感覺便消失于無形,袁丁呵呵笑道:“還不是托堡主的福,在石堡寨好吃好喝,想不長膘都難!”赤鳳凰笑了笑,捶了兩拳袁丁左胸脯,道:“好小子,會講話,說吧,咋樣?”袁丁見問,神色一凜,答道:“那人果然在巨石客棧落腳,按照堡主的吩咐,俺與之搭上,耗了咱們不少葡萄酒,才將其灌得半醉,最后找來柳寡婦在床上侍候了半天,才將話套了出來!”赤鳳凰皺皺眉頭,柳寡婦?此時卻管不了那么多,又問道:“如何?!”袁丁答道:“此人姓陳名堯臣,乃大宋國師,長期與道君皇帝住在皇宮之中,據(jù)其所言,道君皇帝見其多過見嬪妃……”原來宋徽宗酷信道教,還在皇宮中建了一個道觀,請來了陳堯臣任觀主,協(xié)助徽宗煉丹。這陳堯臣也是了得,熟丹青,精人倫,更懂煉丹,正合宋徽宗的脾胃,一時間,兩人將皇宮之地搞得烏煙瘴氣。這些赤鳳凰都知道,以前有人說宋徽宗是被皇帝之事耽誤了的藝術(shù)家,丹青自不在話下,詩書也有一定的造詣,留下的遺作后世是哄搶不已。袁丁講了半天,還沒到重點,赤鳳凰打斷其話,問道:“陳堯臣到大遼來所為何事?”袁丁嘿嘿一笑,答道:“幫人畫像。”赤鳳凰一愕,感覺此事并沒那么簡單,瞇著眼問道:“畫像?”袁丁點點頭,道:“是的,幫天祚帝畫像!”赤鳳凰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驚訝地呼出口:“為天祚帝畫像?!”袁丁堅定地點點頭,答道:“沒錯,是奉道君皇帝之命,為天祚帝畫像!”赤鳳凰已聽得一頭霧水,滿臉懵逼了,不知該咋問下去了,這叫啥事嘛,但是更荒謬的事還在后面,袁丁似乎早料到赤鳳凰會有如此表情,再來一句加加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