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臭見郭國柱不搭理,便怏怏不樂地慢慢走開,回頭問一句郭國柱:“干啥呀?”
郭國柱頭沒回,說:“劉師傅讓看看誰在了?!彼麤]好意思追問大臭。大臭卻主動說一句:“沒看清球,都藏到里面可能是耍流氓呢,嘻嘻嘻?!?p> 郭國柱偷笑一下,但馬上止住了。不想理大臭,又禁不住問:“有誰了?”這話有點曖昧,馬上又改問,“劉師傅讓看看變梅那幾個老師傅在不在?”
大臭沒好氣地球一聲:“變梅?老母豬,有球的看頭了。在了,就是她在了,撅她媽的個大屁股,死豬似的,哼呼哼呼正她媽的睡了,呵呵呵,唉,想看的沒看見,不想看的肥豬有兩個。”大臭憋不住使勁壞笑,又加一句:“沒意思,唉,結了婚就可以操了……”
郭國柱呵呵兩聲,沒好意思直接推門,擔心里面聽見大臭的話。隨即干脆把化驗室的門輕輕一關,跟大臭往爐前走了。
不知怎么,段長這時候突然出現在爐前。段長很少夜班來。段長邁著快步,在爐前度來度去,鼓著齙牙對大劉說:“快點,人家鄭主任一會要來呀?!?p> 大劉納悶:“鄭主任來呀?半夜三更的,來干啥?”
大臭正好走過來,滴一句涼話:“就是,不在家好好睡覺么,半夜三更來干啥,爐前又沒有女的?!?p> 不想,段長一下子怒了,瞪著大臭怒吼到:“你說的是些啥話了!就沒個正經時候?”
大臭知道自己不該瞎說,繞著圈想躲開,可爐前沒處躲。繞來繞去,還是被段長一雙鼓出來的金魚眼睛緊緊盯著。像籠子里的老鼠,狼狽的要命。
段長顯然怒氣未消,聲音提高許多,漫無目標地嚷到:“我們一些人,年年輕輕不好好干活,一天到晚不知道想啥了,技術技術不行,還不不勤奮,這下好了,車間總算爭取下來采煤機搖臂的任務了,待會兒,鄭主任就來,看看大家干的咋樣。而且,廠里要實行廠長責任制,車間也要實行責任制,干的好壞要和獎金掛鉤,我看你們咋辦!”當然說這幾句時,他是故意對著大臭幾個說的。
沒有人吭聲。大劉嘴里輕聲嘟囔著,好像也在埋怨。他借著段長的氣勢,懟大臭:“快他媽的幫著推車去。”他指一下由爐料棚到爐前小鐵軌上的爐料車。郭國柱和福生已經朝爐料車跑去了。
段長發(fā)了一通火后,對大劉和于文說:“快裝爐吧,廠里領導晚上剛開完會,鄭主任一會……”說話間,他下意識地一扭頭,看見鄭主任已經進了廠房。鄭主任的大塊頭幾乎是突兀地閃進來的。有點像從戲臺子側面幕布里閃出,一暴露在光影圈下,馬上一舉手笑著對大家說:“同志們,咱們大廠的廠長,耿莊鋦廠長來看望大家了,哈哈?!彼麥喓竦纳ひ衾飱A雜著一些疲憊,但聽得出很愉快。
這時候,大家才注意到,鄭主任身后站著一個同樣是高個子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身板挺直,著一身合適的中山裝,頭發(fā)稀疏,細長眼睛,挺拔的鼻梁下,一張窄小的嘴緊緊地抿著。聽了鄭主任介紹,他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