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尋常戰(zhàn)斗技能,軍隊所教授的格斗技能則顯得更為實用有效得多。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所有的招式都只有一個目的:殺死對手。當(dāng)然想要在幾個呼吸間做到這些并不容易,所以軍隊的格斗技能無一不是將目標(biāo)鎖定在對手的重要部位或是關(guān)節(jié)。在軍人眼里,永遠(yuǎn)只有兩種人:敵人和朋友。而敵人永遠(yuǎn)只有兩種下場:殺死自己或者被殺死。
——《鐵血軍史·月痕篇》
.
.
.
拉不丟絲突然轉(zhuǎn)身往后走去,沒有人知道他要去哪,當(dāng)然也沒有人關(guān)心這個。在這種時候,只有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他們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只有鬼魈,因為鬼魈的每一句話都可能決定他們接下來的命運。但鬼魈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走遠(yuǎn)的拉不丟絲道,
“你們應(yīng)該多向那個人學(xué)學(xué),早點接受現(xiàn)實?!?p> 但現(xiàn)實就是士兵們絕不相信鬼魈會和自己這些人一樣待在這里等死。只要跟著鬼魈,就一定能夠回的去。黃鼠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鐵虎,又看了一眼寒冷的鬼魈,冷笑道,
“長官,您就別和我們開玩笑了。我們的命雖然賤,但是您的命可是高貴得很,劃不來啊?!?p> 見鬼魈不語,黃鼠又道,
“長官,您這樣跟我們耗著不值得啊,難不成要大家一起死?”
“噢?那你想要我怎樣?”
“嘿嘿,當(dāng)然是帶著我們走出這里!”
“帶你們離開這里?很簡單。我也沒說不讓你們跟著我?!?p> 這些士兵又一瞬間燃起了希望,以至于他們完全忽略了鬼魈接下來低聲說出的半句話,
“只要你們能夠跟住。”
說完鬼魈拔腿便走,黃鼠哪里肯放過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大聲呼號著其他士兵一起跟上。鐵虎躺在地上無法動彈,雖然鬼魈的那一拳沒有傷及內(nèi)臟,卻極大地?fù)p耗了自己的體力,再加上這熾熱的沙漠天氣,竟覺得渾身發(fā)軟使不上力氣,于是鐵虎慌忙地大叫,
“黃鼠,黃鼠!快TND扶我起來!”
黃鼠早就聽?wèi)T了鐵虎的喝罵,對于鐵虎的聲音自然極為熟悉,馬上就跑了回來,
“老大,你怎么了?”
“快,快扶我起來!”
黃鼠沒有多想就準(zhǔn)備伸手去扶住鐵虎,但不知怎地那兩只手卻突然懸停在了半空之中,鐵虎急了,大吼道,
“NTN的倒是快點啊!”
黃鼠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復(fù)雜,用一種怪異的語氣試探性地問道,
“你不能動?”
“誰說我不能動的,信不信我一拳打死你?”鐵虎的臉頰漲得通紅,這是用力過度的結(jié)果。
結(jié)果顯而易見,躺在地上的鐵虎無法動彈分毫,只有一張嘴仍然在不停地吭罵,他的表情也變了,變得驚恐無比,因為黃鼠不知何時已從靴邊抽出了匕首,眼睛里是比刀鋒更濃重的殺意。
“你,你想干什么!”
其實鐵虎根本不用問,因為黃鼠熟練反握著的匕首已精準(zhǔn)地插向了鐵虎的頸部大動脈。身下的鐵虎渾身一僵便不再動彈,黃鼠沒有立刻將匕首拔出來,因為根據(jù)他往常的殺人經(jīng)驗來看,若是現(xiàn)在將匕首拔出來,血管里的血一定會噴濺出來弄得滿身滿臉,他已下定決心,不再和這個有勇無謀的蠢貨有一丁點兒關(guān)系了。
刀刃插進(jìn)喉嚨,少許鮮血從傷口邊緣流了出來。在這沙漠地帶,人體的新陳代謝要加快很多,血液循環(huán)自然也快上不少,隨著體內(nèi)血液的流失,鐵虎因為缺氧有了一種窒息感,他知道,過不了多久,自己就會因供氧不足死去。但這些不是最關(guān)鍵的,最可怕的是那種感受自己生命力一分一分流逝的恐懼和絕望,這種感覺才是最要命的。
看著鐵虎死灰的臉,黃鼠得意一笑,就像是手刃仇人一般開心地笑了。他感覺身子格外地輕,轉(zhuǎn)過身幾步就追上了快要消失在視野里的隊伍。
除去鐵虎和拉不丟絲,跟著鬼魈的還有九十八人。這些士兵此時都是滿心激動,因為他們馬上就要回到自己熟悉的軍營了。
當(dāng)人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于某種安逸的生活環(huán)境時,就會產(chǎn)生一種努力不去改變現(xiàn)狀的惰性。這是種很可怕的力量,也是人心底處最深的一種執(zhí)念。
鬼魈走在前面,看似漫不經(jīng)心,但事實上正不斷地用腳步和眼睛丈量計算制定可以安全通過的路線。鬼魈看了一眼身后的士兵,心里默默地冷笑,接下來這些人可就高興不起來了。
又走了幾步,鬼魈突然改變了行進(jìn)路線,開始歪歪扭扭地左右繞行,這樣費了半天勁也才走出十幾米。身后跟來的士兵雖然覺得怪異卻也沒放在心上,大大咧咧地沿直線走去。走在最前面的那名士兵只覺得腳下一空,半個人瞬間就陷進(jìn)了沙子里,周圍有幾個士兵反應(yīng)不及也跟著陷了進(jìn)去,頓時周圍的沙地上就出現(xiàn)了一個五米左右的不斷下沉的凹陷流沙區(qū)。
周圍的士兵都怔在原地不敢移動分毫,那名士兵胸口以下已被完全掩埋,正慌亂地大喊大叫。但他馬上就叫不出來了,因為流沙很快就侵蝕了他的胸腔,巨大的壓強(qiáng)讓士兵幾乎喘不過氣來,接著便是喉嚨,嘴巴,眼睛,頭頂。直至最后整個人都被吞了下去。旁邊兩個同樣身處險境的士兵看見同伴的慘樣瘋狂地劇烈掙扎,但越是掙扎,下墜的速度反而越快,只不過兩個呼吸,這幾人也全消失在了這要命的流沙底部。
“所有人都不要動!”
站在隊伍最后的黃鼠大聲喊到,他憤怒地看向已走出有七八十米遠(yuǎn)的鬼魈。鬼魈似乎察覺到了有人正在看著自己,也轉(zhuǎn)過頭看著黃鼠,鷹一般的眼睛里是一種強(qiáng)者對弱者的蔑視。
“跟著他的腳印走!”
士兵們這才反應(yīng)過來,原來剛才鬼魈那怪異的走路方式是在躲避流沙區(qū),前面的士兵會意馬上把自己的腳印在了鬼魈先前的腳印上。黃鼠正要抬腳,前面便再次傳來了驚呼聲,又有幾名士兵陷入到流沙里去了。黃鼠自己過不去,急得大吼,
“不是說按照腳印走嗎?你們在搞什么!”前面的士兵哭喪著臉道,
“我們是按照腳印走的啊,剛才那人走的時候沒事,我們走就陷下去了?!?p> 還有這種怪事?黃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難不成沙子下有什么怪物不成?黃鼠雖然平時對鐵虎卑躬屈膝,但智商謀略一點都不低,稍微思索了一會兒就說道,
“全部都退回來!”
趁現(xiàn)在還沒有走出多遠(yuǎn),原路退回確實是最好的做法,要是貿(mào)然往前,還不知要有多少士兵犧牲。但饒是如此,還是有幾名士兵在退回來的過程中陷進(jìn)了沙子里消失了。黃鼠驚出了一身冷汗,隨后暗自慶幸走在了隊伍最后面,否則也難保不會陷入這恐怖的流沙陣之中。
黃鼠又想起了險情的始作俑者,不禁咬牙切齒起來。對面的鬼魈仍站在原地,心滿意足地欣賞著自己的杰作。
“跟著我是要付出代價的?!?p> 聲音很輕,但黃鼠卻好像聽到了一般更加憤怒,恨不得將鬼魈生吞活剝。
憤怒使人沖動,更容易讓人失去理智。此刻的黃鼠顯然已經(jīng)失去理智了,他已經(jīng)忘了,即使鬼魈在面前,自己也根本不是對手。
流沙過了好一會兒才停止,黃鼠讓大家清點了一下人數(shù)。算上剛才陷落的十一人,原本九十八人的隊伍此時只剩下了八十七人。而且經(jīng)過將近一天的暴曬,士兵們大多都已身心俱疲了,但他們不能停也不能休息,因為只要一停下來,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死亡。
黃鼠此時儼然成為了這隊人的大腦,他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關(guān)乎這隊人的生死。但不得不說,在這種危困關(guān)頭,黃鼠還是具有一個領(lǐng)導(dǎo)者該有的判斷和決策能力的。黃鼠沉思良久,緩慢卻又堅定地吐出一句話,
“分頭走吧,各自為戰(zhàn)?!?p> 在這沙漠之中,這八十七名士兵要對抗的敵人不是像自己一樣有血有肉的士兵,而是這片曠野,這片無情的大自然。集體行動,就意味著更少信息的搜索獲取,更加巨大的資源分配基數(shù)和幾乎為0的生還率。
“分頭走的話,或許還能有幾個人活著出去?!?p> 黃鼠嘆了一口氣,所有士兵們都跟著嘆了一口氣。接著士兵們便開始三三兩兩地離開,等所有士兵都走光后,黃鼠這才拍拍屁股從地上坐起。他很明白,這次,絕不能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