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滿載歸家門

　　大狼狗再次飛跑到我面前，我看到它嘴里叼著的，竟然是一只羽毛鮮艷漂亮的野雞。

　　這下，我是徹底驚呆了：沒想到，大王山上的野味如此之多，怎么原來就沒發(fā)現(xiàn)呢？今年的春節(jié)，也就不會如往年一般凄慘了。

　　我盤算著要怎樣處理這些野兔，這只野雞不用說就在明天大年三十的大清早殺了，用來祭拜一下神靈，也可以去父親的墳頭給他老人家拜個年，讓父親品嘗一下他已經(jīng)多年沒有吃到的野味。而這些野兔，可以殺一只，其他的可以飼養(yǎng)起來，以后，等野兔一下崽，也可以如哥哥所說的那樣，那些到集市上去賣了。

　　接著，我甚至想得更加長遠(yuǎn)了，賣出野兔的錢，就給哥哥攢著，等掙夠了給哥哥娶媳婦的錢，也算是我為他盡了一分力，以回報(bào)他這么多年來對我的照顧吧。

　　我有些激動于此時的收獲，也有些悲切于過往曾經(jīng)。

　　正當(dāng)我沉浸在對未來的遐思中時，大狼狗又如剛才抓野兔一般，又抓了另外一只野雞跑出山洞來。

　　我們一人一狗配合默契，大狼狗抓了之后交到我手里，我就用麻繩一拴，長長的麻繩一下子就已經(jīng)用去了一半。大狼狗卻又飛跑了出去，進(jìn)了山洞。

　　來來回回不知多少趟，只見麻繩上的野雞已經(jīng)串起了十幾只了，我見大狼狗還要再進(jìn)去，急忙叫道：“夠了夠了，不要抓絕了?！?p>　　大狼狗似乎聽懂了我的話，喘著氣在一旁蹲下來，看著自己的獵物，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我的心中尋思：如果再不停地抓下去，以后就沒了，飼養(yǎng)的環(huán)境不一定適合這些野生的物種，這十幾只野雞加上八只野兔，就先當(dāng)是做實(shí)驗(yàn)了，山上的這些還沒抓的就讓它們再繁衍生息，如果真可以在家里養(yǎng)活了野兔和野雞，它們也愿意在家中下崽生蛋，那今后隔三差五的就再上山抓上幾只，以后我也就算找到了自己可以為家里、為哥哥做的事情了。

　　我過去一把抱住大狼狗，嘴里說著：“謝謝你，不論你聽得懂不，我只是想對你說，你昨天晚上在夢中對我所許下的諾言，你已經(jīng)在兌現(xiàn)了，但是，我卻不知道要怎么去報(bào)答你了，也就只能在今后，如對家人兄弟一般待你了?！?p>　　大狼狗似乎明白了我話中的含義，“汪汪……”叫了幾聲，又用頭來蹭我。

　　面對著眼前的野兔和野雞，我一下子泛起愁來，就一根繩子，這怎么弄回家去呢？

　　如果直接拖著回去，保不準(zhǔn)就全部拖死了，那肯定不現(xiàn)實(shí)。如果抱著回去，這全部的兔子和雞加起來少說也得一百來斤，況且抱著也容易壓到了其中幾只，也保不準(zhǔn)就一命嗚呼了。

　　正愁思間，只聽得大狼狗大聲叫喚了起來，向著我身后的一片小樹林沖了過去。

　　我一下子扭緊了心，不會又是什么野豬之類的吧？盡管有大狼狗在旁，但是也保不準(zhǔn)這一次不是三只或者五只一起來，大狼狗單狗難敵眾豬，我又幾乎又幫不上什么忙，也許還會添亂，大狼狗又怎么是對手？況且，如果不是野豬，換做了其他的豺狼虎豹，怕也是要遭殃的啊。

　　想罷我急忙從自己的腰帶上抽出了鐮刀，把野兔野雞暫且放在一邊，慢慢地向著大狼狗所去的地方慢慢地跑了過去。

　　然而眼前出現(xiàn)的，不是什么搏斗的場面，而是大狼狗圍著福貴在轉(zhuǎn)著圈，福貴似乎有些害怕大狼狗：“喔喔喔……”

　　大狼狗一邊轉(zhuǎn)著圈，一邊：“汪汪汪……”

　　我大聲笑了出來：“大狼狗，不要和福貴開玩笑了。”

　　大狼狗于是抽身回來，似乎剛才它是在向福貴問好，只是福貴攝于它上次大戰(zhàn)野豬的威勢，不敢與它親近。于是，一人一狗就一個“喔喔喔”另一個“汪汪汪”互相不懂得對方心意地吼了起來。

　　我叫過福貴，福貴和我走到大楊樹邊上的空地，一看地上的兔子和羽毛鮮艷漂亮的野雞，一下子張大了嘴巴：“喔喔喔……”

　　我笑著說：“這都是大狼狗的功勞，剛才本來打算叫上你一起出來的，見你哥哥陰沉著臉就不敢進(jìn)門，現(xiàn)在正好，你用黃牛幫我把這些兔子和野雞馱著回家吧?！?p>　　福貴一邊點(diǎn)頭一邊還未回過神來一般，臉上兀自寫著不可思議。

　　我把自己想要在家里飼養(yǎng)野兔和野雞的想法給他說了一遍，他“喔喔喔”地表示贊同，我又對他說，要給他一只野兔一只雞，正好彌補(bǔ)上一次原本應(yīng)該分給他一半的野豬肉，福貴呵呵笑了，笑得有些害羞，有些驚喜。

　　我們兩人一起把野兔和野雞重新栓好捆住，使它們可以透氣又不會一只壓著了另外一只，然后分兩邊掛在了大黃牛的背上。其中的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雞，我們也十分默契地單獨(dú)分開來，這是福貴提議的。

　　我知道他并不是怕我后來反悔，在他“喔喔喔喔喔喔……”的一通解釋中，我明白，他是怕進(jìn)村之后正好遇到了自己的哥哥。如果他哥哥非得要一家分一半的話，我這邊就虧了。

　　我欣慰地笑了笑，用真誠的眼光看著他：“福貴，如果真可以養(yǎng)了出來，以后再給你?！?p>　　福貴也一臉真摯地說道：“喔?！?p>　　下山的路并不快，我們把兔子和野雞都架在了福貴的大黃牛背上，我自己拉著那斷大楊樹的枯枝，福貴用鞭子卷起我剛才撿拾到的小柴禾，大狼狗活蹦亂跳，忽前忽后，似乎它也知道自己是今天的大功臣。

　　我們一步步看著腳下的路，有些艱難卻心滿意足地朝著家里走去。

　　快到村口的時候，福貴默契地把掛著的那一大串野兔和野雞給我掛在了大楊樹枯枝上，這樣我只要拖著走上一段，就可以到家了，也免去了和福貴的哥哥遭遇的麻煩。

　　那一小捆柴，福貴想還給我，我臉上顯出已經(jīng)不堪重負(fù)的難過神色，他悻悻然地一笑：“喔喔喔……”抱著先走了。

　　走過村里的路，村人們看到我拉著的一大段楊樹枝，樹枝上還掛著一大串兔子和羽毛鮮艷如鳥的野雞，村人們是見過野雞的，所以大都知道。

　　有人問我在哪里打的，我說在大王山，有人問我怎么打了那么多，我笑笑沒有回答，因?yàn)樗麄円豢吹轿疑砗蟮拇罄枪?，就大概已?jīng)猜到了原因。

　　有人問我愿不愿意賣一只野兔或者野雞給他們，我說不賣，留著自己吃呢。

　　有人對我投來了羨慕的眼神，有人在和旁人竊竊私語：“看來這大狼狗果真是來他家報(bào)恩的。”旁人答道：“可不是嗎？俗話說‘豬來窮，狗來富’，這大狼狗上次得了瘋子的救，瘋子還為了它把一頭大野豬用來交換，狗通人性，這是要報(bào)答恩人呢?！?p>　　又有人說：“一向都聽說這大王山上的野味很多，但是我們進(jìn)山了卻常常看不到，偶爾看到了又抓不到，老四家也喂了狗，他也帶狗上山了，碰到了兔子或者雞什么的，狗就變成了廢物，什么都抓不到，村里養(yǎng)的狗也就只能看家，放出去就不起什么作用了?！?p>　　另一人說：“是啊，這條瘋狗看著像頭小牛犢子，和村里的狗都不一樣，上次這么多人用鋤頭扁擔(dān)圍攻它，也沒能打死它，看來這狗不一般啊?！薄?p>　　我一路走著，一路聽著村人的議論，看來村人也已經(jīng)接受了這大狼狗屬于我的事實(shí)，上次那頭野豬沒白換啊。

　　再想到昨晚的夢，我想村人們所說的或許就是真的：大狼狗的確是來改變我命運(yùn)的神靈，就如曾經(jīng)讀小學(xué)時，我成績原本不好，后來因?yàn)檎Z文老師的一次表揚(yáng)，我就奮發(fā)向上，一發(fā)不可收拾，變成了一個學(xué)習(xí)刻苦的人，后來不斷取得了許多的榮譽(yù)。在很長的時間里，我一直都認(rèn)為，那位語文老師就是我命中的貴人，此時此刻，我發(fā)覺，大狼狗，我的兄弟，它也是我命中的貴狗啊。

　　一路聽著村人們的議論，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的得意感似乎又來了。我看著昂首闊步的大狼狗，似乎就看到了今后美好的未來。

　　就算讀書已經(jīng)讀不出去了，但是以后靠著打獵、靠著飼養(yǎng)、靠著能為村民們寫寫對聯(lián)神榜啥的，我終歸也會成為一個有用的人，我終歸也會成為一個別人未必能成為的人。

　　心里思緒萬千，轉(zhuǎn)眼就到了家里，哥哥也許是已經(jīng)聽到了村人們的報(bào)訊，急忙就趕了出來，看到我雙手拉著的大楊樹枯枝，瞬間也就看到了枯枝上掛著的那一大串野兔和野雞，一下子驚得瞠目結(jié)舌：“這是哪里來的??？”

　　我笑著說道：“大王山上打的，都是大狼狗逮住的，哥，你先別說了，先幫我一把，弄到家里再說?！?p>　　哥哥似乎一下子才反應(yīng)過來，急忙走過來接過我手里的大楊樹枝，我就去提起掛著的野兔和野雞，有些費(fèi)力地就走進(jìn)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