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便是?!饼嬊嗟恍?,“你可用暫歇片刻?”
沈淵瞧龐青指了指自己的左腿,他想都不想:“不必!”此刻他戰(zhàn)意正盛,自然要一鼓作氣!
長劍一抖,帶起嗡嗡之音,沈淵見龐青取出兩支約莫九寸長的鑌鐵判官筆,一手一支轉動不停。
自出山之后,似鐵尺、判官筆這類奇兵還是他生平頭一次見到,更不知曉這其中路數(shù),方才應戰(zhàn)王海,便是吃了虧,又了這教訓,面對龐青,沈淵更不敢掉以輕心。
“此類短兵,定會貼身?!?p> 沈淵心里打定主意:“絕不能叫他近身!”
四人當中以龐青為首,亦屬他叫沈淵最具壓力,尤是一經三場比斗之后,沈淵更不敢托大!只見沈淵提氣一躍,舉劍朝龐青大力劈去!
龐青知道沈淵手中寶劍削鐵如泥,不敢硬抗,突然腳步一轉,沈淵一劍劈空,生生砸到青石地板,只聽“轟”一聲,那一塊石板頓時飛裂成兩半,塵土飛揚!
這時龐青瞅準時機,筆尖疾刺,同時沈淵以猛虎擺尾之勢迎上,“當”!龐青不退反進,右手收回,左手朝沈淵手腕戳去!
手腕一沉,沈淵避過鋒銳,可再瞧龐青右手鐵筆卻已忽至眼前,關鍵時刻,左手搪開龐青右臂,二人同時出腳,“嘭嘭”兩聲悶響,二人同時踉蹌后退,再抬頭一瞧,二人胸前皆有一記腳??!
眨眼間,可謂險象環(huán)生!沈淵輕揉胸口,見龐青在拍著胸口灰塵,下一刻,龐青猛地竄出,一招雙碟舞花,那兩支鐵筆在手上翻飛,直叫人眼花繚亂!
那筆鋒詭譎多變,快如幻影,筆劍相交,一時間“叮叮當當”的作響,讓沈淵落在下風,只有招架之力!沈淵腦中急轉,想著如何破敵,同時也被龐青逼得連連后退!
龐青筆走龍蛇,招式更為刁鉆古怪!
或點、或啄;或掠、或穿;或挑、或鉤!動作連續(xù)不斷,好似行草!沈淵只覺對面之人氣息悠長,一再猛攻卻大氣不喘,游刃有余!
沈淵面容凝重,心道:“再由他下去,我必輸無疑!比都比了,自然要盡力取勝!”只瞧他腳踏七星施展起華山派輕功,一時輾轉騰挪!
這身法乃是公冶和于十三年前刻在巖壁之上,還曾留言曰:“打不過便跑!”猶記當年沈淵觀后極為重視,多年潛心苦練,如今終將這所謂腳底抹油的輕功施展出來。
真氣流轉全身,忽然腳下錯步,往后一撤,一記“卻別蒼松”,接著回身一轉,身形如燕,此乃“燕徊朝陽”!沈淵避開戳來的筆鋒,回手一劍刺向龐青背后!
龐青登時背脊發(fā)寒,大驚失色!
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前一眼沈淵還在狼狽招架,后一眼卻閃到自己身后,一劍刺來!不過即便這般兇險,龐青依舊又應對之策!
龐青經歷的太多的生死之搏,對于求生保命有一股異乎尋常的本能!就在劍鋒距他僅余三寸之時,便只見他左手鐵筆向后一甩,“鐺”一聲搪開劍身,同時腰身一擰,那右手鐵筆直接刺出!
他這鐵筆只有九寸,即使加上臂展也傷不到沈淵分毫!沈淵瞧的清楚,心下大定,剛要揮劍再劈,猛然發(fā)現(xiàn),對方鐵筆突然伸長!
沈淵還當是幻覺,不過在剎那之后,當他察覺一股勁風撲面,那筆尖朝著面門愈發(fā)逼近之時,心下大駭,急忙側頭閃避!
“唰”!三、兩根頭發(fā)從沈淵耳鬢飛落,同時一滴冷汗亦從他額頭滴下!
兩個人不敢遲疑,沈淵再次使出華山身法,身形頓時可謂颯沓風翔!時而如大鵬沖天一躍而起;時而似慢實快,如風送紫霞!配合著手中寶劍,那華山派的“風雷狂劍”,更是相得益彰、威力驚人!
“風雷狂劍”可謂迅疾如風,剛猛如雷,是天下少有的凌厲劍法,因此劍法只攻不守,故而稱得上一個“狂”字!
此刻沈淵攻勢猛烈,招招緊逼,這如癡如狂的劍法,亦叫龐青有些膽顫心驚。
不過,龐青也不遑多讓,只瞧他左手猛甩,瞬間那鐵筆亦同另一支一般,竟突然長了兩尺!現(xiàn)下,鐵筆成鞭,二人縱橫騰挪,三百多招仍是不分伯仲!
突然沈淵頭皮發(fā)麻,心中一個激靈:“不好,這腿偏偏這個時候疼痛難忍!”
說時遲,那時快。龐青逮到沈淵失神的瞬間,只見兩手鐵鞭大力砸下!
瞬間沈淵舉劍來擋,“轟隆隆”!那真氣激蕩,周圍地面石板翻飛,叫人好不激動!
可沈淵左腿吃力大痛,突然站立不穩(wěn),單膝跪倒在地!可頭頂寶劍還硬扛著一對鐵鞭,沈淵咬牙一聲大喝:“??!”
金鐵摩擦之聲極為刺耳,沈淵北冥劍大力一揮,只瞧龐青手上一輕,一對奇門兵器就這般斬斷!
不過,此時沈淵中門大開,那龐青突然雙手疾朝沈淵脖子兩側扎來,原來那鐵筆是斜著砍斷,斷面光滑齊整,竟削出鋒銳!
“不要!”禾南絮驚呼一聲!
只見那斷筆戛然停在脖頸兩側,只余兩三厘,便可要了沈淵性命!
沈淵抬眼瞧了瞧龐青,只見他并無得意,反而那目光中對自己多出一份尊重!這一份尊重,代表著龐青將沈淵列于同等!
“我輸了!”
沈淵也不挑龐青兵器詭異的借口,他心知肚明,若是方才以生死相搏,自己必然無活命的可能!但他也知道,若非自己左腿有傷,誰勝誰負也未可知,不過沈淵不愿以此相爭罷了!
“算平手罷!”龐青一把拉起沈淵,“本就是我占了便宜,先前已斗三場,不說耗費氣力,何況又傷了左腿,否則勝負難料!”
沈淵倒是不矯情,訕訕笑道:“如此也好!不過,那兩件事情不可賴賬!”
龐青一愣,心道:“這小子當真有趣的緊!”
遂故作不愿,連忙擺手道:“那可不行,比斗之前又未說好平局該如何?我等只須應你一件事便好!”
“你們錦衣衛(wèi),當真無賴!”
沈淵左右思量,只道:“也好,一件便一件?!?p> “好,我這便帶你去尋汪大人。”龐青心中暗笑,“這五百兩銀子算是省下了!”
“且慢,”沈淵搖一搖頭,“本公子可沒說是這件事,有勞,五百兩銀子!”
“哈哈哈!”
龐青忽然大笑,“我與沈兄弟乃說笑罷了,我龐青向來是一言九鼎,這兩件事我都應你便是,明日便派人將銀子奉上!”
同時暗道:“想必,經這一戰(zhàn),青云莊少莊主沈淵的名號,在江湖之上也當一鳴驚人了!”
禾南絮在一旁瞧著,突然松了口氣,方才這一番打斗,雖然精彩絕倫,但也險象環(huán)生,叫她一直提心吊膽!此刻放下心來,雙腿一軟,急忙尋了椅子坐下。
掌柜的此時也從柜臺中緩緩走了出來,看著廳中一片狼藉,呆若木雞。他舉著那賠償字據,顫顫巍巍的走到龐青身邊,輕聲慢語:“大人,這......”
不及龐青發(fā)話,那坐在一旁的呂紅卻沖了過來,喝道:“滾,老子說賠便賠,滾一邊去算賬,算好了,拿著字據去錦衣衛(wèi)討銀子!”
“去錦衣衛(wèi)討銀子,你說的輕松,莫不是想賴賬,擺出官威來嚇唬人么?”
沈淵對呂紅頗有微辭,雖說他長得五大三粗,可卻是小氣的緊,不似好漢。
然而唯有龐青等人知道,呂紅本意是真的叫掌柜的去錦衣衛(wèi)尋他拿銀子,若不是身上沒有現(xiàn)銀,否則當下便與他會了錢??墒悄筒蛔≌f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到了沈淵耳中就換了意思。
無奈之下,龐青只得好言說道:“掌柜放心,我這二弟為人粗魯,可他卻是想什么說什么的直腸子,莫看我等乃錦衣衛(wèi),可也沒有賴賬的習慣,你若不便去衙門拿,待你算好,我明日一并叫人送來。”
這話沈淵聽得舒坦,不過還是忍不住暗暗腹誹。
呂紅湊到沈淵跟前,氣哼哼的:“莫看你與我兄長拼了平手,但我還是不服,你若沒有這劍,你豈能是我等對手!”
“你這廝臉皮真厚,你若不服,你我再比過?”沈淵最是不滿這廝,一時氣道。
呂紅怒目圓睜,大聲喊道:“比就比,我還怕你這毛頭小子不成!”
“住口!”龐青怒斥一聲,呂紅即刻收聲不語。
“沈兄弟,見笑。我這兄弟不僅脾氣直,還有些認死理,多多海涵罷!”龐青微微拱手,“我等這就告辭了!”
沈淵點點頭,簡單回了禮:“不送!”
這時客棧門外一片嘈雜,引起沈淵、龐青等人注意,出門一瞧,只見三兩個人在道邊閑話。
探耳聽去,只聞一行人道:“聽說沒,城北發(fā)祥坊,妖狐又出來害人了!”
“啊?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這次死的是個老嫗,現(xiàn)下順天府正在那處查案,我才從那邊來,親眼所見!我看著京城啊......”
“噓噓,小心有錦衣衛(wèi)!”
“啊!”那人一驚,急忙灰溜溜的跑了沒影。
沈淵眉頭緊蹙,與龐青面面相覷。
春秋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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