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頭一縷晨光擇地而起,照射在九朝國的瓦片上,萬物生輝,宮事已始。
“尹兒呢?”一大早介尤趕來攬月宮。
“王上,她睡著......”沒等柯兒說完,介尤便疾步進(jìn)了里宮,尹兒已被門外的響聲吵醒,翻起了身,沒等睜開眼,介尤將她摟進(jìn)了懷里。
“本王聽柯兒說了.......”說罷他放開摟著她的手,看了她許久,朝額頭輕吻了下去。
“干什么......”睡意早已被介尤驚沒了,她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昨日民司上書鳩山北湖有異向,唯恐對邢闋及周圍連城不利,民司令君與本王下朝后便去了文府商討了這要事。沒來得及看你,那湯很好喝?!?p> “你是想說你沒來看我或者沒來謝我所以很愧疚?”尹兒邊下床邊說道。
“你去忙你的,反正我和柯兒都快習(xí)慣了這攬月宮里的日子了。”說罷她伸了伸懶腰,抬頭打量了周圍的一切,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本王決定不再強(qiáng)迫你待著了,自即日起,你換上男服,遠(yuǎn)路友人可以自由出入宮中?!苯橛日f道。
“我可以出宮了!”尹兒走向介尤,抓住他的手想要再確定下,她歡喜的像個剛吃到糖的孩子。
“去宮里任何地方必須要有柯兒跟著,若去宮外,定要同本王一起。”
尹兒放下了手,有些失望了,畢竟想一個人出宮是怎么也出不了的,但想到再也不用一整天都圈在攬月宮里,就好似媳婦終于熬成婆,欣喜的感覺好像占據(jù)了一大半。
和介尤用完早膳已是巳時過半。尹兒已經(jīng)按耐不住要出去的心,早早的換好了男裝。
“遠(yuǎn)客尹公子在此見過王上!”她嚴(yán)穆的行了揖禮。
介尤睜大了雙眼,被尹兒的扮相驚到了。
“有客遠(yuǎn)迎,尹公子無須多禮!”他也行了揖禮給她。
兩人相視而笑,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和她開的再自然不過的玩笑。
走過桂花池,池里的花兒開的嬌艷,站在湖邊,介尤指向了開的最繁盛的一株,示意叫她看,一轉(zhuǎn)頭就看見湖邊有人朝他們過來,介尤和尹兒轉(zhuǎn)過身,向前走去。
“王兄!”迎面走來兩人,笑著問候的是尉公幕府王郡大公子幕溫,身旁是王郡之妹幕柔。
有些奇怪的是,幕溫眼里死沉沉地沒有一絲血色,整張臉殃殃泛白如同干癟的枯菜,這些卻與他大笑時的神情相悖,仿佛那是他鼓足了力氣才做給別人看的牽強(qiáng)的笑意。而幕柔生的一副姣好容貌,一襲橙色衣賞宛如飛蝶,甚美,她低著頭上前來只輕聲一句“小女見過王上?!北阃讼氯ヅc其王兄并肩站在了一道兒。
“今日,什么風(fēng)將幕溫兄吹進(jìn)宮里了?”介尤笑道。
“王兄說笑了。”他應(yīng)著介尤的玩笑接著說
“自新帝登基那日,便再不曾見過王兄了,王兄和宇卓倒是將我這兒時玩伴拋至腦后,也尚不可知矣!”
幕溫故作一氣怒之態(tài)來,倏而便又笑著說著罷了罷了。
“嗯?這位小公子面生的很呢?”幕溫走上前來打量著尹兒說道。
“這位是尹公子,是本王于宮外結(jié)識的遠(yuǎn)客友人?!?p> “尹公子怎生的如此清秀俊俏,幕柔,快些見過公子。”
幕柔踏著軟軟的步子走上前來,抬起頭看著尹兒,沒等問候完,她低頭退了下去,遠(yuǎn)處能看得出,幕柔皙白的臉微微泛著些紅。
談了半晌,桂花池中的花香隨四人的步伐飄到了這石路的每一處。路上,幕溫時不時提起其妹,四書五經(jīng)琴棋笛瑟是樣樣精通。
閑談半時方知尉公府王郡攜妹入宮是要去佩恩宮看望后。從小圣后就如嫡母般對他們頗為照拂,長大后這份情意自是忘不得的,常來探望是本分。
尹兒一個不注意,看到幕柔正含情脈的望著尹兒,一會兒又羞澀的低下了頭。
“完了!”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八成是把她當(dāng)成男的了,而且,她很喜歡她!
頓然,渾身不自在,幕柔是對自己生情了。很多時候她抵觸別人深切熱烈的喜歡,這讓她無所適從又倍感不安,在感情里,男人如此,女人也是。
忽地,她預(yù)備著放粗了嗓子。
“介尤兄,在下想起前日向你借的東里異族合集書卷要理,先告辭?!?p> 她快步朝攬月宮走去。
介尤疑惑的看她離開,然而這兄妹二人在這里,又不能撂下他倆追過去,就回頭笑道“尹兄向來如此,隨她去了......”
一會兒的功夫,來到了佩恩宮,三人進(jìn)去時圣后一臉的歡喜。上來抓住幕柔的手就是一陣的輕撫,一會兒便挽了挽她垂眉而落的發(fā)髻。
幕溫天上地下問候了許多,他深知圣母很喜歡妹妹,果然,一會兒統(tǒng)統(tǒng)說著妹妹的好,如何如何孝順,如何如何貼服......
哪有初入宮來便不帶些禮的,幕溫這口中的甜話說的好。“想得到香料的偏方就要先夸買香料的人好。”一個道理,掩著借口上趕著攀龍附鳳來。
佩恩宮里一片歡聲。
“帝子,湖軍來報,北湖異向逐漸褪去,湖里現(xiàn)已恢復(fù)平靜?!庇钭抠N耳稟道。
見三人聊的開心,介尤未叫人發(fā)覺的走出了佩恩宮。
“尹兒不知為何突然回了宮,去瞧瞧?!?p> 介尤向恤民殿走去,忽地想起尹兒曾叫他步行鍛煉著走,便叫抬著轎攆侯在身邊的宮人們退下,只留宇卓一人在身側(cè)。一來二去,他就成了第一例九朝皇帝足抵宮土的傳聞。
但見李公一副為介尤殫精竭慮的模樣,其他宮人們自然也站著沒動。
李公是宮里的老人兒,平時沉默寡言,整條命卻都與介尤安全息息相關(guān)。
“你們誰也別跟著?!苯橛确胖卣Z氣說道。
見介尤命令,李公和其他宮人們沒再猶豫,紛紛退下了。
幕溫攜妹出了佩恩宮已是申時三刻。
“哥哥,尹公子現(xiàn)住何處?”
“你問他干什么?”
“哎呀!你就別管那么多了?!?p> 幕溫見妹妹執(zhí)意,于是叫住了一名宮人訊問了介尤尹兒的去處,說來也巧,那宮人正是攬月宮的。
幕柔背過哥哥,將一綁著花結(jié)的紅色系繩交于眼前宮人,托他帶給尹兒,離開時還把一錠銀子塞給了宮人,有道是錢好辦事!
她看著宮人離開,轉(zhuǎn)過身回了哥哥身邊。
“柔兒,你這是?”
“哥哥,柔兒無心入后宮。柔兒本以為宿屬王上,然而今日見了尹公子,柔兒深知他才是柔兒命中貴客......”她說罷,歡歡喜喜地上了轎攆。
幕溫淺笑著搖了搖頭,也隨之上了轎。
“柔兒這是辜負(fù)了哥哥的一番打算,哥哥還以為你自小仰慕王上,倒也是哥哥道聽途說罷了,既然如此此事作罷了?!?p> “如同官場聯(lián)姻,從前只覺得命數(shù)已定,不可違改,但真真連如今王上長什么樣都不清楚,自然談不上仰慕了”
幕溫自然順著他這唯一的妹妹,就一再叮囑柔兒要好好打聽尹兒的下落,畢竟是姻緣重事。若兩人皆有意于此,他也不好棒打鴛鴦。
馬車往幕府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