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十九
思念像一條涓涓的小溪,流淌在每一根血管里。趙劍波在相思和擔(dān)心中煎熬著。早上醒來,第一件事給嫣然打電話說會兒話,晚上再聊一會兒。趙劍波暗罵自己沒有出息,可是管不住心和手。終于訂到往返的機票,告訴嫣然:“臘月二十五那天,你早早的到火車站老地方等待。”她問:“有什么事嗎?”他答:“相思太苦。它快把我折磨瘋了?!辨倘缓螄L不想他呢。
臘月二十五凌晨,時間尚早,外面天色一片黑暗。武嫣然快速起來。媽媽在臥室里問:“嫣然,今兒咋起這么早?”她梳洗著說:“媽,我要去鄭州,趙劍波在那等我。”鄭緒方披著棉襖喊兒子:“思遠(yuǎn),思遠(yuǎn)起來。去送嫣然到城里,她要去見劍波。”武思遠(yuǎn)聞訊趕緊穿好衣服。把妹妹送到城里,坐在大巴上,叮囑道:“嫣然,到下午別回來晚了。我還在這兒接你?!彼c點頭。
武嫣然趕到火車站時,趙劍波已經(jīng)站在那兒。寒風(fēng)中兩人尋覓到對方時,仿佛周圍的人和物都不復(fù)存在。趙劍波上前幾步,緊緊地抱住她,把臉埋在她的頭發(fā)里。許久,他松開道:“嫣然,你不許再胡思亂想的。你知道我這幾天,是怎么過的嗎?”
他凍得發(fā)青的臉。嫣然摘下圍巾給他圍上,心疼地說:“大勇哥,我懂得你的心,現(xiàn)在好多了。天多冷啊!你怎么穿這么少?”他終于屬于自己,終生依靠的人。如獲至寶,以后好好地愛他疼他。趙劍波抓起大紅的圍巾,瞅瞅說:“別圍了,這大紅顏色,不適合我,再說你不也冷嗎?我不怕冷?!闭f著就往下解。武嫣然阻止不許他往下解:“我穿著羽絨服呢,不冷,你圍上。看你的臉都凍青了?!彼缓脟稀f倘煌麌蠹t圍巾的他,帥氣里又多幾分俏皮和熱情。她依戀地?fù)ё∷母觳病?p> 趙劍波掏出早先給她買好的手機。她眼睛里依舊有點兒猶豫。趙劍波抓起她的手,放進(jìn)手機說:“里面有卡,有話費,還有我寫的話。回家別忘了看。”武嫣然握住手機問:“接下來,咱們?nèi)ツ膬海俊壁w劍波牽上她的手說:“先吃飯,解決溫飽問題之后,去給你買幾件衣服。馬上要當(dāng)新娘,怎么能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呢!”拉著她往前走。武嫣然停下腳步說:“還要花錢呀!”聽說要花錢,她不安起來。她嚴(yán)肅的表情,他樂了:“嫣然,我掙錢就是為了你和我們以后的幸福生活,聽我的安排?!彼吐暤貞?yīng)一聲:“哦?!?p> 趙劍波欣賞并陶醉在試穿新衣服的嫣然的美艷中。又領(lǐng)她走到金店門口,嫣然拉住他執(zhí)意不愿進(jìn)去:“大勇哥,這些就省了吧。我不要?!彼焕頃?,只管拉著她往里走,“又不聽話了,我的新娘哪能沒有鉆戒?!痹谒膱猿窒?,買了鉆戒。趙劍波俯身觀看項鏈問:“嫣然你喜歡哪一款項鏈?”“大勇哥,別買了。太貴了?!辨倘煌饫??!斑x一個,必須選一個?!彼灰豢催^,哪個都很漂亮。嫣然只好俯身挑選,指指鑲著心形紅寶石的項鏈說:“就這個吧?!狈?wù)員拿出來放在柜臺上。趙劍波給她戴上:“嫣然,你可經(jīng)打扮,真漂亮!”她摸摸鉆戒,害羞地笑了。從金店里出來。趙劍波從帶來的手提袋里拿出一個淺灰色包和一個盒子。她問:“這是什么?”“這是早些時候買的包和化妝品,回家用。包里有三千塊錢的零用錢,別委屈自己?!薄斑@怎么能行!”嫣然慌忙伸手去拿包。趙劍波疼愛地瞪著她。嫣然只好不在堅持?!按笥赂纾阏婧?!”“你現(xiàn)在才知道呀?好好愛我呦?!彼斐鲆桓种篙p輕刮一下她的鼻子。嫣然一愣,她懂得他的疼愛。
吃過午飯,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多了。他們倆坐在大樓前的臺階上休息,候著車。武嫣然雙手托著腮,一臉不相信地說:“我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人世間這么大,怎么就遇到你呢?”趙劍波“撲哧”笑出聲來說:“怎么就遇到我了?你是我千呼萬喚來的?!彼牬笱劬Σ幻靼椎貑枺骸拔也幻靼祝阏f的什么意思?”他保持著笑容說:“親愛的,別用你這雙大眼睛這么看我,行嗎?我的心快要跳出來了。”她笑著垂下眼瞼。
趙劍波把不愿意被人安排相親,而想找一個心愛的人,這些年的經(jīng)歷告訴她:“我找不到你。苦悶時,就跑到小山坡去唱歌,去呼喚你。那時就感覺到你的模樣。然后你就來和我相聚了?!蔽滏倘弧翱┛敝睒返溃骸澳阏f的可真玄乎。不過我很感動?!彼鲃影咽址胚M(jìn)他的手里。他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她滿是凍瘡的手背,把它們捂在手心里暖和著。
“你不相信?我可相信。你以前就沒有感覺嗎?”那時的迷茫和堅持。人海中,尋到嫣然,此生能擁有她,夫復(fù)何求。他一個普通平庸的凡夫俗子,只有一顆愛她的真心。嫣然思索一下說:“沒有呀。這些事從來就沒有深想過。只想把學(xué)上好,怎么能掙到錢養(yǎng)活自己。哪敢想這些,這世上還有一個趙劍波會愛上我,不敢想。”趙劍波疼愛說:“嫣然,你真單純,這些年你吃苦了?!彼恍φf:“每個人都必須要走的路。沒什么?!彼麗蹜z地說:“放心,以后我就是你依靠的大樹。我為你遮風(fēng)擋雨?!薄班拧!彼Σ[瞇地看著他。
“走?!蓖蝗悔w劍波站起來,往上拽她。她奇怪地問:“干什么去?”他不回答,抓起東西拉著她就走。武嫣然被他拉得跌跌撞撞的。左轉(zhuǎn)右拐地走進(jìn)一個沒有人的小胡同里。他停下來,瞅著她。她猛然醒悟,喊道:“你,使壞?!毕朕D(zhuǎn)身逃掉。趙劍波笑著把她拉進(jìn)懷里,狠狠地吻住她。
一轉(zhuǎn)眼要分別。嫣然坐上汽車,他們揮手道別。汽車駛遠(yuǎn),一直消失在車海中,再也尋不見。趙劍波默默地祈禱著他們倆能相愛,相知,相守到老。
臘月二十七這天早晨,武思遠(yuǎn)從二叔家借來一輛三輪車。鄭緒方早早起來,打扮得干凈利索。武嫣然穿上新衣服:黑色的高領(lǐng)毛衣;一件玫瑰紅的長款羽絨服;一雙半高跟黑皮靴;高挑的身材,愈加亭亭玉立;色彩鮮艷的服飾一點也不俗氣。本就白皙的臉映襯的嬌艷無比,猶如一朵雍容華貴的紅牡丹。
鄭緒方瞧瞧閨女,瞅瞅兒子。兒女終于長大成人,心里歡喜不盡。一路上一家三口談笑風(fēng)生。在縣城里足足逛了一整天,中午時還下了一頓館子。當(dāng)他們在人潮人海的東大街購買年貨時,武思遠(yuǎn)看見魯兵帶著墨鏡跟隨著。他能體會到魯兵此時此刻的心情。但是妹妹的選擇不能違背。他只要她能幸福。
魯兵看到嫣然第一眼時,驚呆了!他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動。印象中,她依然衣著簡樸,安安靜靜的小姑娘。而學(xué)習(xí)成績總會出現(xiàn)在學(xué)校光榮榜的前列。從少年時,一直牽掛到現(xiàn)在,他渴望得到她。如今,嫣然已是亭亭玉立,嬌艷無比的大姑娘。她的一舉一動,歡聲笑語都讓他癡迷。直到黃昏時分,嫣然坐上三輪車離開。魯兵心痛地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人,竟然無一面之緣。別了,心上人!魯兵石化在寒風(fēng)中。
這個春節(jié),武嫣然過得索然無味。除了必須要拜訪的親戚外,待在自己的小屋里心不在焉地看書,寫字。一本書從頭到尾一會兒就翻完;或者一上午一頁也翻不過去。心早飛到趙劍波身邊。趙劍波也無心去走親串友。大部分時間花在打理酒店和婚禮的籌備上。空閑時,獨自享受思念嫣然的幸福和喜悅。
春節(jié)已經(jīng)過去一周,假期結(jié)束。一切恢復(fù)正常。初十這天下午,工作人員告訴趙劍波,有人來訪?!罢埌阉麕У睫k公室來?!甭牭角瞄T聲,招呼一下:“請進(jìn)?!狈轿┚醋哌M(jìn)來。趙劍波急忙起身同他握手問好:“惟敬,新年好!”“新年好!”他們在沙發(fā)前坐下。趙劍波煮咖啡,屋里開始發(fā)散出咖啡的香味。他笑侃道:“什么春風(fēng)把你這工程師,大忙人吹來了?”
方惟敬微笑著說:“我沒有什么大事?只是告訴你,嫣然讓我?guī)兔Σ榈某煽円呀?jīng)出來了。按她的成績應(yīng)該能考上幾所名校?!壁w劍波驚異地問:“還是名校呀?”方惟敬點點頭,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條放在茶幾上?!芭??!壁w劍波拿起紙條看上面的成績,然后問:“各科的成績怎么樣?”方惟敬稱贊道:“相當(dāng)不錯,特別是英語成績?!鼻魄期w劍波驚異的表情,接著又問:“你怎么打算的?讓她去上學(xué)嗎?”
趙劍波語氣含糊地說:“我不知道。她的事情,她自己決定吧?!憋@然不安了。煮好咖啡,沉思著倒兩杯,遞給方惟敬一杯。趙劍波端起咖啡只顧著喝。方惟敬接過來咖啡看著趙劍波冷峻的臉,忍不住說:“冒昧地問一問,你們倆的事情發(fā)展到哪一步了?”趙劍波深邃的雙眸思考著,聽見方惟敬的問話,慌忙回答:“我們已經(jīng)把婚期定下來了?!狈轿┚磩傁牒瓤Х?,聽到這個消息索性放下杯子,意外地說:“噢?是這樣的!都把婚期定下來了!嫣然是一個好姑娘,你一定要牢牢把握住?!眰z人又說了幾句閑話。
方惟敬起身告辭。閑散地走在大街上。聽到嫣然要結(jié)婚的消息不知道是喜,是憂?佇立在天橋上,下面是車水馬龍的街道。春天的天空湛藍(lán),陽光燦爛。然而他的心好空虛,仰望遠(yuǎn)處的高樓大廈,在天橋上站了好久好久。
趙劍波沉思著,成績相當(dāng)不錯。它打破了事情的整個順序,雖然有點意外,但也是情理中的事。她會怎么選擇?如果選擇上學(xué),可能會失去她。他呆坐在椅子上許久,不安地?fù)芡娫挕!拔?,大勇哥?!碧鹛鸬呐曧懫??!班?,嫣然有個事要告訴你。成績出來了,相當(dāng)不錯?!蔽滏倘幌矏偟卣f:“真的?真沒想到?!薄澳悄愦蛩阍趺崔k呢?去上學(xué)??????”他咽下后半句。祈禱著選擇跟我結(jié)婚吧。武嫣然好像讀懂他的心思:“大勇哥,我不想去上學(xué)。我們的婚事按計劃進(jìn)行。我明白孰輕孰重,也懂得知恩圖報?!薄罢娴膯??多好的機會,你應(yīng)該去上學(xué)。”他明顯口是心非。興奮地站起來,踱到窗前。窗外陽光明媚,春光燦爛。心情像明媚的春光,全身的每個細(xì)胞都沐浴在春光里。
她堅定地說:“不,我已經(jīng)決定!上學(xué)沒有咱倆的事重要。只要你不嫌棄我這鄉(xiāng)下丫頭就行。”他幾乎雀躍了:“怎么會呢?現(xiàn)在我覺得配不上你了。”她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地說:“不,大勇哥。我們倆永遠(yuǎn)都不要說這樣的話。在我這兒,無論是貧窮、富貴、健康、疾病……什么樣的情況。只要你要我,我會永遠(yuǎn)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