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此話何意?”女人抓緊了醫(yī)生的袖口,自己好不容易才盼回一個兒子,難道就眼睜睜地看他死去嗎?
“這孩子傷心過甚啊,失明都是輕的,怕只怕他因為傷心過度而精神受到重創(chuàng)??赡堋ぁぁぁぁぁぁた赡軙d狂,或是重病不起都說不準啊?!贬t(yī)者老翁看著臥榻不醒的英布也是一臉愁苦。
“這孩子這般模樣到底因何而起???”老翁不禁問道。
“說來實在可憐。這孩子從小就沒了爹。跟母親相依為命,而且家里窮困潦倒,所以孩子并沒有受到良好的教育。您說,就我們這種人,又怎么可能讓孩子跟那些富家公子一樣呢。而幾年前,這孩子又替我家小兒擔責入獄,才變得這幅模樣?!迸苏f著摸了摸英布那臉上的烙印,眼睛里不覺水汪汪的?!岸痪弥?,他的親娘便因病故去。他滿心歡喜出獄歸來家里卻早就灰塵滿地,換作誰都難以接受,只是可憐了這個孩子,天性本來挺好的,只可惜老天不開眼······”
“原來如此,”老者望著躺在床上的英布,一絲憐憫,其實這年頭誰都不好過,“若要治好他,只怕是傾家蕩產都難能治好,關鍵是藥材的稀缺與珍貴。如今之計,只能求助于鄱陽縣令吳芮,吳先生為人善良敦厚,或許有他相助,這個孩子可以幸免于難?!?p> “鄱陽縣?”夫妻倆心頭一驚。
“是,只是路途遙遠。我可以開一些藥維持他的生命狀態(tài),保持鎮(zhèn)定和平穩(wěn)。但是他最終變成什么樣還得看他的造化,而且路途的顛簸必定會加重他因傷心過度而造成的內臟的傷勢?!?p> “敢問先生,我兒到底需要什么奇藥?”
“這個······,老朽才疏學淺,只是想到一個以毒攻毒的方法可以快速治療他的傷勢。但是具體藥效不得而知,所以我不能輕易說出來,恐害人性命。但是我會將此子狀態(tài)和方子寫在紙上,如果見到鄱陽縣醫(yī)尹將我的信紙交給他,或許他可以幫助你們找到吳芮、藥材和救治方法。”
“多謝先生?!狈蚱迋z鞠躬致意。
待夫妻二人送走了醫(yī)生,便開始打包行李,跟隔壁鄰居借來拉地的老黃牛,拉著板車把英布放上去,便開始了征途。
“兒啊,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一路上女人都緊握英布的手。
路途顛簸,老夫婦二人一來是身子骨跟不上路途到底艱辛,還有家里本來就沒有多少余糧,都給英布熬了稀粥。還有一路上問路前行,更耽誤了行程。但是還好二人堅持下來了,而且從未放棄。
等到二人即將到達鄱陽縣城門口時,兩人也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少時日,兩人都餓得臉色都變了,本來就身子骨淡薄的兩人在寒風中顯得更加淡薄。嘴唇皸裂,頭發(fā)亂糟糟的,衣服臟亂破爛,眼窩深陷,面色蠟黃,還有重重的黑眼圈,相比的是一直躺在板車上的英布,雖然一路上從未醒來,但是面色紅潤,睡得很安詳,面容干凈,衣裝整潔。
兩個老人滿眼血絲地看著躺在板車上平穩(wěn)呼吸的英布,用嘶啞干啞的嗓音對英布說:“到了,兒子。你有救了?!?p> 老男人坐在前邊鞭打著老黃牛前進,而剛到城門的正門口時,老黃牛突然一下子倒了下去,砰然一聲,塵土四揚,老夫婦二人也隨即一頭栽在了地上,長日的勞困使得這一摔毫無征兆地把他倆摔暈了。
等到二人醒來,卻發(fā)現(xiàn)二人躺在一戶住宅之中,這宅子不似老家自己的土房子,一睜眼兩人便是躺在實木的床榻上而不似家中的土炕,左右環(huán)視,屋內雕梁畫棟,墻上掛的畫雖然看不懂,但是一看就很名貴,二人從絲綢被中起身,在桌椅旁站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這屋內的一切自己都觸碰不起啊。這桌椅也不敢弄臟了。
“先,先喝口水吧?!蹦腥讼敕€(wěn)定女人的心思,其實自己也是緊張到不行。
男人伸出去顫顫巍巍的手拿起茶壺,另一只手把扣著的茶杯翻過來,水流搖搖晃晃地倒進茶杯,當然也灑出去不少。
一杯水倒畢,男人緩緩把茶壺放下,吁了一聲,好像完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樣,一邊還安慰著自己的媳婦,“沒,沒事。你喝,你喝?!边呎f邊用衣角擦拭著灑在桌子上的水,卻不料收回手的時候,“咣當——”一聲把杯子帶到了地上,霎時間碎了一地,老兩口的身子隨之一震。
而緊接著房門就被打開了,一個丫鬟模樣的人向屋內看了看:“你們醒啦?我去叫老爺過來,你們等著啊?!?p> 老兩口更緊張了,心砰砰直跳。
“怎么辦???”女人問男人。
“我哪知道怎么辦啊?!?p> “要不,要不我們先逃吧,等攢夠了錢再回來賠他。”
“不行,我們兒子還不知道被他們放哪了。你不想要兒子了?不過你放心,這杯子是我打碎的,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我一定會讓你們安全出去的,我這把老骨頭給他賣身打工還錢也沒有關系。”
“不要。”女人搖搖頭,緊緊攥住了男人的手,男人也握緊女人的手,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女人的手背。
寂寞無聲,十幾秒鐘的時間好似一輩子一樣漫長,安靜的雙方能聽到彼此心跳的聲音。兩人就這樣佇立著,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老爺來了——”剛才那個丫鬟走在前面把門推開。
兩人雖然早有準備但還是被一聲叫喊嚇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