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間非常簡樸的小房間里,她正想要爬起來,卻四肢疼痛萬分。
這時,男人急忙進來,示以她不要動“您傷得太重了,這幾天又一直在發(fā)燒,現(xiàn)在您該換藥了?!闭f著,他便開始解開纏住她傷口的繃帶。
“您似乎很懂醫(yī)術(shù)啊。”她非常聽話地沒有亂動,看著他仔細換繃帶的樣子。
“我還是人類的時候,是一名醫(yī)生?!彼従彽卣f道,說完抬頭對她一笑,現(xiàn)在燕若才發(fā)現(xiàn)他似乎像是一名英國人。
“你是英國人?”她詢問道。
“是的,我叫亨利,你呢?”他友好地說道。
“您救過我,我會報答您的?!彼D(zhuǎn)移了話題,并不想告訴他自己的名字。
亨利有些疑惑,但是他想也許這個女孩子有什么苦衷,所以很紳士地沒問。
“不過,您一個脆弱的人類竟然獨自和這么多惡狼抗爭,我真的非常佩服!”他爽朗地一笑,看起來非常真誠。
“過獎了?!毖嗳粲悬c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您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我煮了一點湯?!闭f著,亨利便起身出門,很快又端了一碗湯,他舀起一勺,然后細心地吹了吹,遞到她的嘴前。
燕若本想拒絕,但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四肢都受了很重的傷,于是只有對亨利說了句“謝謝”然后乖乖地喝下了湯。
“亨利,你聽說了‘大會’么?”她咽下湯汁,像聊天一般提起。
“早就取消了。”亨利吹了吹湯,又一次遞了過來。
“什么?”燕若驚訝之余,喝下了他遞過來的勺子。
“您一直昏迷了四天,所以不知道,北方的安德烈公爵舉兵謀反,就在會議前一天?!彼麑⑼敕旁诹艘慌?,然后細心地為燕若擦了擦嘴。
“安德烈?他怎么可能公然和羅迦特作對?”安德烈要是早有這個能耐,就不會安排朱莉葉和自己在羅迦特身邊了。
“聽說有寒羽國的支持。”亨利幫她整理整理了被子,事無巨細。
前不久羅迦特本想挾持艾瑞克進攻寒羽國,結(jié)果沒想到放虎歸山,想來如果艾瑞克以此報復也不是不可能。
怪不得他要偷羅迦特的軍事駐防圖。
想必這也是一個導火索,偷軍事駐防圖行動失敗,還沒等到羅迦特徹查,安德烈卻信不過自己的間諜,生怕朱莉葉或者是燕若供出他,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沒幾天就宣布起義。
怪不得自己在亨利家里可以安全地呆上四天,原來羅迦特正在鎮(zhèn)壓叛亂。
不過,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必須得做好隨時暴露的準備。
“亨利,你可以上街幫我買三只白蠟燭和一卷艾草么?”
“要那個東西干嘛?”亨利這個時候正在洗手,聽見燕若這樣說,他的眉疑惑地挑了一挑。
“今天是我一個朋友的祭日,我想以此緬懷他?!彼S便找了一個借口。
“你們還有這樣的祭奠方式?”亨利滿眼的不可思議,然后感嘆了一番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又說了一些他認識的中國血族的故事以及他覺得有趣的中國習俗。
燕若附和著笑了笑,裝作耐心地聽他說完。
“好吧?!焙嗬f完就下樓了。
亨利住在一處公寓里,這座公寓樓在光籟市南區(qū)的主街之上。
外面繁華無比,窗外時時都會傳來一些吵鬧的聲響。這是城市的感覺,在楓葉林是感受不到的,燕若甚至更喜歡這樣的吵鬧。
白燭和艾草是她與湯米約定的信號,今晚他也許就會翻窗進來,當然,不會讓亨利發(fā)現(xiàn)。
午夜時分,燕若聽見地板有非常輕微的響動,亨利睡在客廳的沙發(fā)上,這樣的聲響,是不會驚擾到他的。
“六小姐,你怎么傷得那么重!”
“小聲點?!?p> “哦?!?p> 接下來,湯米施了一個隔音的結(jié)界。
這時,燕若才敢大聲說話“湯米,時間來不及了,那個瓶子,你知道的?!?p> “對對,我知道它,它在哪里,你查到了么?”湯米使勁地點著頭,兩眼閃著光。
“是的,我想應該就在那里。你記得我跟你說過,施鎖魂咒的條件是什么嗎?”
“冰火兩重至陰處?!睖酌摽诙?。
“是的,那天黑木百香中毒,我跟著一同進了一次黑木百香的房間,她的鏡子便是世間難得暖鏡?!毖嗳舫弥谀景傧阒卸咎撊醯臅r候,留意過她的鏡子,那時她特意去碰了碰她的鏡子,溫熱無比。并且她從暖鏡中感受到了術(shù)法特有的氣息。
“我自進楓葉林時起,就一直在留意所有的溫泉,連廚房的熱水池,我都探查過,終于,在冬日宮的后院,看見了一座溫泉,它雖然淺,但是里面可大有玄機?!痹瓉硌嗳裟谴尾⒉皇且馔獾竭_那個地方,而是她一直在尋找。
湯米卻對此極其好奇。
他睜大眼睛,那琥珀色的眼里寫滿了期待。
“它中間有一個空洞,那個時候羅迦特出現(xiàn)了,我裝作不下心掉下去,發(fā)現(xiàn)空洞下的水竟然非常冰涼?!?p> “這不就是我們找的冰火交接處么?所以那‘至陰處’就是指的那冰涼的地下湖么?”湯米思維非常敏捷,很快就跟上了燕若的節(jié)奏。
“黑木百香的暖鏡是火,那么就代表著那溫泉,而溫泉下的冰湖就是至陰地,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暖鏡后面便是通向那座冰湖,而溫泉是僅僅是另一個出口,不過找到暖鏡只是再一次證明了我的猜想。”她分析完之后,眉頭微微蹙起,略微著急地說道“我這個樣子行動不便,只能麻煩你去幫我在冬日宮的溫泉下的冰湖取瓶子了。”
本來瓶子她早該拿到了,但是奈何自黑木百香中毒之后,就麻煩事一大堆,朱莉葉和安娜也時時刻刻地監(jiān)視她,而且那個時候她還忙著思考怎么除掉安娜取得艾米麗的信任,根本沒有時間去取瓶子。
那個瓶子也是她來到楓葉林的理由之一,如今,事情一件一件地即將完成。
“這個不是什么難事,放心吧,以我的能力,去偷個瓶子還不簡單?”湯米拍胸脯保證,一臉的自信。
湯米似乎無時無刻都那么開朗陽光,笑起來像一個天真的孩子,但是他們是值得燕若信任的,他們總是那么無私地支持著她。
她無時無刻都心懷著感激。
湯米速度很快,第二天傍晚就開始行動了。
夜黑風高,楓葉林的一切都那么陰森恐怖。
這個時候羅迦特的書房燈火通明,他正和幾位軍事將領商討著作戰(zhàn)細節(jié),安德烈公爵因為有了寒羽國的支持,來勢洶洶,南下軍隊勢如破竹,但是羅迦特似乎并不著急,因為他早就布下陷阱等著他跳。
想起剛剛登基那幾年,薔薇王朝王位更替,內(nèi)憂外患,整個世界的政治局勢風云變幻,而薔薇王國失去了神器黑薔薇晶石的結(jié)界保護,因此更是風雨飄搖,無數(shù)個國家向暗王朝發(fā)動戰(zhàn)爭,幾乎每一場戰(zhàn)爭羅迦特都御駕親征,日日夜夜在馬背上作戰(zhàn),也不覺得辛苦。在他的帶領下,王國竟然頂住了三個國家同時進攻,那場戰(zhàn)爭一場血腥,一直打了三天三夜,最后,終于迎來了勝利的曙光。也是經(jīng)過那場戰(zhàn)爭,羅迦特反守為攻,由被侵略者變成了侵略者。
他不是只會坐在書房里處理政務,同樣,他還是一位有勇有謀的卓越軍事家。
但他此時完全不會預料到有個人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冬日宮盜走一個看似平凡但實則至關重要的瓶子。
湯米的結(jié)界術(shù)非常高超,進入楓葉林幾乎無人察覺。
這時,他身手敏捷地翻進了冬日宮后院的矮墻,果真撥開藤蔓就看見了熱氣騰騰的溫泉。
他習慣性地舔了舔嘴唇。
雖然在六小姐面前信誓旦旦地,但是其實自己還是緊張得要命。
咦?自己現(xiàn)在是一名特工么?真過癮!
他呵呵地傻笑幾聲,跳入了空洞中。
這天氣跳入冰湖真是夠了,凍得湯米直哆嗦。
湯米提著一個大燈,在湖底找了半天,甚至他都有些懷疑燕若的猜想了。
六小姐是不是騙我呢。哼!不找了,太冷了。
他正要往上游,卻突然將燈光打到了一個極其可疑的瓶子上。
冬日宮的冰湖相當封閉,因此湖底也沒有雜亂的垃圾,如果能夠找到瓶子,那么一定就是燕若口中的瓶子了。
湯米歡喜萬分,拿起了瓶子就往出口游去。
湯米正拿著瓶子一搖一擺地哼著小曲,卻聽見巡邏的士兵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楓葉林的士兵果然訓練有素,短短幾秒便集合完畢,幾百個士兵將他圍得水泄不通,湯米攥著瓶子,幾乎傻眼了。
突然他后背一個拉力,便被人拎走了。
一個身上掛著繩子的女生跳下來,用一把機槍對著士兵一陣掃射,看那些士兵都被麻醉藥迷暈之后,女生才跳了上去。
“我就知道你一得到瓶子就會得意忘形,我回去一定跟六小姐好好說說,讓她懲罰你”女孩子駕著飛船突破了結(jié)界。
“薇薇安,求你了,不要跟六小姐說嘛!”湯米抓住薇薇安的手撒著嬌。
掌握著方向盤的薇薇安被湯米一動,將飛船弄得七歪八拐。
“不要碰我,離我遠點!”她斜了斜眼,沒好氣地對摔倒在飛船上的湯米說著。
“哦。”湯米可憐兮兮地抱著瓶子,給了薇薇安一個白眼,吐了吐舌頭。
當湯米尋找瓶子的時候,羅迦特剛剛送走官員們。
房間里到處都是沙盤和散亂的圖紙文件。
費爾南將堆滿雜物的沙發(fā)騰出一個地方,坐了上去。
這個時候,羅迦特依舊還在處理文件。
他看著書桌前依舊面容鎮(zhèn)定的羅迦特,終于忍不住問道“王兄,燕若現(xiàn)在下落不明,你不著急么?”
“已經(jīng)加大人手尋找了?!狈浅:唵蔚脑捳Z,他頭也沒抬地依舊還是在忙碌著,表情淡淡的,只是微微皺眉,不知道是因為手里的工作還是因為燕若。
“所以,您應該承認,即便是這樣高級戒備的監(jiān)獄也是關不住人的,‘囚禁’從來都不是一個好方法,最后不還是被黑木百香鉆了空子?”費爾南冷哼一聲,玩著手指“呵,這個女人在殺人滅口的事情上總是智商突破極限?!?p> “王兄啊,您的心思我還不懂么?!辟M爾南故意將尾音拉長,似乎還為真覺得自己很了解羅迦特。費爾南說得漫不經(jīng)心,他當然也沒多在乎燕若失蹤,似乎對分析這件事情更加有興趣“事情發(fā)生得很不湊巧,當時那么多高官重臣咄咄逼人,你將燕若關進監(jiān)獄,一是為了堵住他們的口,二是為了保護她,以防在你外出之際黑木百香又會弄出什么幺蛾子,我說得對吧?”費爾南看了看羅迦特,他沒說話,只是飛快地瞟了費爾南一眼。也不知道這個表情是什么意思,但費爾南卻將其理解成默認。
費爾南心里沾沾自喜,看來自己是分析對了。
于是他自顧自地說著。
接下來他輕嘆了一口氣,語氣變得有些沉重低落。
“不過,王兄,跟當年一樣,同是囚禁,你以為可以保護她,最終都失敗了?!辟M爾南的扣住茶杯的手指緊了緊。
羅迦特聽到了他的話,睫羽微顫,最終說道“跟當年,不一樣?!?p> 費爾南沒想到羅迦特會接上這話茬,他在思考了那簡短的幾個字,笑了笑。
確實,不太一樣。
那個時候,飛鳥塔是禁地,終年也無人看守,荒涼至極,雖是如此,但明令規(guī)定,一旦闖入,殺無赦。只是沒想到越獄的大祭司會到了那里。因此,在安德烈公爵的鼎力相助之下,黑木百香借著逮捕逃犯的名義進了飛鳥塔。
而今日,羅迦特又將燕若關進戒備森嚴的監(jiān)獄,安排了大量獄警來回監(jiān)視巡邏,竟然還是被黑木百香得逞。
看來他真是低估了黑木百香的能力,她的惡毒總是能夠刷新他的認知。
光靠黑木百香一己之力根本做不到,監(jiān)獄防備如此高級,一定是她的同盟動用了監(jiān)獄的內(nèi)線。
當年沖進禁地飛鳥塔借口逮捕越獄大祭司,背后有安德烈的協(xié)助,那今天呢?又會是誰站在她黑木百香的背后?
黑木百香的手段如今越來越高明,果真在羅迦特身邊待久了,看來學到了不少。
同樣是囚禁,但情況卻不同。只是不管是曾經(jīng)還是現(xiàn)在,囚禁確實是最好的辦法,只怪時運不濟,天意弄人。沒有人會料到明天和意外誰先到來,羅迦特也會有失誤的時候。
費爾南正要繼續(xù)說些什么的時候,突然聽見一聲哨響,兩人幾乎同時走到窗前,拉開簾子。
花園一角,百多個士兵一圈一圈地將什么人重重包圍,突然之間,上方便出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飛船,從上面滑下一個少女,拿著機槍一陣掃射,同時像拎一只貓咪一樣把人給帶走了。
羅迦特和費爾南對視一眼,皆驚異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