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巖修煉已久的強大心態(tài),在看到那些刺眼文字的時候轟然倒塌。
胃部隱隱作痛,可能是最近吃的垃圾食品有點多,他捂著胃部,眉心擰緊,那些贊揚金湛的文字像一堆飛舞的瓢蟲,向他襲來。
疼痛難忍,流巖趴在書桌上,汗液從額間一點點滲出。
思緒萬千,她寫過的文章很多,卻從未出現(xiàn)過他的影子。
她的小說男主,大多長了一雙桃花眼,帥氣迷人,才華橫溢。之前,沒有把那些自強不息的男主,與金大少爺聯(lián)系到一起??吹竭@篇娛文,他才明白,她筆下的男主,大多是以他為原型的。
流巖抖落掉身上的外套,捂著胃部,向樓上走去。
“為什么你筆下的男主都是桃花眼,帥氣多金,不肯依附父母?”
菲語已經(jīng)躺在床上準備休息,流巖闖進來的時候,她的第一個想法是怎么忘記上鎖啦?
然后,禮貌性地起身,禮貌性地問道:“什么?你說的好快,我沒聽清?!?p> 流巖重復一遍,“為什么你的男主都是桃花眼,不是杏眼?”
菲語有些茫然,“我愛寫什么就寫什么,怎么管天管地,還管起紙片人了?!?p> 流巖捂著胃部,忍著痛疼,鉆進菲語的被窩。
菲語正要攆走他,看到他側(cè)臉上的汗珠,有些慌張,“你怎么了?”
“沒事,就想挨著你睡?!绷鲙r撒著嬌,拉住菲語的胳膊,頭緊緊靠在上面,露出一絲欣喜的微笑。
菲語靜默片刻,沒有推開,面對這樣柔弱的他,真是很難狠下心來。
“菲,為什么呢?你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你在胡說什么?”
“不是嗎?你最近也不怎么理我,還寫文章替金湛說好話?!?p> “我為什么不理你,你不清楚嗎?你怎么知道我寫了什么文章?”
“啊,那個,我一直在關(guān)注你的賬號?!?p> “難為你了,大忙人,還要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吃飛醋?!?p> “菲”,流巖握住菲語的手,與她十指交握,“我們好好的好不好?”
菲語抽出手,“你當我是什么?召之即來,呼之即去的玩具嗎?”
流巖將頭埋在菲語的懷里,輕聲說:“對不起,以前我年少無知,做過很多傷害你的事情,以后不會了,對不起,原諒我……我不奢求你的原諒,只希望你能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不分開?!?p> “你趕緊回你屋去,我再考慮考慮。”
菲語考慮的時間有點長,長到離開Z市,回到H市。
研究生入學那天,菲語一個人提著行李,從流巖的426搬到研究生宿舍。
研究生宿舍是雙人寢,她的室友是趙曉舒。
趙曉舒也是一個人拉著行李箱過來的,她說她之前住在教師公寓。菲語沒有搭話,心中想著八成是流巖給她找了關(guān)系,在教師公寓暫住。
腦子里出現(xiàn)一句話,如果你給我的,跟給別人的是一樣的,那我寧可不要。
新生入學例行體檢,菲語見到了老朋友聶宥宇,他轉(zhuǎn)來H大附屬醫(yī)院就職,中午過來蹭食堂的飯。
“校醫(yī)室還是老樣子,應(yīng)該跟你家流巖說一聲,出點錢翻新一下。”
“他沒錢。”
“那么大個公司,他能沒錢嘛,你是不是被這小子騙了?!?p> “嗯?!彬_了她的感情,騙了她的一切。
“你別說,這小子對你還真好,那小身板,愣是抱著你從綠化帶,跑到校醫(yī)室。”
“你是說團體跑那次?那不是你送我過去的嗎?”
“不是我呀,當時我是有那個心思,但是不好意思上手,猶豫之間,就看到那小子抱起你跑了?!?p> 菲語不好意思地撓撓脖子,那小子到底還隱瞞多少事。
“你說你倆也是有意思,上大學的時候,談個戀愛磨磨嘰嘰的,跟高中似的?!?p> “我們沒談戀愛?!?p> “沒有嗎?大二的時候,上六級課,你倆天天坐在一起,小巖子知道你選了那門課之后,搶了好久呢。
現(xiàn)在想起來,他對你真是一片癡心?!?p> 一片癡心,這個詞用在流巖的身上合適嗎?
這些天,他的好一點點浮出水面,讓她有些不太適應(yīng),明明是她一直期待的結(jié)果,卻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有時候她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歡他,還是喜歡那個喜歡著他的自己。
“不說他了,有時間叫嫂子一起吃個飯呀。”
“你可終于想起來了,放心,這頓飯你少不了?!?p> “你們在說什么?”流巖拉開菲語旁邊的椅子,很自然地坐下。
倒是菲語有些不自然,小口喝著湯。
“剛看到那邊在賣水果撈,順路給你帶一份?!绷鲙r將五顏六色的水果撈推到她前面,草莓、火龍果、香蕉、哈密瓜,是她喜歡的搭配。
她夾了一個草莓塊兒,很好吃,甜甜的。
心軟下來,流巖比想象中,更了解她,更關(guān)心她,甚至更愛她。
只是,有些事情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在那之前,她還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聶宥宇吃過飯,便跟他們告別,“飯很好吃,回頭見?!?p> 流巖和菲語吃過飯,并肩走向教學樓,兩個人一句話也沒有說,陸陸續(xù)續(xù)有人跟流巖打招呼,菲語自動拉開與他的距離。
快進教學樓的時候,流巖叫住菲語,從包里拿出一瓶紅糖水,“趁熱喝?!?p> 菲語接過,與他走向相反的方向。
菲語到教室找到一個角落坐下,拿出紅糖水,仔細看了一會兒,很多年前,因為痛經(jīng)趴在圖書館的桌子上動彈不得,好像也是這么一瓶紅糖水。
用礦泉水瓶裝熱水,好像只有流巖有這個習慣,如果那個時候,就發(fā)現(xiàn)他對自己的好,她們的故事會不會不一樣?
菲語想到一件事,忽略上課鈴響的聲音,走到隔壁的附屬醫(yī)院。
聶宥宇看到她有些意外,“你怎么過來了,沒有課嗎?”
“有,但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想確認一下。”
“什么事情?”
“上大學的時候,你有帶我去過校醫(yī)室嗎?”
“沒有呀,不是跟你說了是流巖帶你去的?!?p> “不是團體跑那次,是有一次我牙痛,加上來大姨媽,非常痛。”
“然后他帶你去了校醫(yī)室?!?p> “你確定?”
“呵,當然確定了,就因為這件事,他沒有去考六級,被陳老頭給罵了。”
菲語眉頭微皺,也就是說,他知道自己牙疼,不是聽聶宥宇說的,他為什么要騙自己呢?
“你這個表情……”
“沒事,我先回去了?!?p> 菲語一直覺得自己很喜歡流巖,為他做過很多事情,漸漸發(fā)現(xiàn),自己為他做的事情,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而他卻實打?qū)崬樽约鹤鲞^很多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