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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行云崖

第六十七章 手下留面

鋒行云崖 荊無言 3148 2019-01-15 16:33:38

  這下在場的都看得出他是落了下風,南宮止哪里肯就這么算了,若當真認輸,不敵一個小毛孩,自己顏面何在?拼死也要打個平手才行。

  除了這屋的六人在看外,另五屋子的打手護衛(wèi)也在門框里瞧著這里的打斗。若真慘敗在此,還去什么煙雨莊,只怕以后也沒臉再在家里呆了。

  江清雖年少,人情世故還是懂的,哪里不知他已使出渾身解數(shù),要來與自己拼命,保住顏面?窮寇莫追的道理他明白。待南宮止沖來時,他側腳后腿,故意買個破綻,叫他一掌打在胸口。

  他也有些功力,若結結實實挨上一掌,只怕也不好受。便在他掌落在胸膛前,雙掌畫圓卸去他五成掌力,掌落在胸口時衣裳迅速鼓蕩,又缷去四成,他這掌的力道便只如不會武功的尋常人在胸口打了一下。

  他借力朝后退去,外人看就像被南宮戈一掌打飛,捂住胸口,喘息笑道:“南宮兄武功高強,佩服。”

  林嬋靈立馬奔上來扶住江清,著急道:“月近,沒受傷吧?!?p>  江清搖頭笑道:“放心吧姐,南宮兄沒有使力,他若真一掌打來,我哪里還能站著說話呀?!?p>  南宮止不是笨人,知道他是給自己留顏面。慚愧方才心懷鬼胎,又不好露在人前,只和顏悅色作揖道:“江兄弟過謙了,哎,你小小年紀就有這般本事,真是厲害?!?p>  這話說的發(fā)自肺腑,他是堂堂世家少爺,自是知道深淺。小輩的好友也相識不少,各世家多少也識得一些,哪個不是心高氣傲,意氣風發(fā)?要么眼高于頂,目中無人,要么平平無奇,卻非自命不凡。似江清這般年紀輕輕便練就一身好武藝,出生尊貴,卻不欺壓逼迫,還懂得顧及他人感想。這樣的人,如何不佩服,如何不慚愧。

  他恍然大悟,原來前天他和弟弟比劍也是刻意相讓...

  其他幾個世家贏了就狂傲自滿,恨不得在擂上大喊:“還有誰敢與我一戰(zhàn)!”輸了就捶胸頓足,刀劍上比不過,也要在言語上大勝一場的家伙們跳糞坑里算了。

  父親現(xiàn)在還指使我套出他的武功秘籍,真是慚愧,慚愧...

  江清作揖道:“這場比試是南宮兄勝了,只是這一兩銀子能買不少酒吃,還望南宮兄大量,給我留些碎銀買酒可好?”

  南宮止道:“這樣吧,你把一兩銀子給我,我便把這塊玉給你。我們做個交換,如何?”

  江清心想:“方才他解下玉來在掌中撫摸時,臉上分明全是認真,不舍。如何就這般爽快,竟要便宜了自己?”他說道:“那怎么好,區(qū)區(qū)一兩銀子,豈能交換這貴重的寶玉?不行不行...”

  南宮止道:“比武分勝負,你我難見高下,彩頭卻不能沒了,與你交換,我也不算虧了?!?p>  江清心想:“他說的也是,既要把玉送我,想來是要還我留他顏面之情,我若不收,倒是不通情達理的。”

  南宮止走來,把玉塞進他手里,伸手要到:“江兄弟,這下那一兩可不能拿去買酒了?!?p>  江清收好玉佩,掏出一兩碎銀給他,笑道:“今天占了天大的便宜,造化啊。”

  果真是造化,是因果。今日江清若不留情面,只將他打的狗血淋頭,狼狽而敗。雖初時快活,卻平添三個對頭,他們兄弟兩自然是不必擔心,只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再者便是南宮雄,這人武功高深,恐不輸南宮羽林,若被他惦記上,只怕連覺都睡不好。

  給他留了顏面,不僅叫他欠個人情,也落得一路上耳根清凈。又得了塊上好美玉,走投無路時拿錢莊去當了,換些酒肉盤纏,倒也舒坦...

  兒子回來,南宮雄并無責怪之意,他自然知道江清時刻意留手,既給了兒子顏面,也給了自己這個當父親的面子。

  這小子,倒是精明。

  林嬋靈小心翼翼扶住江清坐下,手掌輕拍他的肩膀,問道:“怎么樣,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江清笑道:“姐,我真沒事。你也在沈家不少時日,若不信,可切一切脈?!?p>  林嬋靈關心則亂,他這一說才記起自己還學過醫(yī)。醫(yī)者入門時學的便是望聞問切,她自然也是懂的,抓住江清手腕,兩指搭在腕脈上,閉目細感。

  許久才放手,江清笑道:“怎么樣,沒事吧,哈哈。”

  林嬋靈沒好氣瞪他一眼,訓道:“別嬉皮笑臉的!”接下來這話不好叫南宮止聽了去,便擰過江清的耳朵,低聲道:“誰叫你跟人家比斗的,跟你說過多少遍,要深藏不露,低調(diào)內(nèi)斂。你是全沒聽進去是吧?!”

  江清吃痛,輕握住林嬋靈的手,低聲道:“姐,人家偏要我打,沒法子呀。再說了,只比試拳腳,又不動兵刃,也沒什么...噗,哎喲喲...”

  林嬋靈另一只手掐住他腰眼兒,道:“頂嘴!”

  江清急忙求饒:“'哎呀呀,姐,我知道錯了。我沒傷在別人手里,倒是要先給你掐死了呀!嘶,疼...別別別...”

  林嬋靈仍不放手,南宮玉珍與司徒晴都在偷樂。南宮爭兒坐的遠,瞧不清楚,只見江清低著頭在那扭來扭去,就問:“表叔你怎么了,底下有蟲子嗎?”

  江清若無其事的抬了頭,道:“哦,一塊石頭硌著我了,我挪挪‘嗯嘶’...挪挪位置...”他小聲求饒道:“不敢了不敢了,姐你快松手,以后打死我也不跟別人賭斗了!”

  林嬋靈松開手,說道:“下不為例?!?p>  江清捂著耳朵,腰眼兒,服輸?shù)溃骸笆鞘鞘?,不會有下次了?!?p>  南宮爭兒不明所以,轉頭只瞧爹爹撫須瞧著表叔,似是在想些什么,便問道:“爹爹,你看什么?”

  南宮羽林道:“月近武功高強,當舅舅的自然然高興。”本只是與姐姐毫無干系的養(yǎng)子而已,自己又入贅南宮家,成不成氣候都與他無關,可這孩子的生身父親卻有天大的恩情與他。

  當年南宮羽林與南宮世家二小姐——南宮鳳相戀,耐何南宮家前家主南宮傲不許,只說:“我女兒不會嫁過去受罪,除非你愿入贅我南宮家?!彼橇隙饺萦鸾^不肯依,才說出入贅這話,成心不想成人之美。

  他堂堂男兒,又家世顯赫。慕容世家中人極重聲譽,從來眼高于頂,不肯妥協(xié)半步,卻哪里肯應允?

  這般拖沓數(shù)月,眼見這莊好事就要付諸流水,林風與江正碰巧從南疆邊境助戰(zhàn)回來,途徑江南時便在慕容家歇腳,當時慕容家小姐慕容秀秀已與林風在江湖相識,相戀。兄弟二人又是衛(wèi)國為民的國之棟梁,聞名天下的正義之士,自然張燈結彩,掃榻相迎。

  從慕容秀秀口中得知此事時,林風江正不忍一對好戀人天各一方,錯過一樁姻緣。便留在慕容家,日日與老莊主游說,勸說,足有月余。江正尤為賣力,整日以‘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拇蟮览硌眨K是叫老莊主松了口,成就了這段良緣。

  慕容羽林當眾跪下給父親磕了三頭,又給林風千恩萬謝,說道:“此恩此情,永世不忘。”

  后察合、北元之亂血洗京城,江正為護宗室陛下離開,亂箭死于朱雀門。南宮羽林知后,大哭三日,肝腸寸斷,眼見與南宮鳳的大喜之日將近,他卻要為江正守孝三年,雖非親人尊長,卻有再世為人之恩。便說三年內(nèi)不娶,不喜宴奏樂,不飲酒歡歌,每日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

  南宮家主也無不悅,他對江正這般舍身就義之士也是佩服之至,心里倒是覺得南宮羽林這小子重情重義,心地純正。雖非本親,可若他真有才有德,強過其余幾個兒子的話,百年之后家主之位未必不可傳與他。

  江正走后不久,妻子徐氏便產(chǎn)下一男孩兒,得知徐氏心憂郁結,難產(chǎn)死后,南宮羽林千里迢迢到了燕京,要收養(yǎng)那孩子,可見他對江正的恩情是沒齒難忘...

  南宮爭兒見爹爹神游天外,擺擺手道:“爹爹,你在想什么?”

  南宮羽林摸摸她的腦袋,笑道:“想起一些陳年舊事?!?p>  南宮爭兒問:“是和表叔有關嗎?”

  南宮羽林知道女兒有幾分小聰明,方才自己瞧著月近出神,她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在眼里。只是這話不好在人前說來,雖無大礙,卻也沒那興致。今日見到恩人之子這般有出息,心里著實高興歡喜,眼見外頭的大雨變作雨霧,篝火也燒的七八,起身過去添了些干柴,說道:“這雨怕還要下上小半個時辰?!?p>  南宮雄道:“是小了不少?!?p>  南宮羽林笑道:“想來住得遠的正在趕路的,運氣不好也被淋了個通透吧。就不知他們有沒有我們這造化,碰巧撞見座遮風擋雨的廟。老天果然是有眼的,佛祖菩薩果然也是大慈大悲的,舍不得叫我們淋了雨水害病?!?p>  南宮雄笑道:“那青羊宮也有半年不曾去了,若真是感激,可要繞到少林寺?玄懷大師的慈眉善目真是好久不見,那被打上十幾二十個耳光也鼻青臉腫傻笑的覺能小師傅不知道還是不是那副德行?!?p>  江清在那一臉討好的媚笑,正把牛肉夾在白面蒸餅里遞給林嬋靈。她卻有些失魂落魄,蒸餅抓在手里不吃也不丟,不知在胡思亂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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