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一陣強烈的青光轟然而來,直接穿過了天行書生的靈魂真身,
“?。 ?p> 天行書生翻倒而去,從空中跌落。
原來,此青光正是徐子京擲出的悲情之氣??吹竭@一幕,徐子京笑了。
隨著天行書生靈魂真身的下跌,風(fēng)之幡轟然爆碎,化為碎片而落,落到地上時已完全無蹤,歸于無形。
戰(zhàn)勝了天行書生,畫境便收,此時,他們回到了書生福地中。
天行書生的靈魂真身披頭散發(fā),趴在地上,雙手撐地,氣息頹然。忽地他想靈魂歸體,但徐子京使出了一道橙色詩息雷霆阻住了他。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輸了呢?”天行書生狀似瘋狂地喊。
徐子京如蒼松般直立著,雙手背負,看著對方如此頹然,其神情卻沒有憐憫,而是極度嚴正?!耙驗槟阒辛宋业挠?。你以為悲之來源在那片夕陽下的沙場中,實則不是。我知道古人寫詩喜歡渲染,比如用西風(fēng)落葉來渲染國家破碎的悲慘,而此詩中昏昏夕陽便是悲的渲染,你終究是文人,必然有此習(xí)性。果然,你看到了這片昏昏夕陽下的沙場,便自然而然地以為悲之來源在此,告訴你吧,悲之來源是在那片殊死搏殺的沙場中?!?p> “啊呀…………”天行書生怒不可遏。他怒的原因不是自己戰(zhàn)敗了,而是自己詩上的領(lǐng)悟不如徐子京。渲染是寫詩的常用手法,也已發(fā)展成了一種習(xí)態(tài),如詩人想表達自己的悲哀苦悶,開頭往往會以景代入,先寫梧桐或者杜鵑,最后才直抒胸臆。天行書生讀詩卻被詩所迷,沒有跳出“渲染”這個泥淖,故而中了徐子京之計。
“吾亦是滿腹詩書之士,竟反被詩書所陷害,境界不如你這個黃毛小兒,吾長恨也?。 ?p> 天行書生更加癲狂。
“你給我住嘴!”徐子京突然大怒:“你也敢妄稱讀書人?你為了一己之私,枉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你禽獸不如,死有余辜!”
徐子京被義氣激奮,胸中的憤怒如同火燒,他定要讓天行書生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以告慰被他殺害的無辜之人。
言罷徐子京運出詩息雷霆,以之燒化天行書生的靈魂真身。六色詩息雷霆如同六條蛟龍,往天行書生的靈魂真身盤繞循環(huán),直至將之完全燒成無形。
靈魂不是實物,不會留下灰燼,只能歸于無形。
最后,天行書生的靈魂真身不復(fù)存在,只余下一顆念頭種子。徐子京知道,這是因為自己修為不夠高,無法將其靈魂真身完全燒化,故而才留下一顆念頭種子。他日有高人度化或天地機遇,這顆種子可發(fā)芽重生。
為了防止這點,徐子京用一個玉匣子將念頭種子裝了起來,裝得嚴嚴實實,使其永不觸水,永遠沒有生長的環(huán)境,大概這就可以斷絕他生長的可能了吧。
隨后,徐子京又用詩息雷霆燒化了天行書生的肉體,天行書生害人如麻,這也算是他該有的一個結(jié)局了。
這一切完了以后,徐子京才重新抬頭審視一番,此地真是書畫樂器的海洋。他此時最感興趣的當然是那支“魂筆”了。
徐子京展翼一飛,將魂筆從墻壁高處取了下來。玉匣子的正面是一面白皙潔凈的琉璃,琉璃仿若瑤臺所生,芳潔無塵,不染雜質(zhì),其內(nèi)隱隱然流漾著縷縷白氣,白氣也剔透中通,卓然不凡。
徐子京不知的是,這塊琉璃是供養(yǎng)魂筆的。琉璃的技藝,歷史悠久,有很多道家人物發(fā)現(xiàn)琉璃易于收藏靈氣,加之琉璃的意境與天地意境接近,便往往舍棄煉丹而煉琉璃。天行書生也是精研了許多道家技藝才煉出這塊琉璃的。
從玉匣中取出魂筆,握在手中,徐子京的心頓時有說不出的沉重。他握住筆桿,手心立時騷動起來,好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啄咬。
“天行書生用千人靈魂供奉魂筆,想必那些靈魂都被封印在筆中了吧,難道是那些靈魂在騷動?…………若真如此則甚好,那些靈魂應(yīng)該能救出來。”徐子京欣喜。
而玉匣之內(nèi)還有一本小冊簿,徐子京便打開來看,里面記錄了共有一千零五十個靈魂供奉,且皆被魂筆吸收,封印于內(nèi)。另外還記錄了魂筆的性質(zhì),其中一條是,魂筆內(nèi)是一個大面積的空間,能裝載一座城池,且還可以繼續(xù)拓寬,然欲使用它來裝東西,必先破除封印。還有,破除封印后,魂筆可滴血認主,一旦認主魂筆會永久忠誠,與主人血肉相融,用時則出現(xiàn),不用時則隱藏于無形,十分方便。
“能裝載整座城池?還能隱藏于無形?”這可驚著徐子京了,同時他也欣然而喜,“若能以此筆裝東西,豈不方便哉!”
事不宜遲,徐子京立馬運出六色詩息雷霆,狂轟魂筆。但魂筆靜靜不動,無所反應(yīng)。徐子京不氣餒,再度狂轟………………如是者數(shù)次,然魂筆終究不為所動,毫無反應(yīng)??磥硪孕熳泳┑墓ασ瞥旯P封印尚是艱難。
“魂筆竟然毫無反應(yīng),我的功力不足??!”狂轟了多次,徐子京也疲憊了,坐在地上,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的功力淺薄,于是修煉的雄心更盛了。
正當徐子京失落之時,魂筆突然抖動起來。筆頭處倒是沒什么異樣,只是筆桿處抖動,且愈來愈劇烈,敲擊得地板都起了一個個小坑。
徐子京不明所以,只能干看著魂筆。
一會兒,魂筆的抖震益加厲害,且筆桿還傳來了聲音。
徐子京凝神諦聽,總算是聽出了是什么聲音,正是那些無辜死去的冤魂之聲。
那聲音嗚嗚咽咽,如怨如泣,如啼如訴,極盡哀怨之意。聲音雖不大,但內(nèi)含的憤懣仇恨卻是盡然傳達出來了。
方才握住筆桿,手心產(chǎn)生的騷動就令徐子京懷疑,騷動是否是那千余個冤魂所弄出來的?結(jié)合現(xiàn)在這些聲音,徐子京便確定是冤魂弄出來的。
既然弄出聲音的是那些冤魂,為何方才他們只弄出騷動而不直接弄出聲音呢?而到了現(xiàn)在才將聲音弄出來?徐子京認為是那些冤魂即將掙脫封印了。
冤魂也是有力量的,加之他們心滿怨恨,力量便更大,一千多個冤魂力量相加,便更加了不起了。
這真是一個讓人欣喜的事情。
“太好了,既然這樣,我須立馬運出詩息雷霆,與冤魂們的力量一起,鉗擊這封印?!?p> 隨即,但見六色詩息雷霆運出,毫無猶豫,轟在了魂筆封印上。
徐子京采取的是“煎熬”措施,也即不一下子用盡全力,而是將力量一點一點加入,折磨封印,使其崩毀。
這一招果然奏效,魂筆封印顯現(xiàn)出來了,是一片巨大的光幕,將堂屋的大片范圍都籠罩住了,光幕之上流動著各種各樣的符文,道家氣息濃郁。
“嘶嘶………………”終于,封印開裂了,一條裂痕清晰展露出來。光幕立時黯淡許多,上面的符文自動消失了許多,道家氣息也呈“分崩離析”之勢。
再一會兒,封印終于完全裂開,接著化為虛無,光幕便即消失。
驟然之間,那些冤魂從封印之口魚貫而出,他們只有一團影像,似是介乎現(xiàn)實與虛空之間,輕盈似燕,能飛行,一出來便往空中飛去,很快不見蹤影。
徐子京屈膝半蹲,看著魂筆中跑出來的冤魂,面上滿是笑意,自語道:“這些冤魂若被封印著,則永無出路,永不得投胎輪回,如今他們出來了,將來或許可得遇機緣,投胎成人,或者度化成仙?!?p> 千余個冤魂很快便走光,徐子京再度拿起魂筆,發(fā)現(xiàn)輕盈了許多。他立馬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而后他猛然發(fā)現(xiàn)魂筆如同身上的一塊肉,相依相融,且能如身使臂,讓它顯形則顯形,讓它隱形則隱形。他窺看了一下里面的空間,果然浩大千里,一望無際。
“天行書生因此筆吸收靈魂而名之為‘魂筆’,此名太兇,我當改之。改什么名字呢?嗯,此筆內(nèi)的空間可載城池,還可不斷拓展擴大,如同昊天的無窮無盡,那就叫‘昊天之城’吧!從此以后,它便成為我裝載東西之物了,哈哈哈!”徐子京心中一陣暢快。
收拾好昊天之城,徐子京便開始探察書生福地中的其他東西了。
四面墻壁掛滿了畫作,徐子京饒有興致,便一一欣賞而去。走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每一幅畫上皆題有一首詩,解讀詩作,方知畫作乃是為詩作而作。
“這個天行書生倒是有真性情,能將這么多首詩化而為畫,且畫得極盡意境,盡得詩作之韻味,真是詩畫交融??!”
徐子京便觀賞便贊嘆。
“對了,《詩修大法》說,感詩悟詩時可借音樂、書法、繪畫來輔助,如此可事半功倍,我何不試一試?”
隨即徐子京開始嘗試。第一幅畫是《望天門山》,這也是詩的名字,是詩仙李元白之作,是一首七言絕句,詩句題寫在畫的左上角,詩云:
天門中斷楚江開,
碧水東流至此回。
兩岸青山相對出,
孤帆一片日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