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救命
沈棠被這孩子弄的一怔，還待問“小酒”是誰，就聽小二哥先嚷起來：“龐小子，叫你娘知道你還跟小乞丐混在一處，非把你屁股打成八瓣兒不可！”
“小乞丐”三字一出，沈棠腦中一個激靈，頓時想起來這小胖子正是之前被小乞丐從野狗面前救下的那個，那他口中的“小酒”便是……他一提小胖子后頸衣服便往外走，口中不耽誤問話：“人呢？”
“在劉家當(dāng)鋪后面！”小胖子被拎著也不多說什么，張口就指路，恨不能瞬移過去似的，沈棠還想問他事情原委，但這小童又是害怕又是著急，說話亂糟糟的沒有條理，他索性便住了口，悶頭沿著小胖子指的路飛馳。
他腳程本不慢，可這巷子彎曲難行，及至聽到喧鬧擊打聲已是半柱香過去，沈棠心急如焚，可還記得將小胖子放在一旁，叮囑一句“趕緊走”，才轉(zhuǎn)過彎去，瞳孔驟時一縮。
就見那處一個嬌俏的小姑娘站在旁笑嘻嘻看著，她前面幾步處幾個少年口中唾罵連帶拳打腳踢，而蜷縮著身子被他們圍在中間受著打的，不是小乞丐又是誰？
那些少年們像是以打罵為樂，一邊還唾棄：“這小子骨頭真硬，硌得我腳疼！”
另一人便道：“肚子是軟的，踹他肚子！”說話便去硬掰開本蜷著身子護(hù)住內(nèi)臟的小乞丐，抬腳就要狠狠踹下去！
沈棠悚然一驚，腦中未覺已經(jīng)先出了手：“都住手！”
這句話含著怒氣，如驚雷落地，那幾個打人的加上戰(zhàn)圈外的小姑娘一時都看了過來，他便借這個機(jī)會將踩著小乞丐的兩個小子扔到一邊，又一掌擊在那個要踹人肚子的小子肩上，順勢提著小乞丐的腰帶退出了戰(zhàn)圈。
場面一時凝滯下來，沈棠這才注意到打人的小子們連帶小姑娘都穿著華貴，竟像是鄉(xiāng)紳豪富家里的小姐少爺們。可他們又為什么要為難一個小乞丐？
這會兒功夫?qū)γ嫘∽觽兌挤磻?yīng)過來，立時有人叫囂：“你干什么的？識相的就把小叫花子留下，不然我保你在鎮(zhèn)上活不下去！”
聽這語氣，他之前所料果然不錯。
不過沈棠一個過客，也不將這威脅放在眼里，只問：“路見不平而已，這乞兒怎么得罪你們了，剛才那打法可是會要了人命的。”
“你管這么多閑事！”
被他一掌拍開的小子自覺落了面子，滿腔羞怒，可偏又忌憚的不敢上前，只能僵在原處咬牙切齒：“小叫花子礙了爺爺?shù)难?，正好拿他來試試先生教的功夫，就算打死了跟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說罷還扭頭“啐”了一口，輕蔑之意溢于言表。
沈棠臉色本就不怎么好看，聽了這話更是直接黑沉成了鍋底。
聽這說法，這小乞丐突遭橫禍，竟是因為這些少爺們想尋來解悶兒的！
那小少爺越說越覺自個兒有理，后面又有姑娘看著，爭強(qiáng)好勝的心一起，便把之前的害怕拋到了腦后，仰著臉道：“這鎮(zhèn)子上乞丐多得是，我打死一個還能干凈些，你現(xiàn)在把那小叫花子扔過來，我可以當(dāng)……”
“啪！”
清脆的耳光聲將他沒說完的話直接堵了回去，不等其他人反應(yīng)過來，沈棠已經(jīng)在那小子身上落了五六招，沉聲道：“我看你這小子的心還不如乞丐干凈，不如先把你打死了，怎么樣？”
那少爺也是有武師傅教過功夫的，可惜那點兒花拳繡腿在沈棠這兒根本不夠看，沒幾下就被打的鼻青臉腫哀哀叫喚，及至被一掌推開，低頭一吐，竟然吐出一口血并了兩顆牙！
而這不過是幾次眨眼的功夫！
這一來其他的小子們頓時連呼吸都放輕了三分，別說打人找樂了，只盼著這殺神早點走了，免得自己成了下一個沙包。
沈棠站在原處環(huán)視一周，張口吐出幾個字：“還不走？”
那幾個傲氣少爺頓時像得了命令的野鴨群似的，呼啦啦散了個干凈，還不忘帶上被揍蒙了的同伴和嚇傻了的小姐。
小巷里安靜下來，沈棠扭頭去看方才被輕放在墻角的小乞丐，見他只是外傷，加上灰頭土臉的才顯得慘了些，要害都沒傷著，這才將將呼出一口濁氣。
轉(zhuǎn)眼間瞥見什么東西晶亮，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剛買的玉扣方才不小心落在地上了，便起身想去拿，剛邁步身形便是一頓，卻是衣裳下擺被一只手緊緊攥住了。
順著那只手看過去，就見小乞丐面上還有忍痛之色，眼中神色卻復(fù)雜。
沈棠權(quán)當(dāng)他是怕自己走了之前那些人又回來，便溫言安撫：“我只是撿個東西，本來是想送給你的?！?p> 小乞丐微微睜大了眼，沈棠便又笑了笑，指指不遠(yuǎn)處的玉扣：“我看你不像是個乞兒，卻沒個像樣的東西束發(fā)，就自作主張買了個扣子?！?p> 不知道是被他的語氣安撫了還是被這些話鎮(zhèn)住了，抓住他袍子的手上勁道松了些，沈棠快走兩步將玉扣撿了又回來給小乞丐看：“就是買的時候只剩這種樣式了，你要是不喜歡，就當(dāng)了另買別的。”
說話間就聽不遠(yuǎn)處一聲大喊：“小酒！你沒事吧！”卻是小胖子到底不放心，就近找了幾個“幫手”又返了回來。
沈棠便將那玉扣塞進(jìn)了小乞丐原先攥著自己袍角的手里，笑著眨眨眼：“別叫人看著了。”
這會兒功夫小胖子已經(jīng)到了近前，看到好朋友一身血，登時大哭出聲：“小酒你不要死啊——”
沈棠被這一嗓子震的耳中嗡鳴，不由失笑：“他這傷本不至死，可不保你這一嗓子把鬼差們給叫喚來?！?p> 雖不至死，可這么失血下去身子還是會虛的，沈棠盡量避開傷處把人抱起來，先是驚了一下這小孩身子骨輕的厲害，口中便問：“他家……他落腳的地方在哪兒？”
小胖子被他一句話嚇得捂住了嘴，聞言要答，一張嘴卻蹦出來個嗝兒。
沈棠登時被逗笑，方才失言帶來的些許惆悵轉(zhuǎn)眼便被拋到了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