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諦走到蕭景面前,看著他,盯著他看了很久。又看了眼墓碑,道:“這是大哥父母的墓碑?”
蕭景道:“是?!?p> 南榮諦道:“方才我聽大哥說快要去見他們了?”
蕭景道:“是?!?p> 南榮諦道:“何出此言。”
蕭景道:“曹軍來了?!?p> 南榮諦道:“可憎的曹軍?!?p> 殺人的軍隊有哪支不可憎呢。不過是誰憎罷了。曹軍的話,蕭景和南榮諦是很憎的。
南榮諦又道:“大哥,咱們走吧?!?p> 蕭景道:“不走?!?p> 南榮諦道:“為何?!?p> 蕭景道:“祖宗基業(yè)。”
南榮諦沉默了。當人有了心中的信仰,有了心中覺得最重要的事,那是任何事發(fā)生都改變不了的。戰(zhàn)國時期的孟子便說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蹦蠘s諦知道,蕭景是欲“舍生取義”了,自己如何勸阻也無用,唯一能做的,只有陪著他。
南榮諦道:“既如此,做兄弟的也不能強迫你?!鳖D了頓又道:“大哥酒帶夠了嗎?!?p> 蕭景道:“這壺酒已喝大半,不夠咱倆再喝了?!?p> 南榮諦道:“我去取酒,大哥在此等我,我還要聽大哥講你家里事?!?p> 蕭景笑道:“甚好?!?p> 南榮諦三步并作兩步,奔向會客廳后的酒窖中取了兩壇酒。不一時,已回到蕭景身旁。
南榮諦遞與蕭景一壇,自己拿著一壇,舉著酒示意道:“亂世遇上大哥,三生有幸,敬大哥一壇。”
蕭景道:“好,我也有幸能與你結為兄弟,來,干!”說完便拿起酒大口喝了起來。
南榮諦又道:“大哥,給我講講你家里的故事吧?!?p> 蕭景放下酒壇,眼睛望著雪白的樹林,又把目光慢慢移到地上,似乎在回憶自己的前半生。
片刻才開始慢悠悠說道:“我父親名叫蕭鼎,一言九鼎的鼎。聽父親跟我說,我出生時,南方碰上了他一輩子也沒見過的大雪,我便是在這場大雪下得最猛烈時來到了人世……”
蕭景不知是回憶往事太入情還是怎的,感覺頭有點暈,昏蕩蕩的?!澳悖诰评锵铝耸裁??”蕭景指著南榮諦道,然而還沒聽見南榮諦的那句“大哥,我這是為了你好?!北阋褧灥?。
原來,南榮諦知道蕭景心意已決,無論如何勸說,也是不愿離去的,但是南榮諦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結拜大哥在這里等死,便在去拿酒的時候,偷偷在給蕭景拿的那壇酒里放了迷藥。
蕭景倒在了他最喜愛的雪地里。南榮諦在蕭鼎夫婦的墓碑前拜了三拜,便把蕭景扛于肩上,離開了南河莊園。
剛出園門,便見遠處黑壓壓一片,是曹軍來了。趕早不如趕巧,眼睜睜看著曹軍撲個空,實乃高興之事。但南榮諦并不想多事,只扛著蕭景往東南方行去。
踏著雪地,南榮諦盡量不深踩白雪,不想給曹軍留下追尋的腳印,其實,就算留下腳印,大軍一行近,便會踩出無數(shù)腳印,如何能分辨哪個是南榮諦的腳印,況且,如此龐大的軍隊,怎會有南榮諦靈敏,根本不用擔心會被追上。
不一日,南榮諦扛著蕭景便已到達江夏港口,奔襲大半日,南榮諦早已感到肚餓,便尋了一酒家,開了間上房,安置好蕭景,便下樓點了一大盤牛肉、一壇好酒,又叫小二送至屋內。南榮諦擔心蕭景醒來后會做傻事。
果不其然,南榮諦正于屋中喝著酒,蕭景便醒來。他第一件事,自然是用手捶打著大腦,醒了醒神便問道:“這是什么地方?!?p> 南榮諦道:“咱們已經到了江夏的主港?!?p> 蕭景道:“江夏!我們在江夏,我那南河莊園呢?!?p> 南榮諦道:“大哥,聽兄弟一句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p> 蕭景怒道:“我問你,我那南河莊園怎么了?!?p> 南榮諦道:“我背負你來的路上,看見曹軍已離南河莊園不遠了。想必此時已在南河莊園內了?!?p> 蕭景雙眼無神,雙手慢慢伸向腰間細劍,口中喃喃道:“爹娘,孩兒沒用,丟了家園,我這就下來領罪?!卑纬黾殑?,正欲往脖子一抹,突然一只手按住了蕭景細劍的劍把,除了南榮諦還有誰,正是南榮諦。
“大哥,你如此去見你父母,你父母會原諒你嗎。你父母在九泉之下會同意你這么做嗎,他們是希望你重整旗鼓,奪回家園呢,還是一死了之,不負責任呢?”南榮諦急道。
細劍掉在了地上,蕭景神色黯然,背靠著墻壁,盡量不讓自己悲傷過度而倒下。口中喃喃道:“父母真不愿原諒孩兒嗎。爹娘真希望我留在人世間,為重振家族雄風而奮斗嗎?!?p> 南榮諦道:“當然,我想伯父母也不愿大哥做個不負責任的人,自己丟掉的要自己奪回來?!?p> 蕭景道:“但曹軍人多勢眾,我如何能完成這復興家族的大業(yè)。”
南榮諦道:“一人之力對于人數(shù)的曹軍來說確實是微乎其微。如今唯有一個辦法才能奪回南河莊園。”
蕭景眼中放光道:“如何辦法。”
南榮諦道:“劉皇叔正在江夏厲兵秣馬,他一生的敵人便是曹操。而且,他的軍師臥龍先生,實乃當世奇才,他出山之前便給劉皇叔制定了一個大計劃,此名為三分天下之計。首要目標便是奪取荊襄,劉皇叔禮賢下士,見大哥這般大才,定愿賦予重任,咱們只需助皇叔奪取荊襄,到時,南河莊園不仍是會回到大哥手里嗎?!?p> 南榮諦一口氣把這個辦法說與蕭景聽,蕭景沉默了,似乎在思考此法的可行性。片刻后,蕭景問道:“劉備不認識我,我如何得見,況且,劉備奪下荊襄后,會愿把南河莊園給我嗎?!?p> 南榮諦道:“大哥似乎忘了,兄弟我與劉皇叔熟識,我只需告訴他,我大哥乃世間英雄,之前你數(shù)百白衣軍打退上萬曹軍,此事恐怕已傳遍了江湖?;适宥Y賢下士,你只需提此要求,并答應助他奪取荊襄,我想皇叔會很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