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下蕭重云,今日有幸結(jié)識諸位!”貂袍青年上前先對幾人抱拳一禮,接著對中年文士道:“邵先生你這一進(jìn)來人就不見,著實讓我一頓好找,要知真動起手來我可不是那宇文虛的對手?!?p> 邵廣元笑了笑道:“蕭公子嘴上這樣說,卻還是借賭骰戲弄了那毒公子一番,可見您是半點都不懼!”
“那是當(dāng)然!”蕭重云一叉腰道:“這家伙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除了武功和下毒的本事,他有哪點比得過我?算上相貌也是!”
韓彥內(nèi)心暗自發(fā)笑,他之前見蕭重云與宇文虛對賭,無論氣勢智計皆壓對方一頭,心道此人當(dāng)真是同輩中的梟雄人物!可現(xiàn)在見他這做派,又覺得像是朱壽一樣的二世祖。
“你跟那白皮蛤蟆過節(jié)很深?”朱壽饒有興致道。
“白皮蛤???”蕭重云會心一笑道:“也不算多大過節(jié),就是讓他們家在撒馬爾罕損失了一半家業(yè),反正他老子是汗國的宰相,刮老百姓的手段又層出不窮,很快就會賺回來。”
幾人心道這還不算大的過節(jié),是非要對方家財敗盡?且那宇文虛居然出生西域汗國宰輔之家!
朱壽奇道:“聽你一說他家在葉爾羌位高權(quán)重,你回去不怕報復(fù)嗎?”
“他們家在葉爾羌確實勢力不小,但我黑巖城蕭氏也不是吃素的!”蕭重云淡淡道。
“黑巖城?”朱壽聽著這名字一臉陌生,他雖對西域諸國有些許了解,但多來自書本和邸抄,具體到一地一城的勢力就不清楚了。
蕭重云見狀道:“那只是西域一座小城,朱公子您沒聽過很正常。”
韓彥卻是心下一驚暗道:“黑巖蕭氏!這人也姓蕭,難道他是…”
這時張永開口道:“能請到咱們這位邵解元當(dāng)護(hù)衛(wèi),嘿嘿可不是一個小城家主能辦到的?!?p> “這位前輩說的不錯,能請到邵先生確實是晚輩的榮幸。”蕭重云答非所問打了個馬虎眼。
張永笑了笑也不戳破,他對邵廣元的底細(xì)還算清楚,知道這人武功雖高卻不太可能做對主子不利之事。至于其為何受雇于神秘的蕭重云,就不是他關(guān)心的事了。
朱壽此時也沒了閑聊興致,對韓彥、盧綸、李老爺三人道:“那邊盤子還沒收,咱們也去賭幾把!”
盧綸、李老爺似也頗有興趣連連稱好,韓彥卻被蕭重云叫住道:“這位韓小哥蕭某有事請教,可否借一步說話?”
韓彥似早有準(zhǔn)備,他點點頭對朱壽幾人道:“幾位這位蕭兄私下找我有事,在下去去就來。”
朱壽見他神色無異點頭道:“好吧這地方不小,你小子可別迷路了?!?p> 韓彥一拱手跟著蕭重云去了,二人走向院外路上蕭重云開口道:“看韓兄弟樣子,似乎已經(jīng)猜出蕭某來歷。”
韓彥嘆了口氣正要開口,蕭重云將其止住道:“咱先去見位故人,這樣你對我的身份就不再懷疑?!?p> 二人來到院外,這里站滿了在外等候的仆從。蕭重云一揮手從遠(yuǎn)處招來一位老者,韓彥見那老人面露驚喜道:“您是…吳老伯!”
老人正是昔日車師城玉川樓的掌柜吳老,老人在韓彥上天山時曾贈重金,是韓彥入江湖后為數(shù)不多對其親善之人。
離開天山前韓彥在車師打聽到吳老已離開了玉川樓,他本擔(dān)心老人出了什么意外,卻不想今日在居水閣再逢。
“韓少爺!”吳老見到韓彥神色激動,歡喜之情溢于言表,待蕭、韓二人走近老人卻突然雙膝一跪與淚俱下道:“韓少爺是小老兒考慮不周,這些年您在天山上受苦了!”
“使不得!”韓彥趕忙屈身下扶道:“吳老伯您是長輩,怎可行如此大禮,這不是折煞小子了嗎!”
他見吳老跪在地上紋絲不動,轉(zhuǎn)頭看了眼蕭重云,貂袍青年嘆息一聲道:“吳老你起來吧?!?p> 吳掌柜這才緩緩起身。
有了吳老引薦韓彥自是不再懷疑,眼前這位蕭公子,正是父親當(dāng)年去西域要找的那位朋友。
幾三人一番暢談,韓彥將近兩年來的遭遇告之了蕭重云、吳老二人,除卻自己被藍(lán)道行煉作了蠱人外,只說茗劍大會上他為脫離天山拜了蠱道人為師。
吳老聽罷恨聲道:“天山派這幫忘恩負(fù)義的東西,當(dāng)初韓掌柜為助其門下弟子傾盡家財,他死后居然就如此對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韓老哥向來重義,這是我傾佩他的地方,可他有時確實迂直了些,對于整個江湖全貌看得不夠清?!笔捴卦朴质且宦曒p嘆,接著對韓彥道:“你父與我是忘年之交,當(dāng)年蒙他不忌彼此間以同輩相稱。至于兄弟你,咱倆年歲相差不大還是以兄弟相稱,愚兄癡長幾歲就稱呼你為韓老弟了。”
“蕭大哥客氣了!”韓彥雖好奇蕭重云如何在齠年與父親成為至交,但想來對方不會說謊,于是趕忙應(yīng)下了這位兄長。
蕭重云點了點頭道:“既如此兄弟我就直說了,為兄此來大明正是想接老弟你到黑巖城,到時將莎車以東商鋪全交由你來打理,然后韓兄弟再開枝散葉相信重振韓家只是時間問題?!?p> 韓彥聞言默然,類似的話兩年前在玉川樓吳老對自己也說過,當(dāng)初父親去往西域亦是應(yīng)蕭家之請合作經(jīng)商。所以他才會發(fā)出讓蕭家商鋪響徹關(guān)外的壯語,只可惜…
“大哥的好意小弟心領(lǐng)了,然小弟不才對經(jīng)商之事一竅不通,只怕?lián)黄鹬赝?!”半晌后韓彥婉拒道。
“這點韓兄弟不必?fù)?dān)心。”蕭重云道:“誰都不是生來就會經(jīng)商,令尊當(dāng)年亦是一步一個腳印慢慢積累才有后來那番成就。到時我會給你選幾個好幫手,像老吳就挺合適,兄弟只需掌控下大局其它的慢慢熟悉便好!”
“蕭大哥我…”
“兄弟之志若真不在商道,習(xí)文練武我黑巖城亦不乏人脈。”蕭重云見他還有拒意略微皺眉道:“我蕭家與葉爾羌王庭歷代相交,汗國三品以下文官可任君挑選。至于學(xué)武黑巖城中聘不少武藝高超的供奉,連那位邵先生…”
“蕭大哥!”韓彥握住蕭重云雙手真誠道:“非是小弟不領(lǐng)情,我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離不開大明,還請您莫要再勸!”
“老弟莫不是有什么牽掛?”蕭重云有些費解道。
韓彥搖了搖頭道:“蕭大哥莫要再問,多說無益您的這番恩情我們父子怕是只能來世再報了!”
他中有蠱毒又深陷江湖泥潭,心知蠱禍一日不除自己一夕不得安寧,無論身處何方!只是方才提及“牽掛”韓彥不覺心中閃過藍(lán)臻的身影。
“唉!”蕭重云一聲嘆息,“韓少爺…”吳老還待再勸,貂袍青年擺手道:“算了吧吳老,韓兄弟心意已決,咱們也不好強求?!?p> 接著對韓彥道:“既如此為兄叨擾了,你先回去別讓朱公子他們久等了,我有些事安排給吳老?!?p> “回見!”二人拜別,望著韓彥離去的身影蕭重云若有所思。
“吳老!”
“屬下在!”
“你說一個男人除了功名富貴還有什么能將其栓住?”蕭重云道。
“這…親情?”吳老試探性道。
“嗯…”蕭重云微微點頭道:“可據(jù)我所知韓大哥已死,韓大嫂又早亡,按理說世上已沒有他什么親人了。”
“那…”吳老亦是滿臉疑惑。
“其實我原本的猜測只有你的一半,是個‘情’字?!笔捴卦频溃骸坝浀媚阆惹罢f過天山派那姓蘇的女子本是與韓兄弟有婚約的…”
吳老點點頭道:“是的!您還說這或許才是他當(dāng)初堅持上山的原因,可按理說…”
“按理說這兩人早已分道揚鑣,就不該再有…”突然間蕭重云似是想到了什么猛一拍手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明白…明白什么了?”吳老驚疑道。
蕭重云神秘一笑道:“你說韓兄弟為何一定要在鳴鳳閣當(dāng)個小小的雜役?”
吳老聞言若有所思,只聽蕭重云道:“我先進(jìn)去了,勞煩吳伯在外多候些時間?!?p> 拜別吳老蕭重云回到庭院,卻是去往宇文虛之所,方才的賭局他心中已有了人選!
※※※
又過了幾時,行首姜懷蕓終于帶著居水閣一眾侍女現(xiàn)身了,只見那姜行首年近四十仍是徐娘半老頗具風(fēng)情,可想而知年輕時亦是百里挑一的美人。
她身后不遠(yuǎn)處一隊金盔銀甲的衛(wèi)士緊跟而來,當(dāng)中一個力士身扛大旗,上書一個寧字!
衛(wèi)隊過后幾名內(nèi)侍扛著一座金玉打造的輿轎緩步而來,轎上坐著一位三十多歲的精干男子,一身赤色蟠龍袍正是寧王朱宸濠!
那朱宸濠懶洋洋的坐在轎上,頭上撐著重蓮頂花寶蓋。朱壽看著那寶蓋、玉轎,對身旁的張永道:“咱們這位寧王殿下,當(dāng)真好大的排場!”
此刻張永卻是難得一見對主子的話充耳不聞,而是死死盯著寧王轎后跟著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一張國字臉,雙頰留有長須,身著紫色長袍腕邊卻是干練的窄袖。
“他怎會在此!”張永此時驚疑不定,偷偷望了眼不遠(yuǎn)處的邵廣元,只見對方亦是滿臉訝色,見自己望來微微搖頭示意。
“老張你怎么了?像是見鬼了似的!”朱壽頭一次見張永如此失態(tài)奇道。
韓彥也好奇的看了過來,張永和他對視一眼怪笑道:“怎么,你們幫主來了也不認(rèn)識?”
聞言韓彥心下一驚,望向不遠(yuǎn)處的紫袍男子,心道:“原來他就是…”
原來這人正是人稱“清都紫微”的青蛟幫幫主陸天權(quán)!
汨水懷湘
歡迎推薦、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