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貴說的誰,圭懶是知道的。
沒辦法,換誰家里有這么一個人也得熟悉,實在是太奇葩了。
圭懶好歹也算是見識過很多人了,雖然每個世界結束后,感情與記憶都會在魂力被吞噬后變得淺淡,除非給她留下極深的印象,不然那些世界那些人,都會褪色成一片灰白的畫面,但是她總還有著淺淡的印象,可林貴說的這家伙,她還真覺得挺好玩的。
林默,林家收養(yǎng)的孤兒之一,人如其名,整個人天天跟個啞巴似的,因為不喜歡說話,好長一段時間里,大家都以為他是個啞巴。
不過別看他人像個啞巴,但是天生的過目不忘,這里的過目不忘,不只是說他記憶力強,還有他的復制能力,任何東西,只要讓他看過一遍過程,他就能無美無缺的復制出來,反正到如今為止,無論多復雜精密的東西,只要讓他看一遍制造過程,他都能復制過來,可能剛開始的時候動作會有些生疏,但是只要讓他多試兩遍,就能很完整的復制出來。
這個簡直可以堪稱變態(tài)的學習能力,就是圭懶也甘拜下風,不是她記不住,而是就算記住了,她也無法做到完全復制。
但是這樣一個天才,卻有一個讓人完全無法理解的弱點——不認路,俗稱路癡。
林默不認路到什么地步,他自己的房間里,他都能找不到門與方便之所,所以在他的房間里,為了能記住什么東西在什么地方,都有他自己做的機關線相連,他只要記住哪一個顏色是干什么的,順著線的方向摸過去,才能找到目的地。
圭懶曾經(jīng)就聽說過,有一次他出去時,因為不認路,又與跟著他的人走丟了,結果他渴到了極點,憑著直覺找水去了,結果一找就找到了五十里外的墳頭上,把供亡人的水祭給喝光了,最后還被那家人給扭打著報了警,才把人找到。
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走的,他們當初是去找一種蒲草,因為是他要的東西,他說了半天也沒有人明白到底是什么,沒有辦法,他只能自己跑去找一趟,未想,一不小心把自己走丟了。
他自己把自己弄丟了很正常,可他迷路的地方,跟他被發(fā)現(xiàn)的墳頭完全不在一個方向,天知道他怎么把自己丟到那么遠的,他說自己渴了餓了,想找水喝,找點吃的,等他找到后,吃完了喝完了又累了,于是就在那兒睡了一覺,等他一覺醒來,就被人抓住了。
很多人都不理解,一個這樣聰明的人,怎么就完全沒有方向感呢?
可他就是沒有方向感,圭懶覺得,放著這樣一個人在外面,天知道他們還能不能把他找回來,更何況在一個林家完全沒法控制的瓊城。
要說這樣一個天才,林海潮自然是極為看重的,專門安排了十多個人伺候他,就是他這次來瓊城,林貴說也帶了四個人貼身照顧他,奈何他們遭了無妄之災,等他們全都被抓后,他才發(fā)現(xiàn)林默不見了。
圭懶無力的翻了個不雅的白眼,“你們覺得還能找回來?”
話雖然是如此說,她卻知道得把這個人給找著,林默于林家來說,是個很重要的人,現(xiàn)在鏡城的很多東西,無論是生活建筑還是軍備器械,林默都改良了很多東西,可以說,鏡城一直沒有被人奪走,除了鏡城的地理位置,更重要的是鏡城的強大實力,雖然相對來說只能算是勉強自保的實力。
林貴羞愧的低下了頭,“小姐,等出去了,我立馬去找,不找到他,我絕不再回林家?!?p> 圭懶沒好氣的踢了他一腳,轉身看著還一臉詭異打量她的兩人,“看夠了沒,看夠了就找個地方談談。”
檀盛文與何朝戈很想說沒看夠,‘小姐’?
這怎么可能呢?
能跟陳老爺子打成平手的人,是個小年輕就算了,竟然還是個女孩子!
雖然他們在心里很不想承認,畢竟橫看豎看,這位林先生可不像個女孩子,但是現(xiàn)在吧,他們知道了她的性別,又偷偷的目測過,覺得吧,如果換成女裝,應該也能裝一裝女孩子,好歹身量是真小。
幸虧圭懶不知道他們的想法,不然非得把兩人揍扁不可,什么叫裝一裝,她明明就是個女孩子。
“林...先生...小姐這邊請”,檀盛文語氣有些怪異,如果沒有親眼見到她跟陳老爺子打了一架,他叫出小姐應該不會如此艱難,“安簡,送客人先去洗漱一下。”
圭懶也沒在意他們把林貴帶下去,對著林貴點點頭后,跟著兩人進了一個包廂,“不要浪費時間,你們找我什么事?”
“林先生別急”,何朝戈親手給兩人送上了茶水,動作格外的賞心悅目,一舉一動都帶著無聲的優(yōu)雅,“這么早冒然叨擾,想來林先生還沒有用過早食吧,我已經(jīng)命人備下了瓊城的特色,我們邊吃邊說?!?p> 圭懶不開口了,因為她聞到了香味,眼睛微微的瞇了瞇,確定香味還是很合她的嗅覺,至于味覺嗎,得等她嘗過才知道。
何朝戈隱晦的觀察了她一瞬,嘴角淺淺的勾起了一絲笑意,雖然很淡,卻讓檀盛文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要知道他這好友兼軍師可是一向泰山崩于面前都不眨眼的人物,居然會笑?
這還不算,何朝戈在遞完茶后,裝作不經(jīng)意的想開窗戶,要知道三人的包廂臨窗,桌子也只有三個座位,還有一面是靠窗的,檀盛文與圭懶一人坐了窗戶的兩側,他坐在窗戶的對面,因此他一伸手要推窗,必然會站起身來,然而在他推完窗收回手時,一不小心卻碰掉了圭懶的帽子。
圭懶只是意外了一瞬,就不甚在意的把帽子撿起來抓在手里玩,倒是檀盛文跟何朝戈兩個,眼睛都瞪大了。
今天的圭懶雖然戴著帽子,卻沒有把頭發(fā)梳成辮子盤起來,而是很簡單的盤了圈藏在帽子里,因此帽子一掉,她的頭發(fā)就松散開來,配著一頭有些零亂的長發(fā),這一下子,怎么看也能看出來是個女孩子了。
“看什么看,我臉上又沒長花”,圭懶不耐煩的猛砸了下桌子,這才把兩人的神智喚回,當然,她一開口,陷于美色的兩人都清醒過來。
何朝戈連忙道歉,“不好意思,一不小心......”
“行了,別廢話,吃的呢?”
何朝戈嘴角輕輕抽搐,果然剛才愣神的他絕對幻覺,“林先生稍等,有些東西現(xiàn)做方才入味,好東西,不怕等?!?p> 他的話剛落,外面就有人輕聲詢問,何朝戈不知出于何種心思,讓送餐的人在外面等著,他自己去拿了進來,“雖然林先生不介意,我想還是先前的扮像更少麻煩?!?p> 圭懶對這個話題沒興趣,只對他擺上桌的美味感興趣,至于女扮男裝,完全是因為覺得這身裝扮很酷,她好奇的試了幾天,覺得確實很酷,就一直沒換而已。
“這是什么”,圭懶指著一個盤子,里面有三朵成品字形的牡丹花,活靈活現(xiàn),要不是能聞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她差點以為是真花。
“這是三香富貴”,檀盛文介紹著,“由香米炒干磨粉,混合著花汁蜂蜜制成,隔水蒸開,入口清新甜軟,林先生不妨試一試,如果不放心,我可......”
他的話未完,就見原本美美的三香富貴已經(jīng)少了一朵,他的眉毛輕跳,這姑娘的性子,還真是特別的爽利,就是這個大咧咧的樣子吧,很容易被人下套啊。
圭懶眼睛一亮,入口何止的清新,簡直像是含了一口春天的氣息,“好手藝”,她啊嗚又啃了一口,完全沒有任何風度,但是她的吃相實在誘人,誘惑的檀盛文也跟著夾了一個,好像...真的挺好吃。
何朝戈又隱晦的勾了勾嘴角,把剩下的一朵三香富貴向圭懶的方向推了推,看著吃的很香的姑娘,巴掌大的小臉上,腮幫子不住的動著,亮晶晶的眼睛很滿意的看著他,那樣子似乎在贊揚他特別上道,他為自己的想象力再一次笑了。
“別吃太快,先喝碗湯”,何朝戈給她倒了一碗有些雪白帶著淺綠點綴的湯,“這是瓊城的特色,玉帶湯,用了諸多素菜熬煮而成,不加半點葷腥,最適合用來潤胃?!?p> 圭懶沒拒絕,連勺子也未用,直接端起喝了一口,就一口,她就長長的嘆了一聲,“好好喝,真的沒有加骨頭熬嗎,很香啊?!?p> 一頓早餐太過美味,圭懶根本沒有時間跟兩人談正事,全程都在兩人介紹美食,以及不斷的投喂中結束。
待客從來都很講究的瓊城人,備下的東西肯定不少,但是等一餐結束時,他們才發(fā)現(xiàn),不只是圭懶一個人的大食量,就是他們也被影響的吃下了不少東西,莫名覺得有些撐著了。
好在尷尬的只有他們兩人,圭懶沒有半點尷尬,用完美美的一頓早餐,就直接開口問了,“你們想我?guī)兔ψ鍪裁?,看在這一頓飯的面子上,只要我能幫上忙的盡管說?!?p> 不...不...不是...兩人嘴巴張了又張,原本的打算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很為難?”
圭懶莫名其妙,重新把頭發(fā)盤進了帽子里,“還是不好意思?”
檀盛文咳了聲,何朝戈瞪了他一眼,方才對圭懶道,“原本確實有事麻煩林小姐?!?p> 一會兒林先生一會兒林小姐,圭懶聽得頭疼,“現(xiàn)在不用了?那把林貴放了,我?guī)ё吡??!?p> “....只是這事現(xiàn)在不好開口”,檀盛文趕緊接了一句,“先前我們以為林小姐是林先生?!?p> “痛快點”,圭懶的好心情逐漸消失,“什么先生小姐的,有事說事,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p> 姑娘哎,你說這話的時候情何以堪,難道你忘了自己的性別嗎?
這話只在兩人心里出現(xiàn),何朝戈捂住臉,莫名的就想笑,這姑娘真像只沒耐性的小狗崽,貪吃急燥又沒耐性,“我們想請林小姐參加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