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俊哉，少年郎
“郡主不知，小女我這算什么?！绷~彎眉一挑，白嫩的小手掩在嘴角，只出氣，不聞聲的一字一頓說道：“瞧那，更夸張，都穿禮服來了?！庇孟掳忘c了點不遠處射獵場西側幾位宮裝華服少女所在的位置，立在中間的是四公主李容真。
世琳瞧看清楚后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癟了癟嘴。那通身華麗的派頭有誰壓得過，不過穿的再美，也沒比過一旁的陸家姑娘俊俏。
樺绱坐在魏姑娘對面，施雯與世琳做對桌，魏姑娘主動與樺绱說起：“六公主也來了帶著之凝在前面馬場練騎術?！?p> 世琳環(huán)顧四周，不禁感嘆：“自從江公子和顧公子他們來了咱們書院，水云街生意日漸興隆?。 庇罉贩坏乃平?，那可是長安城出了名的以賣釵環(huán)胭脂、香料絹絲等女子飾物的圣地。（長安劃分一百零八坊，對應一百零八顆星曜。）
此時，隔壁席的某位姑娘嘹亮的一喊：“你們快瞧，那就是江家公子江玦。”
“哪一個？”世琳急忙起身，朝那姑娘指的方向看過去。魏家姑娘本是給樺绱續(xù)著茶，也停下手中的動作，直起上身，轉頭翹首引領，焦急的找尋目標。
樺绱一瞧四周，盛裝華服的小姑娘們紛紛扒著看臺柱伸長脖子，墊著腳尖尋找著面都沒見上一會，就令她們‘魂牽夢縈’的江家公子。
“哎呀，那個著暗紅騎裝的?！绷硪晃还媚锶滩蛔』氐辣娙说囊蓡?，這個時候，眾姑娘動作神奇的一致，上百雙眼睛如利劍般精準的瞄向遙遠的紅衣少年。
那里只一人著暗紅武裝，發(fā)后束帶迎風飛舞飄蕩，劍眉深眸，英氣勃發(fā)，即使是千米之外，也感受得到帥氣逼人的氣息。他左側與之幾乎是并駕齊驅飛馳而來的少年，一身墨色勁裝，左胸前金線繡著四爪蛟龍，金貴不羈，眉眼凌冽，卻又灑脫放逸。紅裝少年右側一著靛青武袍少年緊追不落，只稍稍錯開馬頸的距離。如一匹上好綢緞的墨發(fā)高高束起，在身后飄揚，一張清貴俊顏隨著疾馳前來而漸漸顯露清晰。三位美姿儀的公子模樣風格各有千秋，氣質迥異卻皆散發(fā)蓬勃英氣。
“瞧見了嗎？著墨色的是七殿下，暗紅色的是江公子，靛青色的是顧公子！”施雯門兒清的跟她們指認著，聽說之前已比了兩場，這一場只他三人賽，為的是決出個魁首。樺绱一手托腮，特地彎了彎頸子，從她三人‘屹立’的縫隙中窺了眼，忍不住心中反駁，能瞧看清楚什么？離著看臺少說百米吶。又是疾馳而過，快的就像恍了個神，沒想到一個個暗自竟練就千里眼的神功。
施姑娘被迷得神魂顛倒，一步三回頭的從看臺邊回來，那看臺欄桿外一指寬的邊與她們這張八仙桌統(tǒng)共也就一米遠：“真是要被江家哥哥帥暈了?！笔╇p手托腮，做花托狀，神情憧憬的做著少女夢。
“要是江公子到街上走一遭，指不定會如同潘安一般‘擲果盈車’吶?！蔽汗媚镆搽p手托腮，無限感嘆道。
若將江公子比作天邊的太陽，樺绱瞧了眼面前這群做花托的姑娘，真是一院子的向日葵。
低首提起茶壺斟茶水，纖長濃密的睫毛飛翹，就似兩把羽扇。小丫頭如同帶了晨露的骨朵，初露女性的嫻靜柔美。
“嗯，以施姑娘這架勢，估計得命仆從抬著兩大箱新鮮紅果給江公子裝載車上，箱子上還得貼著封條‘崇賢坊林曲施家六姑娘相贈’?！睒彗创抵〔柚牙锏那宀瑁垌浑硽杷镜母鼮樗?，無視施姑娘哀怨的瞅著她，繼續(xù)一本正經的調侃。
魏姑娘忍不住輕笑出聲，好不容易止了笑，問道：“施雯，你不是說男子要像許大人那般，溫潤如玉，豐神儒雅，那樣才可稱之為美男子?！痹S大人許羨之是盛德十年的文狀元，‘三鼎甲’游街時，正巧施姑娘陪著母親去寺里上香，坐在馬車上瞧看到許大人頭戴烏紗、身著緋袍，騎著高頭大馬沿著朱雀街環(huán)游長安，好不神氣。
“那都八百年前的事了，再說誰不年少過，誰心里還不允許有個白月光。陳年舊事，提了干嘛？不管，我就是變心了?！笔┚镏∽旎氐?，許大人這茬她早忘得七七八八了。
“施雯！”樺绱忍不住笑著呵斥她，無奈的搖了搖頭。
一旁的小郡主世琳意猶未盡，頻頻側首，不自覺的被一道清俊身影深深地吸引，目不轉睛的盯著：“施雯，那是誰？”
施雯轉頭瞧看，髻間的步搖金穗隨著轉頭于空中打著弧，在額間不停地顫動：“誰？七殿下呀！”
“不是，七叔我又怎么會不認識?！闭f著，剛剛賽完的那三位公子，兩位騎馬回到賽場往與看臺相反方向而去，而青靛色武袍少年利落的翻身下馬，將韁繩交于一旁的馬童，向看臺東側方向走來。那邊是射箭場，早已聚集著不少小公子在自行練習，偶爾還傳來喝彩聲，好不歡樂。
“我說的是那邊那位。”世琳忍不住用手指遙遙一指。
迎風走過的少年，或因剛剛的御馬疾馳而被風吹落一縷秀發(fā)，垂落額間，隨著走動在棱角分明的臉側飛舞搖晃。劍眉長眸，眸底幽黑如深淵，又有星光在其閃爍。削薄輕抿的唇，彎翹出流暢的弧度，更顯冷冽清俊。身姿頎長挺拔如白楊，步伐輕盈矯健。行走間腰間串著古璇玉的長穗瀟灑的甩起，青靛底色的窄袖勁裝，領口、袖籠用金線繡著祥云暗紋，華貴而低調，不見絲毫張揚之勢。‘蕭蕭肅肅，爽朗清舉’大約就如這般吧！
那邊有名膽大的姑娘不禁輕喊了聲：“俊哉，少年郎?！比堑盟慌缘男〗銈兺妻?，掩面羞笑。
“哦——那就是顧家公子嘛?！苯r日，若是沒聽說過顧公子的大名，可就太落伍了。書院的博士哪一位不贊他鴻筆麗藻，璧坐璣馳。他來書院初考的試卷幾經傳閱，無不贊嘆這番出眾文采竟出自十幾歲少年之手。
“顧太傅的嫡孫。”魏姑娘也探身瞧看已走遠的那道清俊身影。
“書院舉行的學子會考顧公子摘得魁首，第二名是顏家公子，第三名是叫謝玉生的學子，就是郡主那天大街上遇到，被陸公子欺負的那位?！北驹簩W子并沒參與統(tǒng)考，只是外部學子前來試考。只要過了不問家境，一律接納歡迎。
施雯接著說，還揚起白嫩的四指空中擺楞，眉眼透著古靈精怪，賣著關子問道：“可知第四名是誰？”
“誰？”魏禚依捏著紫的發(fā)黑的葡萄珠好奇的問道。
那驕傲的小表情，就好像是她得了第四一般：“這第四名就是江公子。”
“哦——”隔壁桌的姑娘也在側耳細聽，生怕錯過什么重要訊息。
身后那兩桌的姑娘們嘰嘰喳喳個不停。
“聽說，江公子還未定親。”
“你這是打哪聽來的?！?p> “我四哥說的。”
“這算什么，瞧著那邊了嗎？”楓林學院有名的包打聽趙子凡公子那，身邊圍著一大群錦衫玉釵的姑娘。
“他說，不光你的江家哥哥沒說親，七皇子、顧家公子、杜家公子、顏家公子可是都沒訂吶。我還聽說，最近說媒的媒人都要將這幾家的門檻踏破了?！北砻嫔虾椭C的坐在這里嬉說玩鬧，私底下都求著母親差人遞帖子結交吶。江家鎮(zhèn)國公江鎮(zhèn)南嫡出的大姑娘江杳嫄最近收到的拜帖都堆得山高了，要不是她以往就是清冷的性子，不大參加這些閨中少女間的結交活動，還不知要因她這位英俊逼人的堂弟得罪多少人呢！
“我怎么瞧著顧家公子更和我眼緣，且文武雙全，俊逸非凡。”
“江家公子形貌昳麗、武藝超群，英氣逼人！”
“七皇子才是最矜貴瀟灑的?！?。。。。。。
施雯聽著那幾桌因幾位公子‘孰美’這個問題爭論不休，面紅耳赤，輕聲與樺绱她們說了句：“都美。”
“施姑娘，你太貪心了！”樺绱笑道。
魏姑娘與世琳對視了眼亦點頭回道：“我們也這般認為?！北銟沸Τ雎?。
瞧著遠處一群姑娘堵在賽馬場，穿的一個比一個靚麗，妝容細致精美，再一看獵場邊的休息臺，更為招展。那各色的彩裙和在一起，遠遠瞧去，就像是春日的御花園，百花齊放，這幾家公子好艷福。
樺绱一向活的明白，這些公子再優(yōu)秀也沒她什么事，自古以來駙馬的出身不是新科三甲，就是六七品以下小門小戶中的公子之流。就算將來父王登基繼承大統(tǒng)后，對她偏愛有加，擇婿時選一門還不錯的世家優(yōu)秀公子，卻也絕不會是注定要封爵拜相的這幾位。故樺绱的興致不怎么高，本來她跟李乾成來的本意便是要練騎術的，因為半個月后，就是一年一度的秋狝，是天家在皇家獵場擺的‘盛宴’。屆時，朝中各六品以上官員會攜家中女眷、孩童前來參加。除狩獵外會另設各項小賽，備有豐富的獎品，女子家眷亦可參與。她兩年前瞧上了一匹大宛進貢的汗血寶馬，是匹幼馬，淺棕色的馬泛著油光，大大的眼睛，可討喜了?？墒撬昙o太小，騎術不精，沒能參加，最后聽說被江家大小姐江杳嫄牽走了。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這是壓在她心底的一件憾事。所以這兩年她發(fā)揚蹈厲、勤練騎術，為的就是避免再與她心愛之物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