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寧慎之,大蕭一人之下,所有人之上的寧郡王,仇希音再不情愿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謝探微笑著拍了拍她柔軟的發(fā)髻,笑道,“小孩子家的,累什么?音音,你表哥被淮安王抓著去考究學(xué)問了,你和阿檬快去救他”。
仇希音故意呀了一聲,一把抓住謝嘉檬的手腕,朝眾人草草行了一禮,扯著謝嘉檬就跑。
她直跑得出了眾人視線才慢下腳步,剛回頭要和謝嘉檬說話,就見鳳知南不緊不慢綴在兩人身后,目光平視前方,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也不知道是真的在看什么,還是在發(fā)呆。
她停下腳步,鳳知南立即發(fā)覺了,也停下腳步,看向她。
仇希音朝她一屈膝,試探問道,“不知公主是?”
鳳知南指了指謝嘉檬,老實答道,“表哥讓我今天都跟著謝三姑娘”。
仇希音默了默,又試探問道,“寧郡王為什么讓公主跟著阿檬?”
鳳知南答道,“表哥說謝三姑娘應(yīng)當(dāng)不會計較我禮數(shù)不周,說話莽撞,且與謝三姑娘一起,我禮數(shù)不周說話莽撞,當(dāng)也不會過于顯眼,”依舊是老實的不得了的模樣。
仇希音,“……”
謝嘉檬拍手笑道,“寧郡王說的對!公主,我是絕對不會計較你禮數(shù)周不周全,說話莽撞不莽撞的,我自己就經(jīng)常忘記什么禮數(shù)不禮數(shù)的!”
她想了想又道,“不過人家都稱贊苗姑娘大方知禮,我瞧著也不過如此,她還笑話公主你呢!”
仇希音簡直想一把捂住她的嘴,她知曉謝嘉檬的性子,知道她就是單純地就事論事,在旁人聽來只怕定是要懷疑她搬弄是非,挑撥離間了。
不想鳳知南聽了卻十分贊同的點頭道,“她不信我的話,卻信表哥的話,可見人家贊她聰慧多才,也不過如此”。
她不信我的話,卻信表哥的話——
仇希音迅速回想了一遍,當(dāng)時鳳知南說的是,“表哥交代過,除了謝家和仇家,去其他任何地方,我都必須要得他的允準(zhǔn),才準(zhǔn)出門”。
而寧慎之說的是,“苗姑娘客氣了,只池陽不知事,還要請苗姑娘多多看顧”。
且不論鳳知南到底性子如何,是不是真的像她表現(xiàn)出來的老實,她這句話說絕對是老老實實的大實話!
如果說鳳知南和寧慎之兩人中必定有一個撒謊,那絕對會是寧慎之!
不,應(yīng)當(dāng)說在寧慎之撒謊和其他人任何人撒謊之間二選一,都絕對是寧慎之撒謊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謝嘉檬信服點頭,“公主你說的對!公主你是忠烈之后,又是英雄了得的性子,怎么可能會說謊?看來那位苗姑娘聰慧多才,大方知禮的實在有限”。
仇希音聽的一陣陣無語,怪不得豐氏輕易根本不敢讓謝嘉檬出門。
謝嘉檬說著又有些擔(dān)憂起來,“寧郡王又英雄,又聰明,人又好,娶這樣一個娘子可怎么好?”
仇希音,“……”
剛才差點信了她說鳳知南不會撒謊的話了!
這判斷力!
其他不說了,她到底是從哪看出寧慎之“人又好”了?
鳳知南答道,“他聰明過頭了,還是娶個笨點的好,否則他以后的孩子豈不是要成精?”
仇希音,“……”
要是鳳知南不是寧慎之的表妹,就憑這句話,她也一定會視她為知己!
謝嘉檬恍然,拍手笑道,“還是公主你聰明!這就叫什么鍋配什么蓋,月老早就安排好了的!是我杞人憂天了!”
仇希音,“……”
鍋啊蓋什么的,用來形容寧慎之真是再好沒有,她喜歡謝嘉檬果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謝嘉檬說到這就完全失去了對寧慎之及其未婚妻的興趣,興致勃勃道,“公主,我們?nèi)澊戳饨前??我姑父是南方人,千方百計的從江南牽了些菱角過來,別個府上都是沒有的!”
鳳知南點頭,仇希音雖然想去找謝嘉樹,但謝嘉檬這樣的性子去劃船,她根本不放心,只好跟著,囑咐麥芒去叫謝嘉樹趕過來。
幾人沒走多遠(yuǎn),就見謝嘉木迎面來了,見了她們笑瞇瞇問她們?nèi)ツ?,謝嘉檬熱情邀他一起去摘菱角。
謝嘉木笑道,“你們小姑娘一起玩兒,我就不去煞風(fēng)景了,都小心些,讓船娘去摘,不許自個兒去,在岸上看著就行,落水可不是好玩兒的”。
謝嘉檬敷衍嗯了一聲,他又不去,到時候她是不是自己去摘,他可看不著。
謝嘉木也看出她在敷衍自己,好笑地用手中的折扇點了點她額頭,“不許淘氣,你也就罷了,公主第一次來姑父府上,音音身子又不好,出了意外,我只罰你!”
隨著他的動作,紙扇下的扇墜在空中悠悠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度,雨過天青的顏色讓人眼前也跟著舒爽起來。
謝嘉木向來喜歡這些精巧漂亮的東西,仇希音記得他的扇子上就沒有不系墜子的時候。
謝嘉木向來對姐妹們都極和善體貼,這樣軟綿綿的話一點威懾力都沒有,謝嘉檬皺了皺鼻子,卻是連嗯一聲都懶得敷衍了。
仇希音的目光落到他的扇墜上,笑道,“表哥這扇墜好生別致,能不能讓我瞧瞧,我也給小舅舅縫一個”。
謝嘉木一愣,將扇子整個兒的遞給她。
仇希音仔細(xì)打量著手中的扇墜,謝嘉木這個扇墜子十分的出彩,剛剛見面時她特意看了兩眼,如今這個的顏色和剛剛那個一樣,花色也還是一樣的花色,連落針的手法和力度都似乎一模一樣,只卻帶上了淡淡的藥味……
她上輩子吃了一輩子的藥,謝探微死后,她更是全身心浸淫于醫(yī)書藥物中,對藥味最是敏感,這是安神補身的藥。
仇不遂說睡不好,最近都在吃安神補身的藥——
“這花樣子十分復(fù)雜,不知道表哥能不能借我用一段時間,我照樣子繡好,就還給表哥”。
她說著緊緊攥著扇墜子,抬起頭殷殷看向謝嘉木,一副他就算不答應(yīng),她也絕不會還給他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