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女士您好，我們知道昨日您和您的朋友在濱江一品后花園受到了驚嚇，很抱歉我們沒能第一時間處理狀況造成了您的困擾，這是我們對您和朋友的一點歉意，請一定要收下！”
“沒關(guān)系，她們已經(jīng)走了，我沒有受到驚嚇，不用這樣。”
“實在是很抱歉凌女士，是我們的疏忽造成了您和朋友的不愉快，請給我們彌補的機會。”
凌翹楚無奈地看著眼前排成一排堅持鞠著躬的姐姐們，心里實在過意不去。她接過領(lǐng)班姐姐手里的四個精致禮品袋和高級水果籃，表達了自己的謝意。并沒有詢問什么，只想讓這一切快點過去。
群居房里，疲憊了一天的玉姚和往常一樣與家人通著電話。
“寶貝，你一個人在上海累不累的啦。”
“還可以，你們身體啊好。”
“我們好的呀。你爸爸天天讓你回來，說他養(yǎng)你?！?p> 又是這句。下一句就要讓我不要亂跑了。
“他還是先養(yǎng)好自己吧?！?p> “爸爸媽媽別的不說，你還是養(yǎng)得起的。你是女孩子呀，用不著在外面亂跑的，快點回來！我們張家港現(xiàn)在發(fā)展的也很好的呀?！?p> 來了。
“哎我知道的呀。上海機會多嘛，我想再看看?！?p> “哎喲，有什么好看的啦。那你不是說xx現(xiàn)在在上海嘛，啊見上面了啦?！?p> 說了多少遍了。她已經(jīng)不叫這個名字了。
“見啦?！?p> “那她做什么的啦，工資待遇好不好啊?！?p> 她可用不著我們擔(dān)心。
“她還在上學(xué)。”
“哦哦，哎人家畢竟是上海長大的，我們家在上海也沒什么親戚，你跟人家多交流交流，說不定能幫你找個好點的單位吶?！?p> “她自己都沒工作怎么給我找啦?！?p> “她沒有，那人家媽媽總有的呀，你問一下又沒什么大不了的咯?！?p> 。。。
昏暗的客廳里，凌翹楚與往常一樣癱倒在她最依賴的沙發(fā)上，看著電視里當(dāng)下最火的綜藝節(jié)目，面無表情。
Owen安靜地坐在落地窗旁看了幾分鐘的風(fēng)景，回籠喝了口水，自然地走到沙發(fā)前，縱身一躍，從楚楚的腳跟處走到胸前，轉(zhuǎn)了半個圈，用溫暖的身體緊貼著楚楚，躺了下來。
楚楚看了看電視里明星脖子上的項圈，又看了看茶幾上剛拆開的禮品袋，一模一樣。
她拿起手機，呼吸變得沉重，搭著屏幕邊的食指上下用力摩擦了幾下，還是放下了。
熟睡的Owen突然猛地跳下沙發(fā)，對著一個方向不停吠叫了起來。半昏半睡的凌翹楚被驟然興起的Owen嚇得心臟停了一拍，回過神來吐了一口氣，緩緩抬起手，從它的頭部撫摸到尾部。
“沒事的，沒事的?！?p> 她撫摸著吠叫不止的Owen，緩緩地望向它吠叫的方向，呼吸提到了嗓子眼。
第三次了，天色一暗，就突然爬起來對著公寓里唯一從未透過光的角落瘋狂吠叫，那方向是。。。
“狗狗為什么對著空氣叫”“狗狗半夜起來狂叫”“狗狗看見了什么”“狗狗的通靈能力”。。。
她瞄了一眼搜索引擎跳出來的關(guān)聯(lián)詞，鎖上了屏幕。
控制著呼吸，對著空氣點了點頭，擠出微笑打了幾個招呼。
嗡——
茶幾上手機突然的震動聲和亮起的屏幕著實讓凌翹楚打了個寒顫，也吸引走了Owen的注意力。
“你一個人住的怎么樣？”來自姚姚的一條微信。
楚楚的心跳緩了下來，激動了起來。
她抱起眼前停止叫聲，回頭看著自己的Owen，走到墻邊開起了燈。
“沒事兒，習(xí)慣了?！彼行┚o張地給了回復(fù)?！跋麓卧賮硗姘 ㄎ⑿Γ?p> “好（微笑）”
一個字，讓凌翹楚沉重了一天的心飄了起來，她放下狗，松開仿佛被禁錮了一天的身體，緩緩地伸了個懶腰。
一陣對話伴隨著電梯開門聲從玄關(guān)傳來，Owen激動地跑到門口搖起尾巴期待著。
對了，今天是她回來的日子。
“Owen～你在家乖不乖呀～”一個嬌柔的聲音，伴隨著淡淡的玫瑰香氣傳進了客廳。
一位皮膚細膩，妝容精致的女人走了進來。她身穿價值不菲的黑衣風(fēng)衣，全身上下充滿了濃郁的香水味，舉手投足間滿是嬌氣，一點都不像已為人母的樣子。
看來事情處理得還不錯。。。
“CC～怎么樣啊～”女人的聲音明顯降了個調(diào)。
楚楚平靜地看著電視，沒有回應(yīng)。
“欸～你怎么又在看電視??！屁股都跟美國人一樣大了，還不知道動一動?！?p> 她站了起來，依然沒有移開視線。
“宮本桑給你買了禮物喲～”
“哦?！?p> “你怎么都不謝謝人家呀。”
“謝謝。”凌翹楚擠出了微笑。
男人輕輕說了聲“不客氣”，就進房間洗起了澡。
凌容收拾完行李走進了客廳，這才看到到處是垃圾的吧臺和餐桌，皺起了眉頭。
“你吃了披薩怎么都不知道收一收啊?！迸苏Z調(diào)降了下來，言辭中多了層母親的味道。
翹楚走到餐桌旁，與母親一起收拾了起來。
她收拾著布滿食物殘渣的五米餐桌，眉宇間皆是嫌棄。
“你是不是把人叫到家里來啦?！?p> “嗯，是之前實習(xí)認識的幾個投行姐姐，就之前轉(zhuǎn)去阿里的那個也在?！背患偎妓鞯鼗卮鸬?。
“哦，這樣啊。”凌容松了口氣。
電話聲響，凌容看了看來電顯示，迅速放下了手中的活。
“喂你好～”
“喂你好，凌總是伐?！?p> “對，是我，什么事?！?p> 凌容接過電話，聲音一下又提高了八度，語氣十分強勢。她皺著眉頭給了楚楚一個冰冷的眼神，楚楚明白什么意思，默默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就是呀，王廠長，你那邊什么時候搞好啦，客戶都催的不行了，日本那邊現(xiàn)在又來了4個億的單子，你這樣我們肯定來不及的。。?！?p> 女人走進臥室關(guān)上了門，Owen也跟了進去。
楚楚收拾完桌子，走進了廚房。她朝著公寓里最不愿意去的方向，一步一步，邁入了暗處。
她站在洗衣房里，呼吸變得沉重。幾小時前Owen的叫聲讓她對這個地方越發(fā)的不安。
她鼓起勇氣，緩緩抬起手，小心地放在門上，感受著另一個世界的溫度，冰冷和未知的恐懼讓她眼眶抖動了起來。
她感受著自己的心跳聲，把手移到了門把手上。
“你去哪了?！敝心昴腥溯p聲質(zhì)問著深夜才回到家的紅衣婦女。
“找人?！迸藳]有看男人的眼睛。
“別人知道了？”男人急了。
“沒有?！?p> 紅衣婦女點了根煙含在嘴里，疲憊地扯下兒子鋪子上的帳子和黑布，一言不發(fā)。男人看著女人忙碌的背影，氣息總算是平靜了下來。
狹小的房間里安靜的都能聽到墻背后的滴水聲，水珠濺到凹陷的水泥地上暈開一個圈，時間仿佛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