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nèi)寺犚娐曇簦弥C物齊齊轉(zhuǎn)頭看去——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洛絨拉姆搭箭開弓的姿勢,接著,是倒在地上的巫其瑤。只見——
巫其瑤身體下面正緩緩地流出液體來……
“哈哈哈!真是膽小如鼠!你們這些人的膽子比針尖還小~!給本姑娘拿一下箭靶子都會嚇得……咦??我正中靶心呀~!!她這是……哈哈哈!她嚇得小便失禁了?。 ?p> 洛絨拉姆拿著弓箭笑得直不起腰來。
洛絨拉姆的長兄一個眼神示意阿吉勇宗澤里,接收到了主子的眼神。阿吉勇宗澤里快步走過去把暈厥的巫其瑤給拖了下去……
瞥見身旁的段氏姐弟被嚇得瑟瑟發(fā)抖,我拿手肘輕輕碰了碰他們,率先提步繼續(xù)往河流邊走去。
他們似是才回過神,連忙跟上,走路都小心翼翼。唯恐自己發(fā)出聲響,被洛絨拉姆抓過去拿著箭靶子……
我們所在的河邊,也是在他們的可視范圍以內(nèi)。我觀周圍的樹林,里面隱隱約約的,似有人影閃動。
這應(yīng)該就是他們周圍其他的護衛(wèi)了,難怪之前五里之外的巫其瑤他們也被抓了過來!
感情這方圓很多里都遍布了他們的護衛(wèi)……
幸好——!
我之前沒有那么莽撞地實施我并不成熟的逃命計劃,要想實施我之前的逃命計劃,并且成功從這里逃走,可能性太低了……
思及此,我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野兔,拿出了匕首,熟練地將它的皮毛、內(nèi)臟去除,就著河水洗刷干凈。身旁的段氏姐弟也照著我的樣子慢慢清理起了獵物來。
我低頭看著河水里面自己的倒影,這才發(fā)現(xiàn)臉上竟然有幾滴血滴,料想是之前那喚作曲珍的老虎噴濺在我臉上的。
血滴剛好噴濺在額頭正中和眼角下面,看起來竟有——
妖邪之感……!
看到河水中隱隱有妖異之氣的臉龐倒影,我一怔!
趕忙用手掬了抔水洗去這血滴!
洗凈之后,我一抬頭剛好看見左邊有一個護衛(wèi)正在巡視,恰好驚起了一只野兔。
看到這只野兔,我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午餐,連忙搭箭拉弓,閃電般地射出一箭,正中野兔。我快速跑過去,撿回了我的午餐。
回到河流邊,我發(fā)現(xiàn)他們都盯著我……
洛絨拉姆了然地看著我,她長兄的眼神則是探尋,而那一位被喚作廣域兄的大辰國男子一如既往地平靜無波,只不過此時他的目光也在我身上。
我淡定地把已經(jīng)處理干凈的野兔拿給他們以后,回到河邊開始處理我自己的野兔。
我把之前采摘的野菜從包袱里面拿出來洗凈以后,放進野兔的肚子里面,又塞了幾顆野果子進去。
熟練地,放上柴火,搭起架子,穿上野兔,拿出火折子生了火。我就在一旁一邊吃著剩下的野果子,一邊看著火,烤著野兔子。
不一會兒,一股肉香味飄出,我又在包袱里面摸了摸,拿出了佐料,灑在快烤熟了的野兔子身上。
不過片刻,一陣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在林子里面飄來飄去……
我取下野兔正準備吃的時候,洛絨拉姆的聲音適時飄來:
“你這烤兔的技藝不錯嘛~!吶~這里還有,你來烤!”
話畢,她走過來拿走了我的烤兔,喜滋滋地用刀把它切分了,他們?nèi)司头质持业奈绮汀?p> 看著眼前護衛(wèi)拿過來烤到一半的野雞、野兔,我肚子餓的咕嚕嚕叫囂起來。在這種受制于人的情況下,我也只能如法炮制烤好了護衛(wèi)遞過來的獵物。
可是——
這所有的烤肉最終卻都沒能入我的口!
我只吃到了幾顆看火時的野果子!
下午就這樣饑腸轆轆地跟著他們繼續(xù)向西行去……
到了晚間,這里快到了西山山脈的第二座山林了,這第二座就要比第一座更加險峻了。
西山山脈呈南北走向,山脈里統(tǒng)共有五座南北走向的山林組成。等到翻過了第五座山林,就到了央金國的地界。
大辰國到央金國,其實是有官道可以走的,只不過走官道的話就會比直接翻山越嶺多花費兩倍的時間。
看他們這樣子是要節(jié)約時間直接橫穿五座山林了。正想著,他們就在第二座山林附近尋到了一塊地勢平坦,又有避風(fēng)之處適合安營扎寨的地方。
此刻,那些護衛(wèi)就在阿吉勇宗澤里的指揮下開始搭建帳篷,看他們行動迅速,井然有序,頗有行伍之感。
想到這里,我的心里一驚——!
莫非……
這些護衛(wèi)是——
軍人?!
他們——
與軍隊有關(guān)……??!
心內(nèi)正驚疑不定之時,我看到有一人匆匆行至那被喚作廣域兄的大辰國男子身旁,附耳在他耳邊說了些什么。
接著他那平靜無波的目光幽幽地向我看來……
我心里一跳!
但表面卻是強自鎮(zhèn)定……
來人說的話題或與我有關(guān),被喚作廣域兄的男子之前遣人去洛玉縣查查,現(xiàn)在是已經(jīng)——
查到了嗎?
我維持著淡定的神色地找了一塊凹陷進去的巖石附近的背風(fēng)地界,狀若無事地鋪上我的褥子。伸手摸進包袱里,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瓶子,沿著褥子周圍一圈,倒出瓷瓶里的粉末。
見我如此,洛絨拉姆走到我這邊好奇地問道:
“你這是在做什么?果然像他們說的一般,你就是神神秘秘的!”
聞言,我看著她:
“這些粉末是我祖父給我的,用于露宿的時候灑在周圍,可避蛇蟲鼠蟻?!?p> 她意興闌珊:
“我還以為是什么稀罕玩意兒?!原來是這個!我們也有。不過……為什么你做這些事情總讓我感覺很神秘呢??”自顧自地說罷也不等我回答,就走去她長兄那邊了。
他們所在的地方離我選的地方并不是很遠。
此時,月朗星明,他們?nèi)嗽趲づ裢饬闹裁础?p> 我依稀聽見了什么“前朝”、“前太尉”……
他們說話的時候還時不時地向我這邊看來,洛絨拉姆長兄的眼神探究的意味更濃了。而被喚作廣域兄的人終于不再是毫無波瀾的眼神,他也意味不明地向我這邊望來……
我在附近生了火,冬至以后的天氣是越來越冷了。
我烤著火狀似無意,實則全神貫注地豎著耳朵在聽他們在談?wù)撔┦裁础?p> 突然——
聽到有腳步聲靠近,我猛地一抬頭抬頭,映入眼簾的便是——
在火光照耀下異常明亮嚴肅的一張臉……
這是被喚作廣域兄的男子的臉!
此時,他的眸中隱約有精光射出,看著我:
“王姑娘,你可自行離去了?!?p> 我匆匆收斂戒備驚詫之態(tài),忙換上淡然之色,微笑啟口:
“明日我再自行歷練,這一處安營扎寨之地,選的甚好?!?p> 我想著他既已查到了,我便如實告知為何我會出現(xiàn)在西山樹林,并非是刻意尾隨他們而來。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轉(zhuǎn)身離去。
夜風(fēng)中,他白色大氅上的毛隨著風(fēng)起伏,像是水紋波浪一般,煞是好看。
……
第二日一早,我收拾好物品,他們也正在拔營。用過早飯以后,我自行離去,并沒有護衛(wèi)阻攔,一路向東。
我回到了本該歷練的西山山脈的第一座山林之中,雖然我心里還有好些疑問??墒俏疫€是歷練完了,直到第四天一早才收拾東西,往家里趕去。
一路上我回憶著:曾經(jīng)我問過祖父,為什么我們家的人會有表字呢?為什么我和表妹都有,而妹妹卻沒有呢?記得祖父當時的回答是,等你長大了自會明白……
現(xiàn)在我不僅有這些疑問,我還要回家問問關(guān)于這把華麗且神秘匕首的事情。
越是這般想著,我心內(nèi)就越是焦急,便加快了腳步,向家里趕去。
剛進了縣城不久,走到府衙附近,就看到段家和巫家的人在尋人。
是了!
段氏姐弟和巫其瑤已經(jīng)被那群人帶走了……
我匆匆越過這些人,回到家中并沒有見到祖父,我懷著滿腹心事,去了后面院子里牽了馬出來。
這匹馬叫做閃電,是我祖父慣常用的。
它生得很是高大,性子也很烈,我騎它都只能走走、慢跑,不敢讓它飛奔起來。
我的諸多疑問不便去武館尋祖父詢問,于是乎,我只能先騎著閃電在后面院子里練習(xí)騎術(shù),默默地等待著祖父歸來。
將近午時,祖父如往常一般回家了,剛一回來還沒用飯就叫我去書房。
進了書房,我還沒來得及問出我的諸多疑問,祖父卻先開口問我:
“你可有見到段家姑娘和小子,還有巫家姑娘?”
我本不欲隱瞞祖父,之前沒有告知其他人,是因為這一次去西山樹林歷練只有我與祖父知曉。就連祖母、父親、繼母他們也只知道我出門了,可是他們并不知曉我去了何處。
我把這幾日發(fā)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祖父,祖父聽后沉默不語。我疑問道:
“祖父,這把匕首很是華麗,不像是我們家中之物,聽那幾人的口氣似是知曉這把匕首……”
祖父好似沒有聽見我的話語一般,只自顧自地喃喃,:
“世事無常,沒想到在西山樹林也能遇險。到最后竟是這把匕首救了你的性命,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沒等我詢問的話語再次出口,祖父一臉嚴肅地望著我,道:
“這把匕首是你的母親留給你的,你要好好保管,切不可遺失?!?p> “母親?由西山林的這一番經(jīng)歷可以覺察到,這把匕首似是央金國之物。難不成——我的母親是央金國之人嗎?”
祖父對我的疑問充耳不聞,從他的神色之中,我知曉祖父并不愿言及這些事情。
但是我有一種感覺,或許事情真的如我所猜測的那般呢?
思及此,我不由得暗道:
“難怪他們背地里老管我叫黃毛丫頭……原來他們竟也不全是胡言亂語嗎?……”
“用飯吧?!?p> 祖父不欲再多言,似是思索著什么……
祖父這幾日一直都是滿腹心事,做什么都緊鎖著眉頭。他好似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慮之中,對旁的事物都不甚上心。
……
這日在擺放飯桌的時候,繼母滿是幸災(zāi)樂禍地道:
“聽說段家的小子和姑娘~哦!還有巫家的姑娘偷偷跑去西山樹林玩,被老虎給吃了呢~??!”
聞聽此言,我心里一驚!
難道——
他們最終還是被滅口了?!
繼母尖利的嗓音特意拔高了許多:
“衙門的人可是找到了一只被開膛破肚了的老虎尸體??!嘖嘖嘖……那幾個孩子尸骨無存了啊~!可怕??!”
原來——
是找到了那一只被我殺掉了的喚作曲珍的老虎尸體,他們并沒有找到段家姑娘、小子和巫家姑娘的尸首。
或許——
他們還活著……
“佳人啊~你別學(xué)著他們呀~!看看!人都沒了呢~!他們的父母傷心地都昏厥了好幾次了!!真是一群不孝子?。?!”繼母看著我意味深長地道。
“好了!”
祖父威嚴的聲音炸雷般地響起,眼睛頗含警告地盯著繼母。
繼母不滿地看看祖父,又轉(zhuǎn)過頭來瞪瞪我!
第二日一大早,在跟著祖父去往武館的途中,突然城門口騷動起來。一群護衛(wèi)模樣的人,吵吵嚷嚷地驅(qū)趕著街上的人群,護衛(wèi)圍著一輛華麗的馬車向小縣城里駛來。
祖父停下腳步,目光深深地看著這輛馬車,喃喃道:
“侯府……”
……
從武館習(xí)完半堂武術(shù)以后,我照常先行回到家中,自行練習(xí)祖父教授的騎射劍術(shù)。行在路上,我總感覺今天街上的人真少。
可是!
剛一走到家所在的街上——
好多的人!
感覺滿城的人都在往這條街上擠!
這滿街的人,都在朝著一個方向看去……
他們——
在看什么?!
我掃一眼旁邊,就看見一排護衛(wèi)站立不動,我暗道:他們這是哪家的護衛(wèi)?從未見過……
一邊猜測一邊往家的方向擠去,平時清凈的街道此時正鬧哄哄的,很多人都在講話,可是卻聽不清他們到底在講什么?
終于快擠到自家門口了,只見右邊的表妹家門口,停著今天早上我和祖父在城門口見到的那輛華麗非常的馬車。
原來——
這么些人都是在看這馬車……
還沒進家門,繼母就拉著妹妹從屋里興匆匆地跑來,見是我回來了,抑制不住興奮,激動地眉飛色舞,唾沫橫飛:
“佳人!你那表妹還真的是貴族?????!她們的父親派了好大~好華麗~的馬車來接她們?。≌f是要去天顯城呢~?。 ?p> 我看著繼母這重新梳洗,精細地打扮了一番的樣子。低頭再看看妹妹,她也被繼母好好妝點了一番……
繼母不由分說上前來一把便拉住我,扯著我向鬧哄哄的人群中擠去……
表妹家離我們家很近,就在我們家隔壁。
一邊擠,繼母一邊興奮異常大聲地湊在我耳畔,那般尖銳的嗓音刺得我耳膜都在隱隱作痛:
“去天顯城呢~!聽說是天子腳下!我還從來沒去過呢~?。÷犓麄冋f呀——那里遍地是黃金??!地面都是玉石砌的?。?!”
“佳人啊~!!你和你的表妹們關(guān)系親近??!興許她們走的時候還能帶上你一起呢~!到時候你可別忘了我和你妹妹?。?!”
“我們要是能跟著你的表妹們?nèi)チ颂祜@城!那——豈不是發(fā)財了??!地上隨便一撿都是寶貝呢~!!哈哈哈??!”
說罷,她又低頭看著妹妹:
“蓓蓓~!我們的苦日子總算是要熬到頭了!!我們要去吃香的!喝辣的去啦~!哈哈?。?!”
聽著繼母這語無倫次的表達,近乎癲狂的神情,我暗暗搖頭——
事情是什么樣還沒搞清楚呢!就想著貼著表妹們?nèi)ヌ祜@城……
人太多,我們就只能擠在人群外圍。由于我們家的這條街道比較窄小狹長,所以即使在人群外圍,依舊可以看到中間那輛華麗的馬車,馬車上還篆刻著“安樂”的字樣。
“瞧瞧這龐大的陣勢??!瞧瞧這華麗的馬車?。∏魄七@隨從的氣派?。∧切┡泳褪谴髴羧思业难诀甙??!這生得比縣城里官老爺?shù)呐诉€美呢~!”繼母尖聲地吼道。
“慎言!”
祖父的聲音打斷了繼母還要繼續(xù)吼叫的話語,他只是向那邊看了一眼,便道:
“你們隨我進屋?!?p> 聞言,我便立即轉(zhuǎn)身跟著祖父往家里行去。
繼母自是不肯跟著回去,拉著妹妹站在那里像個釘在地上的木樁一般。她還強行辯解道:
“這里看熱鬧的人這么多~!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
祖父看了她一眼,也就沒再管她,只帶著我進了屋。進屋后,祖父又是滿面沉思,沒有要和我說話的意思。我便自顧自地去后院練劍了……
到了晚飯時分,潤茹表姨帶著表妹們來到我們家。還未啟口,祖父先示意表姨別說話,表姨便閉口不言。祖父目光復(fù)雜地看了我一會,最終嘆息一聲,道:
“佳人留下。“
然后便遣退了眾人。
“為什么不讓我們聽?。??”
沒有人回答繼母的問話,隨著她走出門去,聲音也漸行漸遠……
此時,屋內(nèi)只留下了祖父、祖母、表姨和我。
潤茹表姨對著祖父、祖母道:
“姑父、姑母,多謝當年你們幫我周全,這才得以保住我和孩子們!你們的恩情,潤茹永世不忘!”
說完她就向祖父、祖母跪下磕頭,祖母自是上前去拉起了潤茹表姨,請她入座,讓我倒茶。
我聽到表姨徐徐道:
“年少時,我曾愛慕安樂侯府世子曾憲。可是在天啟國,哦,不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大辰國了,瞧瞧我的記憶,習(xí)慣了稱呼天啟國了,老是言錯……”
“在大辰國,男子大婚須得十七以后,而女子大婚是在十五以后。我年長曾憲兩歲,他也不似我愛慕他那般愛慕我。眼瞧著我已經(jīng)到了十五歲,該是大婚的時候了,竟是還未曾說親?!?p> “正巧,年長我三歲的殿中監(jiān)楊碩,心悅于我。于是就在我十六歲生辰以后,嫁給了昆宇。”
“我沒記錯的話,昆宇是楊碩的字吧?”祖母問道。
“姑母沒記錯,昆宇就是楊碩的字?!睗櫲惚硪探又馈?p> “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世子,就在大婚前的一個月,我與世子有了夫妻之實。昆宇并不知情,而我與昆宇的大婚也是如期舉行了。”
“婚后,他待我極好……我本來已經(jīng)準備好好的和昆宇過日子了,誰知——”
“婚后不到一個月,我發(fā)現(xiàn)了我已經(jīng)有孕的事實!”
“我不敢聲張,買通了照看我的大夫以后,讓大夫幫我制造早產(chǎn)的假象。是以,良辰和美景分明是足月生產(chǎn)的,但是對外卻說是早產(chǎn)一個月?!?p> “可惜——我煞費苦心卻是白忙活了一場,孩子剛出生,昆宇就牽扯進那件事情中……!被判了斬立決……”
“我看著身旁我可憐的孩兒,這才剛出生就要被殺頭,這是何其得殘忍?!這是天要罰我嗎??”
“天降懲罰!可是——”
“我不想認命!我決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我剛出世的孩兒慘死??!該死的是我!她們又沒錯!她們還這般幼??!她們不該死于非命!我不甘心?。。 ?p> 說到此處,潤茹表姨聲聲泣血!即使時隔多年,她依舊雙目泛紅,全身輕顫不已……
見狀,祖母輕輕地撫了撫潤茹表姨的臉頰,用手帕輕柔地擦去了她妖嬈的臉龐之上的淚水,用滿是慈愛的目光溫柔地看著她。
潤茹表姨仿佛從祖母的目光之中得到了安慰與力量,她漸漸地收斂了悲憤的情緒,神情逐漸變得平靜,緩緩啟口:
“事發(fā)之后,我去找了她們的生父曾憲,讓他想想辦法救救我們!可是——”
“曾憲明明什么都知道!卻依舊對我們母女三人見死不救……!”
“后來,多虧了姑父與姑母為我周全!這才幫我們撿回了三條性命,多活了這八年多!”
潤茹表姨說到這里輕笑一聲,滿臉都是嘲諷之態(tài),一絲狠毒的神情也浮現(xiàn)出來,這使得潤茹表姨看起來妖嬈的面龐顯得有些扭曲:
“當年……他對我們母女三人見死不救!如今——”
“報應(yīng)來了?。?!”
“這次來接我們的人是安樂侯府的老夫人,侯爺已經(jīng)去世了。曾憲是現(xiàn)在繼任的安樂侯,可惜——他依舊不改喜歡尋花問柳的本性!”
“當年,就在我們離開天顯城的第二年,還未大婚尚且十六歲的安樂侯府世子曾憲,為了青樓一名妓子與人爭風(fēng)吃醋,被人壞了子孫跟!!老侯爺也只得他這么一個兒子,侯爺夫人在此之后也為老侯爺納妾良多?!?p> “可惜啊——可惜??!”
“直到老侯爺去世,膝下也只有曾憲一子!”
“這七年多來,侯府一直傾全府之力在為他尋醫(yī)問藥。可是——七年多了??!”
“七年多了?。∫琅f是毫無起色!他的母親天天以淚洗面,恨他斷了侯府的香火……”
“就在今年,曾憲對他的母親說了,曾經(jīng)在他十四歲時與我的一段情,言及我的兩個孩子是他的親生女。”
“他的母親剛開始并不相信他的話,后來經(jīng)過一番查證,找到了當年我買通的那位大夫……這才確信了——”
“良辰與美景是他們安樂侯府的血脈?!?p> “是以,就派了人來接我們回去認祖歸宗,也就是——外面的這些人……”
在此期間,我不時地替廳中的三位長輩添茶,眼觀鼻鼻觀心,不發(fā)一語。
言及此處,潤茹表姨又是憤恨又是無奈:
“雖然我恨極了當初曾憲的見死不救?。〉恰?p> “為了讓良辰與美景過上她們應(yīng)有的生活!得到她們應(yīng)有的一切??!”
“我決定——”
“去往天顯城!”
言及此處,潤茹表姨再次向祖父、祖母跪地磕頭:
“姑父、姑母,潤茹知曉你們的境況。如今,我也不會強求你們隨我一道回去天顯城?!?p> “潤茹——”
“就此拜別你們!”
“你們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潤茹的地方,只需知會一聲!潤茹自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祖父示意潤茹表姨起身:
“潤茹,你自去過好你自己的日子,當年的事……”
“不必介懷?!?p> 潤茹表姨仍是固執(zhí)地跪倒在地,不愿起身,祖母上前去扶起了她,語重心長地啟口:
“潤茹,事已至此。你就好好的與他過日子吧。人的姻緣是天注定,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總是不會錯配了姻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