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如涌出的泉水一般噴灑在大理石桌面上,濃厚的血腥味頓時充斥了整個房間。
回過神的伊休臉色沉了下來。
從沒把哈斯當(dāng)一回事,卻沒料到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他能如此果斷,絲毫不拖泥帶水。
這是一個教訓(xùn)。
忽略小人物帶來的教訓(xùn)。
松開手的哈斯緩步離開帕奇斯身旁,視線的余光還能見到臨死前的主人眼里閃爍的那抹難以置信。
知道自己會死,卻不知道自己的死法會是這樣。
“現(xiàn)在,你失去了另外一個可靠的情報來源。”
哈斯整個人散發(fā)著一股狠勁,那不滿血紅色的眸子死死盯著伊休:“如果你能查出來,也不必來詢問我的主人?!?p> 伊休稍有些惡心。
不是因為空氣里彌漫的血腥味,而是對哈斯的行為感到反胃。
就算帕奇斯死的不冤,卻也不該是這種窩囊的死法——成為原心腹用來談判的籌碼。
伊休最討厭的事情之一就是消費死者,如果是那種罪大惡極之人他還能理解,但帕奇斯只能說是犯下了大錯。
站在他的立場上是值得那么一絲絲的同情,該死卻不該成為別人手里的籌碼。
“你殺了他,居然還有臉稱呼他為‘主人’?”
哈斯聞言,面色古怪道:“死在你手里,死在我手里,有什么區(qū)別嗎?昨天夜里,主人還說如果不能有痛快,希望我送他一程呢。”
“當(dāng)然有區(qū)別?!?p> 伊休將放置在臺面上的刀握在手里,目光匯聚在他身上。
“你是要殺我嗎?”哈斯面不改色地詢問,“你不是很想知道【52區(qū)】的負(fù)責(zé)人嗎?這件事可是我親手去操辦的,花費了七八年的時間才查出來的【黑幕】。”
何止是想知道,伊休更想將這個組織連根拔起。
但也很清楚,難度非常高,畢竟圣教國都對此毫無辦法。只能出面告知普通民眾,這東西提供給的是上戰(zhàn)場的士兵,絕不會出現(xiàn)在民間。
伊休嘆了口氣:“請不要挑戰(zhàn)我的底線?!?p> 聽到這句話,哈斯心中一定——賭對了!
不是所有人都像帕奇斯一樣,在經(jīng)歷這一次巨大的失敗后選擇放棄一切。
至少哈斯不想這么輕易放棄。
求活是刻在生物體內(nèi)的基因,就算走入死局,哈斯也不會放棄那一絲絲的希望。
主人要死那就由著他,哈斯才不會傻乎乎的陪著一起死。
知遇之恩、重視之恩、提拔之恩,掌管整個封地帶來的權(quán)力滋味,這些都不重要。
哈斯只想活著,僅此而已。
“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沒有人能時時刻刻按照劇本來表演。這半年時間里主人與你一同共事的時間遠(yuǎn)低于我,那時候的我并不在意一件本該注意的事情——整個領(lǐng)地內(nèi),你什么都感興趣,喜歡去插一手,唯獨酒館不曾去過?!?p> 不在意是因為這件事本就算是秘密中的秘密,對哈斯、帕奇斯而言已經(jīng)是一件稀疏平常之事。但換個角度,對一個完全不知曉的外人而言,這件事擺在眼前,應(yīng)該是什么態(tài)度?
伊休仿佛是沒看見。
“我誤以為你也知曉這種事,畢竟鴉片最大的消費地區(qū)正是同盟。但現(xiàn)在想來,你不是不知道,而是深怕自己在酒館里暴露出情緒,引起我們的猜疑?!?p> 哈斯認(rèn)為自己忽略的這個疑點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但細(xì)細(xì)一想,就算提了一嘴,帕奇斯也不會起太多疑心,伊休也肯定有著應(yīng)對方法。
“這是你的弱點,對嗎?”
哈斯笑著。
不是求生成功后的松懈下來的笑容,而是略顯瘋狂的笑容,讓整張臉都變得有些猙獰。
“如今的我是唯一掌握線索的人,你殺了我等同于親手掐滅了線索?!?p> 伊休眉頭緊皺:“別挑戰(zhàn)我的底線?!?p> 哈斯笑著篤定伊休不敢殺他,開始整理起了自己的衣裳,殺帕奇斯留下來的血跡猶如他畢生無法擦干凈的污點,讓那件用料奢華的制服在此刻顯得骯臟而又惡臭。
然而哈斯還是不急不緩地擦拭身上的血跡。
那一副“盡在掌握”的姿態(tài),知曉自己的生命得到保障,所以故意造作的想法反而令伊休心情平復(fù)下來。
隨著刀出鞘的聲音在室內(nèi)傳播,停下動作的哈斯愣愣的望著伊休,那雙閃爍著難以置信的眼,在殺了帕奇斯后第一次露出了懼怕——他猜錯了,伊休從來不接受任何威脅!
“我說的底線不是你想的那樣。單純只是給一個痛快與給一個不痛快,我這輩子殺戮就如同呼吸一樣,最討厭的就是給與死前的折磨。但有人挑戰(zhàn)了我的底線,那么我不會帶有絲毫的‘仁慈’?!?p> 閃爍著寒光的刀口抵住了哈斯的喉嚨。
任何動作都會讓刀如劍一般刺穿他的脖子,讓其在幾秒、十幾秒內(nèi)承受偌大的痛苦,最終在無法哀嚎中死去。
如果讓這種渣滓依靠掌握的“情報”肆意妄為,那就別談改變世界的理想。
“就算你不告訴我,也有辦法查。不就是重頭開始,七八年的時間我還是有的?!?p> 安婭和他并不指望有生之年能改變成功,這種事業(yè)本就是需要下一代、下下一代,甚至是很多代來完成。
“別......我......”
“怕死是吧?”
伊休冷笑不已:“明知道自己唯一能茍活的辦法就是掌握的那些情報,記在腦子里的情報。只有不說出來,才能繼續(xù)活下去。說出來必死無疑,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還是忍不住交代......你這樣的渣滓,好好體驗死亡的過程?!?p> 話音落下,伊休劃開了哈斯的喉嚨表層。
就如同他割開帕奇斯的喉嚨一樣,體會無法哀嚎、無法慘叫,拼命呼吸卻無濟(jì)于事的痛苦。
哈斯陡然倒在地上,捂著傷口張大嘴巴,拼著命去呼吸,伴隨著胸膛的上下起伏,死亡來臨的那一刻,那對眼眸里盡是驚悚。
......
伊休親手葬了帕奇斯。
在教會的公證人宣布下,順理成章繼承了冬之國北部地區(qū)的這塊接近60萬平方公里的領(lǐng)土。
秋收過后,伊休在城堡上,面對密密麻麻的人群,發(fā)布了一場振奮人心的演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