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船劈波斬浪,上海就在前方。
招商局的船是很顛簸的,卻無礙船上的人暢談——秦書??粗磉叺南蚍饨?,總有些訴說不盡的心思。
他覺得,這位就是專門來整他的。
有他一個在身邊,向封疆在那邊總在麻煩自己。
是的,麻煩自己。
自從那天從書冊里看到他寫下的文字和畫下的畫后,向封疆一直挑著時間,各種辦法問向他——有些孜孜不倦,卻總讓人覺得煩躁。
他——
算了,這件事就留存在心底吧。
……
對于秦書海來說,自己和周文染的交際,大半會是一場夢。
秦書海是沒什么產業(yè)的,放到階級里面就是個貨真價實的“無產階級”;而周文染?她父親是大資本家!
資本家的兒女怎么能和自己這種無產者結合?偶遇也只是“碰巧”吧。
他想著,船舶劈波斬浪——再來個一天一夜才會到長江口,到上海古跡要到明天的傍晚。
“怎么了——你不應該往北看嗎?”
那煩人的又一次再自己身邊出沒。秦書海卻不像搭理他。
“你究竟有完沒完!”
他怒了,后果很嚴重。
……
所幸向封疆也是個聰明的,不會一再挑釁人。
看到秦書海面色不善,他想了想,也就不調侃。
當然,寫給組織的報告上面,添上兩筆是必定的。
“此人有心上人,或需仔細考慮?!?p> 說是這樣說,他自己也清楚,秦書海的這個“心上人”,或許和他自己都沒有什么交際。
只是他心心念念著她罷了——真是個讓人無語的!
想著,笑了,在剛剛那句話后面加上幾句。
“看樣子是求而不得?!?p> 可憐的秦書海,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事已經被邊上人寫下。
很可能,決定了他日后的路。
……
汽船到底是快速的,秦書?;剡^神的時候,船已經??吭谕鉃┑拇a頭邊。
這里在過去的十年里經歷了令人驚詫的發(fā)展,整座城市已經擺脫了原先的風貌——三四層的洋房處處可見,臨江還有幾座七八層的洋人開的酒店。
“看到了吧——這就是現(xiàn)在全中國最繁華的城市!”
向封疆看著那一臉詫異的秦書海,不禁笑了。
“帝都是古都,更有底蘊,那故宮什么的是搬不走的——但那都是故去的東西了。”
他指著背后這高樓大廈,遠處還有幾座正在施工中的。
“看到了嗎——這,才是現(xiàn)在的潮流!”
然后,目光轉向那樓上樓下的工人。
秦書海也是讀過不少書的,被他這樣一說,也什么都明白了。
“我覺得,有時沒那么簡單?!?p> 他看著那樓上樓下,路上有外國紳士在行走。
“這里是變了,其他地方呢?”
“掀翻一座城,其他地方自然簡單!”
……
于是,秦書海不好再說什么了。
到了寓所,便是在這南國安頓下。
“京城和這里不一樣,這里也和京城不一樣?!?p> 向封疆這時候把事情說清楚,竟是先讓人在這里熟悉一下,就讓人在此處忙。
“這一年,好好干!”
他笑著,秦書海點頭。
“放心好!”
他早就什么都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