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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國崛起

第六十八章 心慈(重寫版)

宋國崛起 屏峰書生 2079 2021-11-21 17:28:17

  上面的公子卬出人意料地非常有耐心,沒有做出任何進一步的動作,只是靜靜等著哨兵從恐懼中恢復(fù),一遍一遍重復(fù),把口齒里的話語捋清楚。

  “或許我們沒有必要殺他?!惫訁n對戴拂說到,后者反駁道:“怎么可以?彼此分屬敵營,怎么可以放過?興許下一刻,此人就要自食其言,呼喊他的友軍?!?p>  “饒命啊?!鄙诒穆曇魪囊粓F漿糊的嗚咽之中變得顆顆分明。公子卬確信此人已然恢復(fù)了神智:“他大概沒有叫喊、警報的動機?!?p>  “大概?那可不成?!贝鞣鲃裰G道:“主公既然已經(jīng)把大概宣之于口,說明一定明白此人也有可能大喊大叫吧?白白冒險可不是什么明智之舉?!?p>  公子卬不答,只是把說話的機會讓給哨兵,后者的眼神變得清明:“我絕對不會!如果足下不是楚丘人,而是山戎,抑或是長狄,我一定會叫喊。戎狄是異族,落在異族手里絕不會有活路。無論如何都是死,不如喊一聲,警告軍隊里的同胞。”

  “說得不錯,”公子卬贊揚一句,“說的不錯,說下去?!?p>  哨兵咽了一口口水:“足下與我同為宋人,同是微子的血脈,本來就沒有深仇。只不過宋公用國君的身份逼我在軍隊里用命,我不得不從而已。如果我大喊大叫,擺明了是與諸位作對,肯定是死路一條。如果我順從一些,或許能僥幸活得一命也說不定,又何必大喊大叫,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哨兵講到這里,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如果足下愿意接受投降的話,我很樂意投降!我本來就是商丘的商人,宋公倒行逆施,我心里面是站在三公子一邊的。足下若是饒我一命,我情愿為足下效勞!”

  “你撒謊!”戴拂急急打斷,轉(zhuǎn)向公子卬拆穿道:“此人方才還念及父母妻兒。此時此刻,他的家小尚在商丘,宋公只要一封手書送回,此人家室定然被血洗,怎么可能罔顧親人性命而向我等投降?

  以我觀之,什么心向我軍,不過是為了脫身而滿嘴扯謊罷了?!?p>  哨兵忙不迭為自己辯白:“如果是隨諸位歸楚丘,我的家小自然難逃一死??扇绻依^續(xù)留在宋公軍中,為楚丘效力,諸君不說,我不說,除了老天,還有誰人知道我已然向諸位投靠?

  我方才看到諸位向水井中投放碎發(fā)。我雖然愚鈍,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計策。但是我絕不會聲張,相反,我還會盡力收集軍中的頭發(fā),把它們丟入水井之中,就像諸位今日之所為。諸位如果留我一條賤命,大概對諸位也是有好處的吧?”

  公子卬挪開哨兵脖頸間的匕首,請哨兵起來答話。戴拂還是不放心:“如果真如此人所言,我等即使不用頻繁投發(fā),也能污染宋公軍隊的水源……只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此人家眷還在宋公手中,如此做內(nèi)應(yīng),總歸是風(fēng)險不小……”

  戴拂還是信不過哨兵的三言兩語,陷入沉思。

  哨兵道:“足下如果信不過我,我可以寫一封效忠信……”

  戴拂搖頭道:“伸手不見五指的,又沒有筆墨竹簡,你如何寫信?”

  哨兵不愧是商賈之家,轉(zhuǎn)頭又生一計。他取出懷中之玉,道:“我家販玉謀生,這是我家專賣之玉。被征召入伍前,來不及存放家中,因此貼身存放。玉上有我家商號標(biāo)識,不如把此玉寄放在足下手中,如果我有誆騙諸位的舉動,諸位大可以此玉為證物,向宋公揭發(fā)我做內(nèi)應(yīng)的情形。如此一來,諸位總可以對我放心了吧?”

  戴拂心馳意動,望向公子卬。公子卬沉默良久,不發(fā)一言。他目睹了哨兵從一開始的語無倫次,到后來恢復(fù)商人階級的舌燦蓮花。這樣的人多半心思活絡(luò)。況且如果只發(fā)展了一個內(nèi)應(yīng),這個內(nèi)應(yīng)的一舉一動也不能得到及時的反饋,結(jié)果多半效果不好。

  但另一方面,自己與宋公舉兵爭衡,和這些商丘的國人毫不相干,卻要他們在內(nèi)戰(zhàn)中站邊、效死,既對他們不公,自己用起來也未必信得過。隨便打殺了,于心不忍,若是留下,壞處其實也不是很大,但如何讓他盡心盡力成為自己的力量呢?

  若是莊遙在身邊就好了……今天的行動本該是莊遙牽頭,不過莊遙嗑藥嗑high了,連日病號,面容憔悴,無可奈何之下,公子卬方才親自出馬。公子卬頭腦風(fēng)暴ing……

  忽然姜文的臺詞閃過他的腦海:誰贏他們幫誰。

  是了。商丘的國人和野人對這場內(nèi)戰(zhàn)興致缺缺,心里裝著的多半是早點結(jié)束戰(zhàn)爭,回家生產(chǎn)、回到父母妻兒的身邊……如果莊遙在身邊的話,他大概也會勸我順其自然吧?

  公子卬理清思路,對哨兵道:“玉,我可以先收下。但我不打算用他來要挾你。我與宋公兵戎相見,本來就不該把你等升斗小民卷入其中。你并沒有做出過任何不義的舉動,無論如何都不應(yīng)該致你于死地?!?p>  哨兵連連頓首:“足下大恩大德,鄙人沒齒難忘?!?p>  公子卬扶起他:“呵呵,說了這么久。我還沒有自白身份——我就是公子卬?!?p>  雖然早就猜測來人身份不凡,哨兵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宋公的最大對手竟然只帶四個人就敢闖入軍營。哨兵瞠目結(jié)舌,心里卻對公子卬的膽量欽佩不已。自古以來,陰謀詭計者,食言而肥者往往喜歡躲在安全的幕后,算計他人,像公子卬這種只身犯險之人,多半要么是光明磊落,把部下的生命看得和自己一樣珍視之人,要么實在是手底下沒有部下愿意為自己冒險,不得不親自上陣。

  但楚丘初戰(zhàn),哨兵親眼見證了楚丘是如何上下一心,擊退強敵的,他無論無何也不會把三公子和無人可用聯(lián)系在一起。

  公子卬報上名號,哨兵被順利收割一波好感。公子卬接著道:“我與宋公總會有一方會敗亡的。如果我是你,我希望這一天,早點到來。

  因為畢竟是家里的頂梁柱,若是流矢飛石不長眼,自己很可能就一命嗚呼了,留下家中老小嗷嗷待哺,可怎么辦?如果戰(zhàn)爭遷延日久也不好,家中積蓄畢竟有限。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楚丘軍和商丘軍早早決出勝負。如果商丘軍取勝,自然沒有性命之憂,如果楚丘軍取勝,本公子曾在兩軍陣前許下諾言,只誅首惡,作為小兵,依然可以安然回家。

  這樣想的人大概不在少數(shù)吧?尤其是那些商丘的野人,現(xiàn)在收割在即,大家都惦記著地里的那些收成?!?p>  哨兵連連點頭,公子卬可說到他心坎里去了。

  “如果本公子與宋公勝負未分也就罷了。但倘若宋公敗績畢露無遺,卻強撐著茍延殘喘,拿爾等做前驅(qū)、做陪葬,屆時,本公子期望你有所施為,既能保存自己,也有利于本公子,你意下如何?”

  公子卬對內(nèi)應(yīng)的要求遠遠低于自己的預(yù)想,風(fēng)險低,而且處處為自己這些底層小兵著想,哨兵感動涕零,再拜頓首:“這本就是我心中所想,不敢辭?!?p>  “愿你我再見于商丘,到時候我不會忘記你對本公子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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