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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池妖鬼見聞

第三十四章 神仙也低頭

南池妖鬼見聞 花飛飛飛飛飛 2204 2022-02-24 17:20:10

  尊使驚然的表情沒有持續(xù)多久,又恢復如常,他只是想不到對方攜帶的符咒會如此殷實,倒也并不在意。

  “哼,那個廢物?!?p>  他仰頭,張開嘴巴,將壺中酒灌入腹中。

  “我再問一句,我兒子呢?!苯诡佁饎Γ钢鴮Ψ?。

  “那是你兒子嗎?”尊使玩味道。

  這話卻令陰陽師錯愕,難不成這人知道什么?

  “就你這丑樣,配有這么可愛的兒子?”對方接著道。

  “嗨,我以為你說什么呢?!苯诡伜敛辉谝狻?p>  “???”尊使瞠目結舌,這都能忍?

  “你這就不對了,再可愛,你也不能綁別人家兒子,你可以自己生一個?!苯诡佌Z重心長。

  你以為我不想生嘛?那要看跟誰生??!尊使心道。

  “你有本事,就來搶吧,看看你衣服里能藏多少符?”尊使沒打算多費口舌。

  焦顏從袖口摸出三張符,不是借靈符,而是發(fā)動“神蹤”或“神視”的天師符。

  “用于打架的,確實沒了,要不你等會,我回去取一下?”焦顏認真的說著。

  “哈哈哈,我是重樓五品,你想想你要花多少符咒才能傷我?”尊使大笑道:“別麻煩了,你把家中美妻送過來,我倒可以考慮還你兒子?!?p>  “哦,我懂了?!苯诡伱靼琢藢Ψ叫闹兴耄哉Z間好似沒什么波動,只聽他道:“今晚,無論我花多少,你們得雙倍賠償?!?p>  “你耳朵有問題,還是腦子壞了?”尊使旋著指頭,指向自己的耳朵道。

  陰陽師沒有理會對方,他盤算了一下剛才得花銷,一個玄黓階的驅魔士,讓他花了至少七百兩。

  重樓五品,得翻三番。

  況且他也沒辦法一次性攜帶這么多符咒。

  他抬頭看向夜空,似在神游。

  “要怎么樣才能放過我們?”焦顏收回目光。

  這句話,在尊使耳朵里,似乎是在認慫,也充滿了祈求的意味。

  “我想要的東西,容不得商量?!弊鹗估淅湔f著,他并不看對方,又飲起了壺中酒。

  “那么......你等我去取點符吧?!苯诡佌f完,便真的轉身了,準備跳下甲板。

  “你當我有時間陪你玩?既然來了,就永遠留在這海里吧?!?p>  語畢,尊使飲完了壺中酒,將酒壺扔進了海里,他本就帶著兇相的臉,此刻煞氣十足。

  殺意濃,純粹的殺意。

  焦顏感到了脊背有涼涼的寒氣,他扭回頭,只是看到那男人捻指于胸,一種死亡的威脅,涌上心頭。

  “神蹤!”

  陰陽師迅速跳去,甩出天師符,他的身子留下幻影,遠遠的跳開。

  再看他剛剛站立的地方時,空氣中剎現(xiàn)一團紅色的火焰,它懸在甲板上,通體赤紅,在黑夜里紅的刺眼。

  它發(fā)出“簌簌”的聲響,在焦顏剛剛落地時,循著跳開的路線,再次飄來。

  這紅火古怪異常,漂移的速度不算快,但卻令焦顏升起不能碰的心思。

  他發(fā)動神蹤,在甲板上留下道道殘影,手中的寒光一閃,焦顏欺身到了尊使的身前。

  在速度的加持下,他抬劍刺向尊使的脖頸。

  “鏘——!”

  在劍刃貼近的剎那,一道金光自尊使周身乍現(xiàn),隱隱像一口鐘鼓,這道光阻隔寒劍,近不得半分。又有無形的氣勁沿著劍身,反彈了回來。

  寒劍嗡鳴,抖動不止。傳到焦顏手中時,他整個手臂一陣酥麻,劍柄瞬間脫手。劍在空中打轉,劃出一道弧光,而后狠狠的插在了甲板上,發(fā)出陣陣嗡聲作響。

  一擊未成,焦顏再次迅速跳開,因為他知道,那危險的紅火,就在他身后。黃符未滅,焦顏在局促的甲板上,就像一個上躥下跳的猴子。

  尊使冷哼一聲,伸出了另一只手,覆上了原本捻指的單手。雙手貼合的瞬間,這甲板之上,競有金光浮現(xiàn)。

  見此情形,焦顏想到方才金光鐘罩乍現(xiàn),心中不由暗道:沙陀僧?

  那些退的遠遠的艄工們,不禁的低頭看著腳下,詭異的金色,使得他們本能的想要抬腳后退,卻發(fā)現(xiàn),雙腳如同黏在了甲板上,絲毫動不得。

  同樣滯住的,還有焦顏。他在金光浮現(xiàn)時,身子就像被千斤重的東西壓住,身形逐漸變緩,手中的符咒泯滅,他再也動彈不得,與艄工一樣。

  那赤紅的火焰已緊隨而來,它貼在了焦顏的身后,忽然像一股濃稠的血液般,涌入了他的身體內。

  “獄海紅炎!”

  體內冰冷的灼熱感,讓焦顏無所適從,他并不是用眼睛認出了這團紅火,而是用身體感受到了。此時,焦顏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如同被放在火海中碳烤般,散發(fā)出紅色的光,將布滿身體的血管照亮。

  他的身體熱的,感覺是冷的。

  地獄火焰的灼傷,便是這種感覺,跟焦家祖上佩劍——“凰”的傷害,本為同源,凰斬邪無數(shù),擁有可以斬滅地獄妖蓮的紅色火焰。

  而這把劍,傳聞千年前有一位高僧,他曾被惡鬼拖入地獄,用鐵圍山中的千年寒鐵,忘川河中的九泉,煉獄滾動的紅火打造而成。

  他用這把劍,破滅萬鬼惡靈,殺回了人間。

  能用出獄海紅炎的,只有兩種人,一是持有“凰”的人。另一種,是死后,用僧門秘術再次被拉回人間的沙陀僧。只是,后者掌握的紅火,只是一種微弱的機緣,無法與劍凰的威力相比。

  “還算有點見識,后悔今晚來這了嗎?”

  尊使收回金光,緩緩的走著,來到焦顏的身邊,陰陽師因為痛苦,身體支撐不住的跪在了甲板上,無法言語。

  “你身體倒不一般,以往被這紅炎入體的人,此時已成為焦炭了?!弊鹗拐f著,他拔出插在甲板上,原本屬于焦顏的佩劍,指著眼前的人,接著道:“送你一程吧,你的妻兒我會替你好好照看的。”

  “神......蹤!”焦顏的喉嚨里擠出兩個字,他說話的同時,嗓子已經冒了煙,他顫顫巍巍的從袖口再次捻起天師符,朱紅乍現(xiàn),陰陽師的身子僅留個一道影子,人便消失了。

  “要逃嗎?”尊使扭過頭,看著海面。焦顏速度雖快,但也被他清楚的捕捉到。

  只聽“噗通”一聲,人已跳入了海中,隨后,就像燒紅的鐵塊被浸入冷水中一般,那落水處此時正冒出滾滾熱泡與白色的氣煙。

  片刻,海里的動靜漸漸縮小,一具軀體浮在海面上,還在冒著絲絲白煙,卻動也不動。

  在甲板上所有艄工的眼里,這已經是一具死尸。

  尊使站在甲板上,眼神冰冷的看著海里的“尸體”,沒有一絲波動,他轉過身去,準備繼續(xù)回去喝酒。

  “為什么......”

  海里傳來一句低聲,尊使滯住步伐,目光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為什么......你這種人,哪里都有,為什么......我們躲到界湳,還是免不了會遇到你這樣的人?!苯诡佁稍诤C嫔?,自言自語道,虛弱無比。

  “茍延殘喘嗎......安心去吧,你長這么丑,老天待你不薄了。”

  尊使回身,望向那海面上的冒煙的人。

  只見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焦顏抬起了一支手。

  尊使原本譏諷的臉孔,忽然變成了疑惑,再后來是詫然,最后是驚愕,他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看到了一道白光,這詭異的光正罩在他的腳下。

  再看那個陰陽師,不知何時,那丑男人踏在虛空,站在了海天之間。

  星空之下,熠熠生輝。

  “這是?”尊使喃喃道,他看到腳下的木頭逐漸碎裂,肩膀突然沉沉的,甲板上便破開一道黑暗的口子,貫穿整艘船。

  艄工們都楞住了,船身灌水,開始劇烈搖晃,光柱之外的眾人尚未有所反應,東倒西歪,而光柱的范圍也正在逐漸向外延申。

  焦顏站在空中,他額頭全是冷汗,抬指間,胸口有劇烈的疼痛,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撞擊。

  可術法已經發(fā)動了,他無法停止。

  他看到雙桅船上的男人們,發(fā)出陣陣驚呼,忽然想到了船上還有他的兒子,還有那群可能無辜的人。

  身體的痛苦正從心臟沿著骨骼一寸寸的蔓延,如同惡鬼啃噬他的全身,他發(fā)出一聲沉沉的低吼,抬起了顫抖不止的指尖。

  “走!”

  隨著他的話音,雙桅船被一道巨大的力道推離開來,正急速的朝著界湳村的方向滑去。

  “這是?”

  尊使就站在那光柱中間,動不了半分。腳下沒了船只,身子正落入海面。他催動術法,使其免于沉入海底。

  可卻發(fā)現(xiàn)那海水,正不受控制的向下落去。

  眨眼之間,以這個光柱為中心,腳下哪里還有一絲海水?輻射百尺方圓的地帶,周圍的海水被生生隔絕,形成了一口黑漆漆的巨洞。

  尊使的身體急速的往下落去,他在驚愕與恐懼中落入黑暗的洞中。

  海水分開,露出海底的沙地,他踩在松軟的沙土上,抬頭望去,那幽幽的圓口,是天上的星辰,也是他的生門,他知道海水肯定會再次覆蓋這里。

  尊使發(fā)動術式,想要逃離,可腳下的沙土忽然傳來一股兇猛的吸力。

  他低頭望下去,四周隔絕的海水在顫抖,腳下的大地在劇烈抖動。沙土急速的形成了一道漩渦,那漩渦最中心的地帶,它吸收著所有的一切。

  人,海,空氣,都朝著中心急劇的在坍縮。

  “這是!”

  生命的最后一刻,尊使終于知道,這什么了,他在想起五年前,關于中州的某個傳說,想到了一個天才術師。

  更想到了那個讓三山道門恐懼的殺招,他咆哮著,吼叫著,喚出了那個招式的名字,被冠以……

  “神仙低——頭!”

  在他的目光注視下,他的腳變成的碎肉,接著是腿,他的整個身子都在坍縮,一片一片,一寸一寸。

  轟隆隆——!

  界湳村中,大地在低吼。

  許多人都在睡夢中被吵醒,他們感受著天地間的異變。

  心中不解道:地震了?

  ......

  三千里外,中州,蒼梧山——鎮(zhèn)岳宗。

  西山頭上,落座著一間孤獨的道殿,與主山頭巍峨高聳的建筑群格格不入。

  那殿中廂房內,一個沉睡的女人,緊閉雙眼,她表情痛苦不堪,渾身浸出汗水。

  她眉心點了一道朱紅,像是火焰一般,這朱紅色的印記,此時正泛著微微的紅光。

  像是正在經受一場噩夢,她赫然睜開眼,坐直了身子。

  接著,她看向南邊的月亮,低聲輕喃。

  “是在界湳嗎?”

  念及此,她起身披上了純黑色的袍子,拎起榻前的長劍,準備步出廂房。

  “師傅你去哪?”這廂房的另一邊,一個女童被動靜吵醒,她坐起身子,幽幽的問道。

  “去砍一位故人!”女人臉上煞氣滿滿。

  “現(xiàn)在嗎?你不等天亮再去呀!”

  “等不了,一刻也等不了!”

  飛身掠影的動靜遠去,那人早已在百米之外。

  “等不了一刻,你等兩刻呀!”

  女童憨傻的說道,搖搖頭又睡了去。

  ......

  雙桅船,斜斜的躺在界湳村的岸邊,眾人正七葷八素的逃離這艘船。

  光柱消失,岸邊海水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一下退出了十多米之遠,露出的沙土地上,一道深深的溝壑顯現(xiàn)。

  這樣的動靜,尾艙的南池依舊在沉睡。

  “神仙.....低頭,那是什么?”

  夢里,小黑喃喃道。

  “你說什么呢?”南池不解道:“我爹怎么樣了?”

  “他......一招秒了對方?!毙『诓桓蚁嘈诺馈?p>  “什么?”

  “那人死前,喊了一句‘神仙低頭’。”小黑回道。

  “那是什么?”南池一臉懵。

  “我也不懂,不過.......”小黑想了想道:“我爹真強!”

  “你特么給我滾!墻頭草!”南池怒道:“快把我搞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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