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歸于平靜,在所有人都以為結(jié)束了的時候。
界湳與葬魂海之間,夜空變得陰沉起來,濃黑的烏云滾滾而至,遮住星辰。
云層之中,有道道閃電炸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濃云涌動的四周攀爬,就像是流動的血管脈動。
“哧!叱!”
響徹天際的雷鳴,一下把天海間照亮了。
焦顏置身在空中,他喘著粗氣,任風吹襲,衣服與發(fā)絲都被狂風往后拉扯著。
大地抖動之后,界湳村民許多人都披著外衣,來到了外面。
此時空中的異象,吸引著難以入眠的村民。
濃云之下,原本平靜的海面開始劇烈搖晃,拱起高浪,此起彼伏,如同山脈一般,一頭高過一頭。
忽然,所有的浪頭開始急劇收縮,轉(zhuǎn)瞬之間,海面赫然炸開滔天的水幕。
一道“雷聲”再次響起,卻不再來自天上,而是源自海里。
沉穩(wěn)渾厚,宛若龍吟。
在云中雷閃的映照下,天空中有蠕動的巨大陰影。
這撼天動地的聲響,喚醒了所有熟睡的人們。
界湳村民看著遠處海面上,不時閃現(xiàn)出來的金光鱗甲,他們已然失神,不斷的有人跪伏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喃喃道:龍??!那是神龍??!
南池爬出尾艙時,身子快要散架了。
他喘著粗氣,也看到了遠處濃云之下,若隱若現(xiàn)的龐大龍身。他想起前幾日見到的巨蛇,跟這條龍的相比,那巨蛇反而像一條蚯蚓。
“嚯!這是誰集齊了七顆龍珠啊?!蹦铣厝滩蛔⊥虏鄣馈?p> ......
焦顏立于空中,呼吸濃重,原本細小的眼睛,放佛都快睜不開了。
那偌大的龍頭,就在他眼前,龍須飄然,吐著灼熱的龍息,充嗤著焦顏的臉,光這只鼻子,就比陰陽師的頭還大了。
“干什么?有口臭?。 苯诡伾晕⒈犃吮犙?,提高語調(diào)道。
“焦家小子,你想搞事情?”龍聲威嚴厲喝。
“不不,都是誤會?!苯诡仈[擺手道。
“你一招神仙低頭帶走了我海里數(shù)萬生靈!你說這是誤會?”龍眉壓低,顯然是動怒了。
“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苯诡佔焐险f著,心里卻道:媽的,死了一群臭魚蝦也來訛詐。
“怎么交待?”
“一千兩黃金?!?p> “你打發(fā)叫花子?”龍怒了。
“九百兩!”
“你居然敢消遣我!”金龍繞空飛了一圈,巨口張著,似乎要將陰陽師吞掉。
“八百兩,愛要不要!”焦顏絲毫不動容。
“夠了!這次就算了,哼!下次錢可沒這么好用了,記住我們的約定?!?p> 金龍騰飛,再次鉆入海底,濃云也在這一刻逐漸褪去,不多時,天空竟又滿布星辰,好似剛才是一場幻境。
“晦氣!要不是凰已成斷劍,你們這些蛟蟲敢跟我這么說話?”陰陽師用著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著。
隨后他閉上眼睛,再也支持不住的往下跌去,跌落海面,炸起一個不起眼的水花。
海岸邊,南池艱難的爬了起來,他正準備回家,卻看到娘親朝這邊跑來。
“娘!”南池喚了一聲。
美婦人身形滯了一下后,加快了奔跑的腳步,她看到完好的南池,忙不迭的將其擁入懷中,眼睛止不住的泛出淚光。
“南池,快,跟我去救你爹!”她說著,就拉著南池跑向遠處棧道旁的漁船。
可海岸線后退十多米,所有的船只都擱淺了。
清憐用著為數(shù)不多的力氣,使勁的拖著一支小漁舟,南池沒有多問什么,他只知道需要幫娘親。
此時,原本從雙桅船中逃出來的艄工們,也注意到這對母子,陸陸續(xù)續(xù)的有人跑去幫忙。
在多人的合力下,小漁舟順利入了水,母子一言不發(fā),用力的劃著船,朝海的深處劃去。
......
界湳腹地,密林之中,一處深山老宅。
戲幽宅的主人站在院子里,他的眼睛被白色瞳仁幾乎占滿,瞳孔變成了一條豎線,正泛著幽幽的紅光,著實詭譎。
片刻之后,便又恢復正常。
紅袍男子沉沉的舒了一口氣,他忽然感到了一絲冷意,渾身抖動了一下。
“還好,還好?!彼槠鹛m花指著胸口,嗓子尖尖的,如同戲子。
隨后轉(zhuǎn)身走回廂房,想要鉆回溫暖的被褥內(nèi)。
“九叔?”
深夜的一聲呼喊,讓他嚇得差點跌倒,他轉(zhuǎn)頭看到了一只通體灰白的豬,從黑暗中走出來。
“干什么你!”九叔厲聲低喝:“人嚇人,嚇死人!”
“???咱們是人嘛?”鋼豬疑惑道。
“你怎么沒睡?”九叔不予理會。
“我聽到一點動靜就醒了,然后看你到院子里去了?!变撠i如實道:“你剛才說什么還好?”
“哎......蛟龍出淵?!本攀迳顕@了一口氣,幽幽道:“我們與他們斗了千年,一直落于下風,好不容易偏安界湳一隅,休養(yǎng)生息。我作為族中長者,自然有所擔慮。”
鋼豬不懂其中道理,它只是一個誤吞了某個死物的內(nèi)丹,擁有的一絲靈性的小妖。
不過它聽聞九叔的言語,也實在詫異的狠。
界湳山脈,萬妖麇集,以蛇為尊,連那妖王——白先生都是蛇族。
九叔是燭陰一支的老大,何時見他如此失態(tài)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