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明日讓大夫看看
白子蘇跳下梁,一掌劈在女人的后頸。
女人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李秀才慌急慌忙地拿了被褥下的麻繩,摸黑把她綁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等點了燈,才發(fā)現(xiàn)羅氏和他自己都不著一縷。羅氏腰間的火焰紋刺青倒是看得真真的。
“哎喲喲?!?p> 李秀才又急慌慌地穿上衣裳,把羅氏塞到被窩里。
“等下,瓣開她嘴看看?!?p> “好?!?p> 她最邊一顆牙端是黑色的,想必那顆牙里塞了毒。
怎么???
取出的過程會不會毒藥破了?
“取。”
不取怎么辦,不取她隨時都會咬牙自盡,除非一直堵著她的嘴不讓她說話。
一個不能說話的俘虜要了何用?
兩人將羅氏側(cè)過身,一個捏嘴,一個用細長的鑷子伸到牙齒上,小心地挖那塊黑色的物事。
“唔。”
羅氏醒過來,卻動彈不得,連嘴也不能合上。
兩個男人像治牙的郎中一樣,湊在她頭邊,在她的牙齒上敲敲打打。
“李秀才,你個王八蛋?!?p> 盡管嘴巴不能動,喉嚨里還是能發(fā)出聲音,也能讓眼前這個王八蛋聽得清,她罵他了。
這個王八蛋,不但睡了她,還算計她,難怪以前教管的婆婆口口聲聲:男人都是負心漢,沒一個好東西。她今日算是明白了。
明白得有點晚。
她覺著一側(cè)臉頰和半邊舌頭一陣劇痛,繼而全身都痛了起來。
“糟了,破了?!?p> 李秀才低聲驚呼一聲,烏黑的毒汁流出來,盡管未流向喉嚨,卻沾染了臉頰和舌頭。
大約是他被罵得心虛,手抖了一下,竟戳破了毒藥。
羅氏抽搐起來。
“小南國少主在哪里?”
白子蘇急問。
“惠......惠州。”
羅氏已經(jīng)神志不清,不知可曾聽清了白子蘇的問題,吐出了一個地名。
她的口里、鼻里、眼里、耳里,慢慢流出黑色的烏血。
兩人把她放回被窩,看著她的生命從軀殼中抽離,變成一具尸體。
李秀才有些恍忽。
半炷香之前,她還鮮活在他的懷里歡愉,這會兒卻成了一具面目猙獰的尸體,他突然覺著心里的某個角落坍塌了,將她和他,都深深地埋在里邊,永世不得超脫。
肩頭被按了一下。
“給惠州發(fā)個消息,讓他們查一下。”
他的首領(lǐng)用這種方式簡單地安慰了他一下,便揚長而去。
留下他對著死去的羅氏靜靜地發(fā)呆。
長夜漫漫,他總歸要懺悔一下。
等他將她埋在院里,在她的尸體上種下一株艷麗的鮮花,他會在每年的春日花開時追思她,然后再遺忘她。
那鮮花,他打算用得來的賞銀購置。
白子蘇回了客棧。
桂熙已經(jīng)在他床上睡著了。薄薄的毯子蓋在肚子上,這會兒躺下了,肚子平平地倒也不顯懷。
白日里吃的西瓜此刻早已用來澆田了。
他腦海里不知為何冒出了今晚的所見所聞,他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齷齪!
抬眼卻見桂熙坐起來,一臉詫異:“子蘇哥,你為何打自己?”
“有蚊子。”
“哦。”
她躺回去。這理由,她曾經(jīng)用來搪塞過阿生。
這屋里,點著艾草呢,哪來的蚊子。
不對,這床她怎么就占了呢?
可坐起來一看,白子蘇已經(jīng)躺在她打好的地鋪上了。
“子蘇哥,你睡床,我來睡地上。”
“不必了。你睡床?!?p> “你睡床?!?p> 她伸手去拉他,他一甩手,大義凜然:“不必了。”
讓孕婦睡地上,他睡床上。他還是人么?
這手正好甩在她的胸前,“咚”的一聲悶響,她似乎受了痛,有些委屈,眼里冒出淚花來,白子蘇見著只覺歉意得很:“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p> 她躺回床上,給了他一個背影。
他無話找話:“阿熙,我明日要去一下惠州,等辦完事回來找你。”
惠州?
阿燦也說去的惠州。
子蘇哥去做什么?不會去追阿燦吧?
不行,她得跟著,萬一他們打起來,她要伸出手臂擋在中間,聲淚俱下:子蘇哥,阿燦,為了我,你們不要打了好么?
他們會因為心疼她,放下手中對執(zhí)的刀劍,三個人擁抱一起,一笑泯恩仇。
這個場景,想想都激動。
“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
白子蘇可不愿帶著一個孕婦到處跑。
路途遙遠,顛簸流離,小產(chǎn)了該如何是好?
“我跟著子蘇哥見見世面?!?p> “往后再說。這段時間你先好好養(yǎng)著,別讓人發(fā)現(xiàn)了就行?!?p> “發(fā)現(xiàn)什么?”
他張了張嘴。不能直說,把阿熙的臉面戳破了,他還能安生么?
怕是他的臉面當即便被撓破了。
“反正不能去?!?p> 她原本也算聽話,這會兒卻執(zhí)意起來:“我就是要去,你若是不帶我去,我便跳到清水河里。”
“跳清水河里做什么?”
“尋死啊,難不成還是洗澡么?!?p> 他頭大如斗,有心想要答應(yīng),又想想她的身子。
惠州隔著幾百里,要騎馬的,若是懷著孩子哪吃得消,總不能趕著馬車去,那得行到什么時候?
思忖半晌,總算想出一個萬全之策。
“明日讓大夫看一下,若是大夫說你可以行遠路,你便跟我去。若是大夫說你不適宜出遠門,你便在這里好好呆著??煞??”
推三阻四,竟然想用這爛招勸退我?
“可以,不過,哪個大夫讓我自己尋?!?p>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