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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臺引鶴

第四十六章 反中埋伏

鸞臺引鶴 作家W6Inp2 4751 2022-02-05 18:48:00

  桓清單聽他抱怨許久卻沒作聲,反正休書都給了,說再多又有什么用呢,分分合合反反復(fù)復(fù)的,也該倦了。她將面錢放在桌面,向鄭伯告辭便回了徐家。

  如今翎國使團就住在恒城,而她又得罪了宣王,若讓他們撞見元橫,那么當初劫獄救人的事一定會懷疑到他身上??v然她背負的通敵案了結(jié)了,元橫也無法因此脫罪。

  桓清講明原委,便催促元橫回去,他卻抱怨說一個人回去無聊,非要等她一起。

  “這樣,鄒顏不是要回谷嗎,你隨她去住一陣子。山谷風景絕美,鄒神醫(yī)還珍藏了不少陳年佳釀,你會喜歡的?!?p>  桓清好說歹說連蒙帶騙的,才讓元橫點頭。謹慎一點準沒錯,謝云朗那邊倒是好辦,就怕宣王的人找麻煩。

  元橫扮作仆從,一大早便隨鄒顏出城去了。未免節(jié)外生枝,前夜里想了不少理由想來說服鄒顏,結(jié)果一個都沒用上她就欣然同意了。

  出門之際,桓清才看出來,這鄒顏看元橫的眼神不就和曾經(jīng)看韓光是一樣的嗎?這個女人還真是令她扶額,怎么就能如此心大,見一個愛一個?

  一路上,鄒顏難得害羞甚少主動開口,元橫雖不忌生,但也懶得找話,只一心期待谷中的美景和佳釀。

  直到抵達鳴金谷,他才知道自己又上了桓清的當,冬日山谷寒涼,樹葉凋盡,只有干萎的野草和灰白的石頭,哪有什么美景?而她口中的佳釀亦不過是些虎骨酒、蛇膽酒之類的藥酒。

  沒想到,這孩子出去幾年,人是越來越奸詐了,居然敢如此耍他!

  鄒顏見那冷冰冰的眼神不由心顫,哆哆嗦嗦后退:“元……元公子,谷中霧氣較重,是比較冷,習慣了就好,不……不如我去拿件棉衣?”

  “你不是神醫(yī)嗎?自己的口吃都治不好?”元橫眨了眨眼,眸中寒氣盡消,只藏著一絲笑意。

  鄒顏紅著臉不知所措,去倒了杯熱茶遞給他:“我可是看在桓清的面子上才收留你的,身為客人怎么能這般無禮!”

  女子言語中并無著鬧,反而帶有一絲嬌羞,元橫垂眸笑道:“我以為你是因為瞧上我了呢,是我誤會了?”

  若是尋常人冷不丁地說這種話一定會被她打出去,除非他說的是事實。

  “我沒……你再胡說我就……”鄒顏從門后舉起掃帚,顯然已經(jīng)開始惱了。

  “就什么?將我掃地出門?我剛過門,你忍心?”

  鄒顏沒想到,這登徒浪子越說越過分,心里惱怒卻拿他沒辦法,也許她真該研制點毒藥。好在元橫畢竟也只是耍耍嘴上功夫,一來二去,二人反倒很快消除了尷尬,熟絡(luò)了起來。

  元橫早年琢磨刀法,時常與人切磋,身上留了不少傷疤,來的第三日,便當著鄒顏的面脫了上衣求問去疤藥,此舉嚇得鄒神醫(yī)躲于山上半天不敢下來。

  她是大夫自然見過男人的身體,也沒有諸多忌諱,但哪有像他這般沒臉沒皮的,主要這身材還挺不錯……

  后來疤痕果然輕了,元橫又開始哀嘆,如果早些年遇到神醫(yī),他的妻子也不至于新婚三月便離他而去。

  鄒顏黯然,這才知曉原來他已有一任妻子,且時常心中掛念,也才醒悟過來,他如此輕言曼語其實是為了拒絕她吧?心中有了計較,便也與其朋友相稱,不再扭捏。

  大將軍蕭琳在世時,祁帝元煥曾據(jù)理力爭,堅決不肯冊封伊盈為后,如今大將軍死了他反而同意了,自冊封后亦常有賞賜,但也只能說是相敬如賓,不親不遠。后宮中唯有韓幼成之女韓晶獨得圣眷,就連接見翎國使臣,陛下也要與韓妃相攜而去。

  往常每逢桓清入宮,陛下不是在思政殿便是在宣德殿,而今卻頭次撲了個空。殿外太監(jiān)說他會見完使臣,便又回了韓妃宮中。

  桓清訝異完,才不得不相信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明君他也是個男人!

  翻了大半天書才將他等來的桓清一生氣,便又劈頭蓋臉教訓起來:“陛下知道,您每日在奏折上批幾個字,世上會發(fā)生什么事嗎?您既然將王權(quán)攬在自己手中,卻只圖享樂而不負責,天下有這等好事嗎?”

  皇帝按著眉心,哭笑不得,看來不管是公卿還是美人,只要嘮叨起來一樣惹人頭疼??!

  “朕這不是來了,你和那馮廷易真是有些相像啊,常常心照不宣跟朕嘮叨同一件事!楚陽你看看你這同鄉(xiāng),每日來宮,朕便知道沒好日子過!”

  楚陽低眉恭順,修長的睫毛遮住了雙目:“全因陛下胸懷寬廣,才能容納他們直言勸諫?!?p>  “只不過,這馮公卻遠沒有我們桓愛卿良善可愛。不是聽說,他在前些時候與友人登高之時,是如何羞辱白忠來著……”元煥手指著楚陽問道。

  “他說冬日雁山腳下的草皮干黃稀疏,就像白忠的頭皮一樣!”楚陽接過話,也跟著皇帝低聲笑了起來。

  桓清聽了卻只覺心驚,朝臣與友人之間這種閑言碎語,陛下都一清二楚,多半也是左右監(jiān)營的功勞,韓光來去無蹤,不會終日就在忙這些吧!

  “陛下,既然大將軍已經(jīng)伏誅,您是否有考慮過裁撤監(jiān)營?畢竟監(jiān)察之司有御史臺,您善加選用人才不就是了,如此也可以為您節(jié)省一筆不小的開支。

  左監(jiān)營日漸擴大,難保不會有人為了立功,盯著官員的一點小錯不放,使得大臣們?nèi)巳俗晕?。而他們自己既不受律法約束,更不為人監(jiān)督,暗地里的手段您無法得知,他們是否會串通一氣陷害忠良您亦無法得知,如何能放心信任?

  其實,陛下已經(jīng)掌權(quán),完全可以依靠才能德行選拔人才,何需一定要用暗地里的手段?”

  “愛卿言之有理,朕會考慮,此事再議吧?!?p>  通常皇帝說再議,多半是不同意的意思?;盖逍南胨懔?,她所說也只是個人見解,事在人為,興許并沒有她想得那么糟呢?

  傍晚出宮時,照例走的東門,拐彎處迎頭碰見一個失魂落魄的太監(jiān),差點撞到她。

  阿吉慌慌張張四處地張看,見附近沒人,才松了口氣,跟她道了歉又行了禮。

  “發(fā)生何事?”桓清問道。

  阿吉慌忙擺手,連說沒事,桓清自然不信,一再追問他才坦白:“奴才方才看到宴會那日,翎國宣王身邊的那個年輕人和白忠在鬼鬼祟祟交談,還塞給了他幾錠金子?!?p>  他說的是……謝云朗?

  “此事先不要跟其他人說起,只將所見悄悄告訴陛下就好,不要添油加醋!”桓清鄭重叮囑后方才出宮。

  謝云朗只是隨使而來,又不是常駐祁國,有什么理由去賄賂別國小黃門?他這么做一定別有目的。事因未明,桓清不好隨意猜測,也不敢讓韓光安排人去跟蹤,便只能親自上陣。

  驛館守衛(wèi)森嚴,出入皆要核驗身份,隨從官兵們難得不是以戰(zhàn)敵的身份前來,昨日又得了祁帝不少賞賜,個個笑逐顏開,三五成群結(jié)伴外出游玩,謝云朗自也在其中。

  但使團有使團的規(guī)矩,不可能聽任手下外出飲酒鬧事,也不許他們夜間擅自出門,所以多半只是白日在店鋪攤販上尋些翎國沒有的稀罕物件,亦或是品嘗特色美食。

  桓清一路尾隨,無暇留意時辰,見眾人勾肩搭背涌入了一間飯館,才發(fā)現(xiàn)天色有些晚了,確實是吃飯的時候了,她摸著肚子嘆了口氣,要不也去吃點東西?

  廢話,當然不行,好不容易等到他出門,若是中途分神難免會錯過,還是先委屈下肚子好了。

  也許是上天聽到了她肚子咕咕叫的聲音,不到一刻的功夫,便見謝云朗獨自離席,朝城外而去。

  翡翠林后有幾個小山坡,山林只顧夏日野蠻生長,完全不在意冬日之景是何等衰敗,枯藤萎草一地狼藉,光禿禿的枝杈斑駁交錯,像是被人剝?nèi)チ艘律?。城外空曠無人,即使桓清一路小心謹慎,只是遠遠跟著,也還是被謝云朗發(fā)現(xiàn)了。

  他早一步隱于巨木之后,聽著腳步聲漸近,猛然跳至桓清面前,將她嚇得連撫胸口。

  謝云朗搖頭譏笑道:“這點還真是沒變,兩次牢獄之災(zāi)還沒能讓你長個記性,就不怕又惹禍上身?”

  “你不也是如此膽大妄為嗎?為什么收買白忠,離間祁國君臣?想像秦攸……像陳端一樣,禍亂祁國?”

  “是不是又如何,只許他們詭計多端不許我反擊?”謝云朗繞著桓清轉(zhuǎn)了一圈,眼中露出鄙夷之色,“看來你很怕我會做什么!凌兒如今不光為祁國皇帝賣命,還在此嫁了人,管我這么多……就不怕被殺人滅口?”

  桓清心頭微凜,峨眉緊蹙,悄悄后退了一步:“是別人看到你們交談不關(guān)我事。我待在祁國,也并非是出于報復(fù)成心與翎國作對……此事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你的事我不插手就是了,今日就當沒有看見你!”

  謝云朗嘴角一勾,手中的刀向前一橫攔住了她的去路。

  “現(xiàn)在你還不能走,跟我來!”

  他將身上的包袱取下,裝扮一番,在臉上貼了假的眉毛和胡子,帶著她朝山后走去。

  謝云朗倒不是特別擔心桓清搗亂,畢竟她若是壞了事,自己也難逃嫌疑。但事關(guān)重大,他不得不命人牢牢看住她,并曉之以利害,隨后便在四處布置人手。

  矮石上捆著一個女子,口中塞著布巾,被五花大綁著,分毫不能動彈。那女子杏目英眉,臉上掛著淚珠,口中嗯唔不斷。桓清見其容顏驚詫一瞬隨即收斂了神色,心臟卻狂跳不止,怎么會是萬喬?

  萬喬家中無權(quán)無勢,唯有姐弟二人,又常年避居邊遠之地,根本沒來過恒城,他這么做多半是想設(shè)計引彭淵前來送死。為祁國除去棟梁之才便是為翎國除去了一個禍害,而彭淵向來又仁信重義,這倒不失為一個法子。

  可是,謝云朗是如何知道她和彭淵之間的關(guān)系呢?

  祁國也好,翎國也罷,為什么總是要以這種方式來互相坑害?雖然比起打仗傷亡小多了,卻未免陰狠下作。恐怕在這種事情上,雙方縱使心中不齒,也不得不忽視道義上的譴責,而將其合理化。

  桓清尚未想出解救之法,卻已經(jīng)遠遠看見彭淵手無寸鐵,獨自前來。而謝云端早已埋伏好人手藏了起來,就等著他落入陷阱。

  彭淵剛踏入山腹矢地,便聽謝云端大喊道:“射!”

  手下人早已拉好了弓弦,聞聽號令齊齊放手,四面羽箭如雨般朝彭淵而去。彭淵畢竟久經(jīng)沙場,又知此地必有埋伏,胸前和衣袖內(nèi)都纏了銅甲,羽箭“嗖嗖”而過,碰到他的胳膊“鏗鏗”彈開。

  身前兩側(cè)的箭被他機巧躲過,隨即飛快滾向左側(cè)背靠著斜坡,從腰間抽出一柄細軟短劍。

  逃開危險地勢后,彭淵更不怕對方人多,朗聲長喝,聲震山林:“閣下是什么人,與我有何仇怨,難道擄了人只為取老夫性命?”

  謝云朗知道彭淵身經(jīng)百戰(zhàn),不好對付,故而沒有選擇與其正面交鋒,卻沒想到他的功夫竟然如此之好……

  他蒙上面巾,從坡后走出,為怕暴露身份并不著急開口說話,而是指使手下人帶來萬喬,逼他放下手中的劍,威脅他束手就擒。

  彭淵將短劍隨手一扔,鄙笑道:“看來你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敵不過老夫還敢這么做,膽子倒不小!莫非真與我有仇怨?只是現(xiàn)在不說,我恐怕你們會永遠沒有開口的機會!”

  謝云端見他果然放下了手中的劍,也不顧武者的廉恥,便一刀砍來。

  彭淵如電閃般側(cè)身一躲,右掌朝他握著刀柄的手重重一劈,力若萬鈞,謝云端瞬間覺得手麻漲得厲害,險些將刀拋了出去。

  謝云朗怒目恫嚇,那女人的命不想要了?

  他朝身后望去,正要吩咐手下人給她一刀,卻發(fā)現(xiàn)那女人已經(jīng)不見了,地上只余一具尸體,尸體的主人甚至沒來得及呼救。再往周圍看時,其余手下不是被挾持,便是已被殺了。

  眼下除了震驚便只剩震驚,謝云朗此舉原本是要埋伏別人,結(jié)果自己反成了甕中之鱉。

  他料想彭淵可能會安排人手偷襲,所以事先派了人出去查探,原來,沒有人來回報并不是因為沒有埋伏,而是已經(jīng)被悄無聲息解決掉了……

  未免暴露身份他并沒有用謝家人,更不敢去調(diào)用使團人手,事實證明,臨時找的人果然是不堪一擊!

  馮烈解開萬喬身上的繩索,命人將她護送下山,萬喬卻仍舊哭鬧不停,眾人都了解她的性情,不料她會如此害怕,馮烈無奈便親自送她離開。

  而解決了手邊人的王孝見到桓清也在,心中驚訝了一瞬?;盖迕撋砗螅瑩炱鸬厣系墓?,瞄準了洼口中打斗的兩人,準備伺機出手。

  只是……她該幫誰?一個是舊友,一個是恩人,且事關(guān)兩國?;盖咫p眼緊盯著二人,心中尚未想出答案時,箭已“嗖”地一聲飛了過去。

  王孝怕誤傷彭將軍,并沒有命令手下人動手,而場中的謝云朗和彭淵被這突來的一箭中止了打斗。箭頭擦著二人的臂膀呼嘯而過,彭淵急忙身子后側(cè),受驚之余朝桓清望去,謝云朗卻見機后退,從埡口處突圍而出,逃出了陣地。

  “還不去追!”桓清先彭淵一步,沖兩側(cè)的人喊道。

  她朝彭淵跑去,連連道歉:“對不起彭叔叔,中午沒吃飯,天色又有點暗,手上失了準頭,險些傷了您。”

  彭淵望著賊人遠去的方向,瞇起眼睛看了一會兒,卻沒有親自追過去,回過頭拍了拍桓清的肩膀笑道:“無妨,這不是沒事嗎!天色要黑了,你先隨王孝回去吧,剩下的我來處理。”

  正說著,去而復(fù)返的萬喬卻又折了回來。她用衣袖隨意擦去臉上的淚水,一頭撲進彭淵懷中,泣不成聲:“你怎么能讓他逃了!你知道嗎,興兒……他死了,他死了!”

  眾人心驚,都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桓清心中則更加復(fù)雜。

  她到底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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